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奇怪的,还是蔚迟本人,和纪惊蛰。
在真相揭开之后,他真的太困惑、太困惑了。
他见惯了背叛、欺凌、尔虞我诈和自私自利,见惯了兄弟阋墙、夫妻反目,见过了人性中所有的恶,当然也见过一些好人,但他们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人和人之间,真的会有蔚迟和纪惊蛰之间的这种感情吗?会那样无条件地相信彼此?会有这样坚定而纯粹的爱?会为了这份爱,赴汤蹈火、万死一生……
这都是什么时代了?
还有人过着“有爱饮水饱”的生活啊?
那么无聊、那么愚蠢,那么……让人羡慕。
究竟,究竟是什么促使这件事发生的呢?
看着蔚迟的时候,他总会这么想。
被蔚迟爱着,是很幸福的事吧?
他的爱也和他的人一样,那么平静、稳定、坚固,在潮水般流动的世事中亦不动摇,让人感到安全。
如果……如果……也有这么一个人……这么爱着我的话……
他这样想着,眼前划过一张脸,又被他快速赶出脑海。
早就放弃了、早就死心了,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在“地铁世界”,与他合作最久的搭档玉兔“死亡”,换成了另一个人,他没法参与对她的审讯,只是在那之后,发现黄鼬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具体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太上来。
在离开“美术馆世界”、ICU里面躺了十多天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以为那一百一十七道波动是NASA的误报,他却凭着很个人的臆断向上打报告调人,报告是被叫到部长办公室当面打的,那人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会儿,批了。
他拿起文件着急要走,那人却忽然说:“距离指令传达到可以出动中间还有半小时。”
他回头,对上那人暗潮汹涌的眼。
接着,他们就在办公室里打了一砲,全程无言。
在南美那件事过去之后他们就变成了这种关系,可他从中感受不到快乐,只有疼痛。
爱已经死在了八年前。
现在,他发现,他好像已经麻木了。
但今天那人似乎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这也是他最近觉得那人有些奇怪的地方之一——那些时候那人一直扣着他的手,还抚摸了很多遍他大腿上的伤痕。
蔚迟和纪惊蛰要结婚了。
他难以准确描述得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总之很复杂。
那是一个在海岛上的周末,他装作毫不在意,但还是偷偷去看了那两人的婚礼。
他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未成年男孩,一身嘻哈风格的潮牌,脖子上挂着个硕大的耳机,心说这次蔚迟不可能认出他了。
可蔚迟实在太忙,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婚礼上,在碧蓝的大海前那两人比肩而立,玉树成双,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他站在远处的椰子树下,在阴影里看到了这一幕。
噢,狗屎,纪惊蛰那傻冒还哭起来了……
真不要脸,装可怜也要有个限度吧。
可蔚迟……笑得还是很开心。
……唉,已经被吃死了啊。
他心情郁卒地离开了,回到酒店,叫了两瓶红酒,坐在阳台上喝了起来。
阳台面海,还能依稀看到那场婚礼。
他无知无觉地喝着酒,除了记忆深处那坛米酒以外,其他所有酒在他这里都是一样的。
忽然,余光里有个影子动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你喜欢上他了吗?”
他没有回头,又喝了一口酒,仍旧看着海滩上的那场婚礼,道:“他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那个人擦着他走进了里面,在阳台门那儿停了三秒,然后对他说:“进来。”
他们在浴室里站着做,等身玻璃前,他在朦胧的镜面上看到自己殷红而麻木的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又有了一些麻木以外的动静。
这种动静让他模模糊糊地想起八年前那种……鲜活的、愚蠢的、幼稚的、异想天开的、单方面的爱。
大概是因为——在镜子中看到了那人的脸吧。
不知道为什么,连岁月似乎都饶过了那人,他已经从一个一米高的小豆丁长成了现在这个伤痕累累的怪物,可那个人看起来还是跟八年前……跟二十年前似乎都没什么两样。
之后到了床上,那人用大腿夹住了他的肋骨,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来过,他有点头疼,大脑进退维谷,犹豫着把这次归类在五天前还是八年前的类别中。
也许因为是在海边的高级酒店,空气湿润,阳光清澈,而且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平平无奇的周末,他们很疯,到了一次又一次,房间被弄得一塌糊涂,当然最混乱的还是他的脑子,他在很多荒诞又疼痛的瞬间居然离奇地以为过去的那个夏天回来了,这简直荒唐,可荒唐的似乎也不止他一个,那人也在神志不清时,久违地叫了他“小马儿”。
等他从这片混乱而黏腻的高热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那个人安静地躺在他身边,深深地陷在柔软的床榻间,并没有消失不见。
“小老鼠。”他感觉一根手指搭在了他的嘴唇上,描摹了片刻,那只手又抬起了他的下巴,他被迫与那人对视,看到了那人如同深井的眼睛。那人问他:“你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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