那李家跟完蛋有什么区别。
革命党,革的是军阀的命,李崇家三代军阀,直係鹰犬,不剖一层皮是洗不干净的。李崇可以纵容隋和光资助南方,可以保隋木莘一命,也可以在得知玉霜炒南方的股票时不拦——因为无损李家的利益。
帐内温暖,又比冰窖好不到哪去。八年前,正是在这一處废弃的营地,他们朝彼此扣下扳机。
别人都以为他们是一时冲动,要么就是两家站队不同,少爷们这才決裂。
是也不是。
李崇与隋和光从未决裂,是李家和隋家决裂。到了分开的时候,少爷自然而然分别,用了军人的方式——先打一场,不分胜负,最后开枪,谁都没死,这就是体面的告别了。
八年过去了,他们都没变。
“可我不甘心。”李崇压紧喉咙,他不願逼隋和光,又不得不逼,因为——不甘心啊。李崇心里已明白结局,现下是宣泄:“八年了,隋和光,我盯了你八年,忍了八年,没有过别人。”
好多话太矫情,卡在喉中。
二十岁前,李二爷爱女人;二十岁后,李师长就只能盯着一个人了。
李崇恨声道:“可你骗我。”
隋和光说:“……我骗你什么了?”
“八年前,鲁海,我们跟东瀛人干仗,被围困三天弹尽粮绝,当时我肚子中弹了,以为要死,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係。”
二十岁,欲望最盛的年纪,他们从没真正干过一回,就可以自称只是军中作乐,谁也不爱男人,谁也不痴迷谁。直到被围攻,临到死,李崇不甘心,才问了出来。
——我们什么关系?
当时隋和光沉默一会儿,说,你要是个女人,我娶你。
李崇笑出一口血:我是男人呢?
隋和光说:十年后,我们要是都没死,没别人,就试试吧。
如果李崇死在那天,他确实会在隋和光心中留有一席。但李崇没死,那就不太妙,日久年长,隋和光在他心中占据大片,剩下一个角落,是他给自己留的活路——不该回去。
少爷哄人的鬼话,他要是信了,多難堪。
可世间居然会有换魂的事。李崇忍不住遐想: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么?
是上天要他死心。
隋和光总算想起过去的鬼话,難得感到一丝歉疚,他想法幫李二解决不甘——“要不,我给你干一回?”
他自己寡情少爱,自然以己度人,觉得李二是憋疯了,但说到底人的肉|体都那样,他在床上扮无趣点,李二膩了,就不再有执念。
隋和光本来想说“你把隋木莘带过来,我给你干一回”,后来想想,删去隋木莘。
隋和光:“我就只有这一次情愿,真綁我去北平,你我就只能做仇人。你选吧。”
如果李崇真不在意,那就该直接綁了隋和光上北平,哪会弄出今夜这一遭?
李崇的眼珠像子弹,卡在枪膛的两颗子弹,他生得凛厉,眼窝深,眉弓厉,不笑时眼睛要杀人的,可帐中光源的位置好,阴影投下来,反而让眼睛多了缱绻。
李崇无比温柔、无比明智、无比善解人意地说:“好,就一回……然后,我放你和三弟走。”
隋和光主动去亲李崇,打算先幫李崇泄三分欲,等会最好早弄完。舌尖蛇一样,潜入李崇口中,散漫地去搔弄敏感处。
李崇说:“别用亲女人的法子哄我。”
一管油全倒手上,军官的手粗糙,指节各处有老茧。
李崇撕咬隋和光的嘴唇,等唇珠都被咬烂,溢出血,李崇再去咬喉结,血珠在隋和光脖子上留下一串,像宝石珠链。
隋和光膩了,他只想速战速决,不再顺从地被李二压着咬,推开了李崇。
李崇两眼幽幽,凝视他。
隋和光拿膝盖頂了顶李崇,呼吸稳住,很淡然问——“进不进来?”
他半抬高腿。
第26章
隋和光扶住李崇, 尝试坐进去。
结果被莫名其妙被翻身,隋和光眼皮一抽搐,低斥:“动什么?你不怕折了!”
李二眼中有血丝, 一眨不眨。
他回想看到的:光裸的腿根, 同隋和光二十岁时几乎没差别,冷冷的白。隋和光态度多干脆,敞开腿, 再来握李崇, 只像握一把刀, 随便就能捅进身体。
随便谁都可以吗?
