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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渴_天土八月【完结】(74)

  给她一个目标和方向,再来一点适当的刺激和压力作为奖励……

  能成为月亮有什么了不起,要做就得做翻云覆雨的那道力!

  力——迟柏意笑眯眯地被半抱着上车,上车后往她肩膀上一靠,脑袋正正好就窝在脖颈里头。

  阳光眯眼,闭目一片血管红,车上没有别的乘客,所以迟大夫那只过于普通的鼻子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先闻到的是硫磺与某种木头香,后来才是暖烘烘热烘烘从耳根下毛绒碎发中散发出的一种甜香,两者、或者三者更多,混合在一起逐渐笼罩住口鼻……

  这气味以前没有出现过,至少迟柏意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闻到、尝到过。

  现在却有了。

  现在它是实质的,可以被握在手中,含在唇齿间。

  16号公交早班第一趟是六点,晚班最后一趟是八点。

  八点前,迟柏意会按时回家。

  这条路坐着公交走过两天,还是那个座位,还是面朝着的方向。

  她的气味依旧久久萦绕,时时逗留,如同绊马索,如同独木桥,叫迟柏意偶尔在梦中惊醒,偶然在不经意间心跳加快。

  而她本人懵然不知,天天躺在地上睡得艰难困苦,吃药时恨不得把药分成一颗一颗地吃。

  迟柏意照旧与她头对头的吃饭,照旧早八晚五的上班,照旧写着新的日记:

  十月十九,陈运说做醒桂香,洒了一地。

  十月二十一,陈运忘记洗硬币,奖励一次小迟按摩。

  十月二十五,陈运在床上睡了一个大号懒觉,帮忙请假,后红着脸回家。

  十月三十,陈运从十点半辗转反侧至凌晨,打死也不肯睡床了——

  陈运瞪着这个床上侧卧着的人,咬牙切齿:

  “你家天花板还没修好吗?”

  这人摇头。

  摇一下,发丝垂下来一缕。

  摇一下,笑容从嘴角蔓延上眼睛。

  摇一下,真丝纯色的睡衣带从肩头滑落,像落下一道雾,落下一片云:

  “没有。”

  “就再多宽限几天,好不好,我的小房东?”

  小房东的目光被水浸透,被火燃起,触着电般缩回:

  “你……”

  “好不好?”

  “可我、我难受得很。”

  于是迟柏意只能松开手,任由她再次从指尖溜走,冲向那个该死的洗手间。

  水声哗啦啦响起。

  迟柏意静静躺着,闭上眼睛。

  香气如丝带蹭着门缝游来,缠上床榻,爬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陈运没有声音。

  可她却好像听见了。

  那个低低的,哽在喉咙深处,憋在鼻子中间的声音,带着湿意,也带着水音……

  迟柏意做不成那道力。

  也成为不了那残缺的每一个灵魂碎片。

  她只能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屋子中,慢慢向下伸出手,像是要拉住什么人——

  带着残余的温度与香气,如那扇门后的陈运一样,她开始发出喘息。

  第55章 我心疼你

  水声停止,门被推开。

  陈运带着一身水汽路过,眼观鼻鼻观心走两步,一个转身——

  迟柏意还是那个很糟糕的姿势,脑袋在手上,头发从肩膀垂到胸前,笑眯眯地望着她:

  “呀,今天出来得挺早哈。”

  陈运不想理她,自顾自地拿毛巾擦头发,她就搁那儿看表:

  “早了……嗯,十分钟。今儿没吃小零食?”

  什么小零食?

  什么小零食?!

  迟柏意躺得悠闲自得,一只腿在墙上靠着,另一只腿架得无比之高,头底下还垫了本陈运超厚的专业书,眼镜腿儿在指头上掐着晃:

  “可不就你平时进浴室那个……”

  话未完,被半湿毛巾带着香气“啪”地糊了一脸。

  迟柏意一脸复杂地把毛巾抓下来,还想说句什么,一道身影已经迅速扑上了床:

  “迟!柏!意!”

  叫什么迟柏意,迟柏意将要起飞——

  迟柏意举高双手,状若投降:

  “错了错了,慢点儿。”

  陈运要慢了才怪呢。

  陈运一把抽走毛巾重新扔回她脸上去,坐她大腿上气得牙根痒痒:

  “你错个蹿儿你错,你错湳枫哪儿了?!”

