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这学期最重要的考试之一了,老师将人打散,重新安排好了考场,还让学生们将书籍清理干净,只留出空书桌考试。
第一科考的语文,早上夏眠刚起床,就见奶奶很是沉默的递给了她几块钱,让她今天在外头随便买点什么早餐吃一下好了。
“奶奶你今天早上是睡过觉了吗?”所以才没来得及做早餐,让她去外头吃。
夏眠一边洗漱一边疑惑的问。
奶奶每天都习惯起得很早,她还觉得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不卫生,很少会让夏眠在外面吃,今天这样有些反常了。
奶奶没说话,只是拿着一把弯刀步履缓慢地出了门。
第一天的语文数学夏眠自认为考得还行,起码语文不管对不对都写满了,至于数学,那就不是她想写就能写的东西了。
想着自己同桌给自己整理的笔记,夏眠还在心里计划着晚上的复习时间安排呢,刚踩着橙亮的夕阳回到家的她鼻间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今天没有还没进门就扭着尾巴冲出来迎接自己的大犬,只有盘缩着蜷在大门后头角落,怏怏得眼睛都没力气睁开的虚弱的狗。
它面前的专属饭碗里,还装着浅浅一盆的棕色汁水,电光火石间,夏眠明白了。
早上奶奶拿着刀出去,应该是去给大黑找草药去了。
夏眠忙蹲在大黑面前,摸了摸它原本白色此刻因为有些脏了而像棕黄色的爪子。
大黑只撩了撩眼皮,其余一点动静也无,肉眼可见的病弱。
“大黑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中毒了?”
夏眠突然想到之前邻居家被蛇咬了的鸡,忙去问奶奶。
奶奶坐在客厅的餐桌边上,正在择菜。
用作客厅的房间里这会儿还没有开灯,只有外头投射进来的夕阳,而奶奶的面容刚巧隐在黑暗中。
以往觉得冬暖夏凉的屋子,这一次冲进去时,夏眠莫名觉得凉得有些渗人。
“奶奶,大黑怎么了?”
彼时夏眠并没有多想,只是焦急的问道。
奶奶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择着手里的荷兰豆,闻言头也没抬,只是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可能天气太热,吃错什么东西了。”
大黑是夏眠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养了的,至今也有七八年,算是一条中年犬,但是它平时活泼又健康,从没这样已经到了进气多出气少的地步。
在夏眠的记忆里,她的所有儿童时光,除了奶奶,就是被大黑所占据。
在她的心里,大黑已经和她的家人一样了。
夏眠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朦胧一片,她听见自己问道:“那我们找医生来看看好不好,找兽医?”
奶奶没说话,只是将择好的荷兰豆拿了起来,准备去洗洗下锅炒。
擦着自己泪水的夏眠没有注意到,奶奶起身时身体还摇晃了两下。
吃过饭,夏眠拿着另一个盆给大黑装了饭菜,蹲坐在旁边,看着奶奶给大黑嘴里塞了一把药品,是今天找兽医来看犬时,对方留下的。
对方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说有点像中毒,但是又没在身上找到什么被毒蛇咬的口子。
最终只能归结为可能是在外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或是天气太热,得了什么炎症。
夏眠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时不时起来上个厕所,又打着电筒去看几眼狗窝里头的大黑。
明明她一直在看着,但等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去看时,门后的一条毛发打结像是一下子放了气扁了下来的大狗,已经蜷缩着硬了。
这天夏眠迟到了,早读都没来,直到接近考试时间了,她才踩着点到。
眼睛肿肿的,鼻尖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一直还没去考场就等着她的玉琅清忙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夏眠将手心里早已经湿透的纸巾又盖在了眼皮上,抽噎着小声道:“大黑,大黑死掉了……”
昨晚夏眠还在手机上和玉琅清说了这事,玉琅清还跟阚女士说了,让她去问问这里还有没有什么懂一点的兽医,让人去看看。
可没想到,狗会这么快就不行了。
玉琅清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着人肩膀,在周围分配到她们班来考试人的好奇目光下,带着夏眠往外走去。
“没事的,它,它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这个时候玉琅清才骤然发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的言辞力量竟然能薄弱到这个地步。
她只能将人靠在自己肩膀,希望能用自己的存在让她感受到力量。
从记事开始,直到现在,夏眠还没经历过与亲近的人生离死别。
父母在市里,不是很远的地方,却离她的生活很远很远。
她只有奶奶,以及大黑。
奶奶会说教她,有时候严厉了还会拿鞭子,大黑却不会,它给她的,只有陪伴。
它跟在她的后头,不管她是和同学去河里摸鱼,还是上山摘野果。它还会在自己看了恐怖小说或者电影睡不着时,被她叫进她的房里陪她。
可现在,它无声无息,被奶奶和自己拖着,埋到了树下,任由泥土一层层覆盖住它。
夏眠越想,情绪越崩溃。
“玉琅清,我再也不想养狗了,再也不想养了。”
如果一定要面对久伴在身边的生命离去的话,那她宁愿再也不要拥有过这样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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