这瞬间連隋和光都不知道李崇在想什么。
但他看清了李崇的眼睛。曾经二爷以一敌五,差点给人胳膊撕下来时,也是现在这种眼神。
李崇又逼上来,把隋和光压死到床铺上,隋和光勉强习惯这样被动的姿势,只以为李崇要开始正题了。
直到察覺身下柔软的触感,他才反应过来,難以置信:李司令、李二爷, 在軍帳中,俯身半跪,吃男人的……
李崇退出来, 臉上浸透了水。
他去亲隋和光脚腕, 含住凸出的一截内踝骨,忍不住,换齿缘去磨, 隋和光只覺得悚然, 怀疑自己要被活吞下去似的。
脚踝被吃得发麻, 又痒又疼, 隋和光趁这空当缓过来,李崇还咬住踝骨不放。
隋和光挥开了脚。
李崇侧头,脚掌就擦着他臉颊过去,隋和光只觉得脚下挂了层冰凉的黏物,反应过来是什么東西,也没时间犯恶心,趁李崇躲闪伺机翻身下床。
李崇说出床上第二句话:“跑什么?”他问,宁城天燥,你流着水出去,是要给我的兵轮番吃么?
隋和光不理床上的混话,放柔声音敷衍他:“你不要再乱动,我讓你舒服……”
放任李崇弄下去,他心里发瘆。
身体骤然悬空。
李崇出手快得要命,截住隋和光的腰,单臂拎起,扔回床上。
到后头,李崇臉上全是水,隋和光比李崇还狼狈,整个人湿透了,发丝黏在唇边。
李崇越看眼神越深,伸手,半空停一瞬,拇指抚开那黏着的头发。
他凝視这张陌生的脸,又从蛛丝马迹、细微神情中,捕捉到熟悉的灵魂。
其实从一开始就有答案的——隋和光不会去北平。
而李崇不能不去北平。
不说父兄临终前的希冀、嘱托,他是李家这代唯一的男人,剩下的姊妹全在北平,他回去,她们就是李家的小姐,不回去,那就是人质。从踩上直系这一条大船起,李家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他不能碰隋和光。
真碰了这人,就走不出宁城了。
离不开。舍不得。
隋和光不会知道,二爷脸上水淋淋一通,其实还有很没出息的眼泪。十六岁回国后,兄长和父母亲接連死时,他都没掉过眼泪,结果在床上,吃多了水,反而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不是因为求不来爱,而是他要为家族的希冀,为李家主的责任,自己放弃去求这爱了。
趁隋和光身上发软的时机,李崇步出帳外,讓人送来两桶热水,先给隋和光仔仔细细擦拭干净、换上新衣,再整理自己身上。
他给隋和光换的也是西服,红衬衫,和李崇身上的是同一套。
很合身,明显是按尺寸定制的。
李二拍掌,軍帐掀开。隋和光眼前是一连串马车,各处系着红绸。前方竟然是一抬红轎。
李崇叹了一声:“該先求婚后洞房,顺序错了,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
宁城某处监狱旧址,隋木莘倚在灰牆边,身后堆着晕厥狱警,旁边站着南方给的兵。
这是玉霜第四次见他。第一次,隋府互相试探;第二次,城门做慈善,港口的人失手;第三次,还是在府中,彼此对身份心照不宣。
隋木莘知道玉霜是谁,玉霜也知道隋木莘有南方的势力。
玉霜说:“你大哥要我找你,现在看,我是不該来了。”
他问:“你明明能逃,为什么放任自己被抓?”
是啊,为什么呢?
隋木莘当真开始思考。
——起初我想,他喜歡的東西不多,来一个,陪他一会儿、解下闷也好。所以城外,我没杀李崇。
——再然后,我发现李崇算计他,可他不在意。我知道他信李崇是个人物,講道义。
李二爷能講道义,可李长官呢?
——最后,我自投罗网,拿一封南方的书信,故意被驻軍查出。北平调令下来,我知道李崇不会甘心空手离开,而隋和光永远不会接受威胁和背叛。
我想让他们彻底的、干净的决裂。
隋木莘问:“为什么是您来找我?”
玉霜怔住,旋即笑问:“你觉得是为什么呢三弟?为什么来找你的不是他,为什么我没去和李崇谈判?”
玉霜冷冷笑开:“你还該问——为什么,你哥比你想的更情深意重?”
你是他兄弟。你也配做他兄弟?
“是,我该死。”
隋木莘语气平淡如死水,眼睛却在流泪,玉霜眼神变了,那眼泪是红色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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