  “你错哪儿了我问你?你怎么说话的。什么零食,什么零食——

  迟大夫,迟女士,迟姐姐!”

  她喊一声,迟柏意答应一声。

  三声答应完,迟柏意于慌乱之中还抽空笑了两回合:

  “我错了我错了,我说大坏话,我讨厌……”

  “烦!”

  “不是小零食,不是,好吗?”

  “不好!”

  眼看陈运眼睛都叫气红了,胸口都剧烈起伏了,迟柏意赶紧仰卧起坐去哄:

  “不哭不哭,我就这么……”这么一说……

  仰卧没坐起湳枫,叫陈运一指头戳下去:

  “你瞎了你,你管这叫哭啊?!”

  “好。”迟柏意只好伸长胳膊去捧她脸,“那不急不急,咱慢慢说,行不行?”

  陈运不应,偏头对准她虎口就是一口。

  这一口很轻,起码比之那天咬脸蛋上的不重。

  但很久。

  久到迟柏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退却,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陈运松口,抿着嘴唇想要别过脸,又被她握着下巴转回来。

  俩人默默地对视。

  眼神如出一辙的无奈。

  片刻后,陈运觉得有些烫的脸颊轻轻一凉。

  迟柏意坐起身,手背贴上去,指节刮过她颧骨,又轻轻蹭了蹭,笑得比之前哪一回都温柔:

  “真错了,不该打趣你的。”

  陈运张了张嘴,又合上,低下头声音挺闷地道:

  “你打趣吧,反正……”

  “反正也是正常的生理活动。”迟柏意接嘴道,接完瞅瞅她:

  “改善健康、释放压力,提高自我认知,促进亲密关系——谁都会做,我也会,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

  “话说得对才说。”

  季秋的夜气温下降,陈运能够看到她耳下的皮肤绒毛在安静中纷纷起立:

  “我并不在乎被你知道。”

  “所以不用躲我,陈运。”

  也不用再躲我的同时跑来跑去地给我送饭,使劲儿干所有事。

  更不用吃药吃得那么乖。

  药的副作用很大,你该下班后好好休息的……

  陈运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左右张望一通,干脆转身去够搭在床尾的外套:

  “我也没有太躲你其实。”

  薄外套披上迟柏意肩膀,遮住了那点儿暖雪融光,陈运坐在她腿上直起腰,给她一颗一颗扣着外套纽扣:

  “我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你说你多好一个人啊,你非得看上我、我非得看上你。结果搞得你怪不好受的——抬下巴,头发钻扣眼儿里去了。”

  迟柏意本想说个什么,没说出来,只好先乖乖抬下巴,任由她动作。

  “而且我那天晚上也真没觉得尴尬或者别的什么……”陈运说到这儿时愣了愣,又接着往下说,“不然这几天也不会跟你一起睡床了。我就是心疼你。”

  至于躲?

  “我没有。”

  这一番话真心实意,坦荡得能叫人一眼看透那颗心。

  迟柏意一时回不过神,回过神来后只觉心中酸软,想照着平时再开两句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或者原样煽情回去,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如那一句“我心疼你”。

  陈运眼睛好亮好亮,眼底清透得像玻璃。

  床头的窗户没有关紧,风吹进来,窗帘一下一下扬起,那双眸子就在帘子后,若雾屏云幔,朦胧模糊。

  这一刻,洗手间的水滴声落得很急。

  迟柏意抓住窗帘一角,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动作仓促而突然,放在从前陈运会下意识拍开退后。

  可这一回,陈运动都没动一下,就由着那只手覆上去,看着眼前一片漆黑:

  “迟柏意?”

  睫毛如蝶翼扑棱在掌心,三五下后刮得皮肤滚烫。

  迟柏意应着:

  “嗯。”

  “我都知道的。”

  迟柏意依旧只是说:

  “好。”

  “我会好好吃药,会变好,会很快的。什么都会好,我们也总会好好的。你……”

  你等等我。

  迟柏意手一松,帘子无声垂落,风停,水止。

  窗旁,她睁眼:

  “不过也不妨碍我心疼你,所以你就让我疼疼呗。”

  “那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迟柏意总算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伸手点点她鼻子,“别打岔,也不许这么招我心软——当我没发现?白天下了班也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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