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在试探彼此，而且寸步不让。
尤丽丝在判断尾香是否会轻易上钩，尾香则在揣摩她提出这件事是有何特殊的意图。
“你希望我劝诫教皇？”
尾香问道。
“正是如此，我需要您的帮助。”
尤丽丝想借助这个契机，加深对尾香的了解，也拉近和她的关系。
她把岚夜当作鱼饵，钓尾香这条大鱼。
但无论是岚夜还是尾香，都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她不会付出丝毫真心。
鱼很谨慎，没有上钩:
“可是，截至目前，教皇并没有逾越的举动。以下级的身份干涉上级，我不认为这有任何必要。”
“只表白心意，发乎情止乎礼，您认为这符合规定吗？”
钓鱼的人直起了身，向大鱼的方向迈步。
“是……”
“那好，若我说我对您有意，您也不会检举我了？”
“什么……？”
尾香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圣女。
这就是尤丽丝的第二个计划。
计划A婉转求援不成立，就采用计划B变相施压。
尾香不帮她解决岚夜，就要直面她的骚扰，两害相权取其轻，那肯定是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总之，她要暴力地把尾香卷进她的节奏，忽悠这位坚守岗位的修女长加入她的阵营。
尤丽丝也不想利用别人的感情。
实在是岚夜的表现让本体尝到了甜头，误入歧途一发不可收拾，对她下了坚决的命令。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想走捷径往往总要绕远路。
本体是不懂得这个定律吗？
不，不是，她只是把分身当成了一次性的手套，用完就准备丢弃。
“我对您有意。”
字斟句酌地说着假话，分身无波无澜，心如死灰。
“怎会……”
尾香惊得结结巴巴，吐出的词句支离破碎。
“因为您是我的心上人，我才找您拿主意。您会帮我摆脱教皇吗？她若愿意放弃，我也愿意跟随她的脚步，还您一个清净。”
“只要她死心，你就死心？”
尾香眸光摇曳，抬手擦了擦一头虚汗。
“对。我以教皇大人为榜样。”
尤丽丝步步紧逼，全然不顾自己的口吻有多无赖。
尾香点了头。
她也松了口气。
殊不知，教皇岚夜正通过水晶球注视她们，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即刻从尾香身边抓回自己的卧室。
*
在尤丽丝的本体和林洁妮互诉衷肠的同时，分身和修女尾香接触，展开勾引。
但同一时刻发生的，不只有这两件事。
尤丽丝看不到的地方，神谕再次降下，光明女神亲自现身，对教皇岚夜指点迷津。
女神随手一点，给摆放在桌面的水晶球施加魔法:
“来吧，我的孩子。睁开眼看一看。你所倾心的圣女，其原本的面目竟是这般……”
水晶球里呈现尤丽丝的另一面。
不是惹人怜爱的邻家女孩。
是气势磅礴的恶魔领主，以瘦小的人类之躯，统御实力超群的异族，也治理面积广阔的荒芜领域。
岚夜看呆了，被尤丽丝散发的双重魅力所吸引。
于公，她想摧毁强势的敌人；于私，她想独占并赏玩那颗精于伪装的灵魂。
渐渐，岚夜面容扭曲，爱混杂着恨，对尤丽丝的兴趣不再如清水般单纯。
光明女神掩唇轻笑，挥一挥衣袖，让水晶球展示尤丽丝正在进行的行动。
水晶球的画面分为两半。
一半是尤丽丝的本体和黑暗女神干柴烈火，一半是她的分身对尾香循循善诱。
眼球浑浊了，岚夜不敢置信，摧毁的欲望一度高涨，她喃喃道:
“就算是说谎，她也从未说过对我有意……”
她曾经渴望保护和她志趣相投的女孩，如今女神揭示了她犯下的错误。
“她是狡猾冷血的女人，唯独只对黑暗之神真情流露。你憎恨她的欺瞒吗？那么，我可以为你提供，报复她的方法……”
光明女神低语，神色充满魔魅的蛊惑力。
“谨遵您的指示……”
岚夜想要赎罪，也想把满嘴谎言的女人攥在手心。
第97章 第二回合的智斗
◎是她棋差一着。◎
光明女神降临人间,对着教皇大人点拨方向，一通单方面的理念灌输之后，把本来不需要指引的教皇推入重重混乱之中。
“她骗了你。你必须惩罚她。”
女神如是说。
“是的……”
教皇魂不守舍地应和。
“把她从黑暗的奴隶,变成你的奴隶，如何呢？”
“您是说……？”
“洗掉她的记忆，扭曲她的心智，她就会是你忠心耿耿的仆从了。你只需要找到一个动手的机会……”
女神谆谆教导。
这次教皇听进去了，狠厉地眯眼:
“好！”
教皇岚夜捧着水晶球，脸上一时阴沉一时浅笑。上当受骗的愤怒俨然让她脱胎换骨，成为了另一个人。
而性情大变的她，由内到外都释放出属于教廷最高掌权者的威严，不再如从前一般色厉内荏,这令女神十分满意。
女神的身影淡化，如一阵白雾，风过就散。
教皇留在原地，认真思索，着手布局。
*
和尾香聊完，尤丽丝摸了摸腕间的手镯,铭刻在上面的咒语失效，意味着有人突破了她展开的领域,窃听了她和尾香的对话。
那会是光明女神吗？
如果是，她也只好见招拆招。
钓到了尾香这条鱼,她也不能忘记去安抚岚夜这只鱼饵。
当晚，无须侍女来催，她就主动拜访岚夜。
岚夜一改平时的轻声细语,冷眼望着她,不请她坐,也不为她奉茶。
尤丽丝轻视岚夜，所以对她的坏情绪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清茶。
私下接触修女长才是今天白天的事，当时只有她和修女长两个人，她们俩不说，消息就不至于那么快传进教皇的耳朵。
尤丽丝漫不经心地想，在档案室待得太久会被警惕，傍晚她又去过一次。可能是管理员上报的原因，她才惹了岚夜不快。
还是她太忘情了。
找到有用的资料就该见好就收，不能频繁地再去翻找。
吸取教训，下不为例吧。
“你倒是自觉，自己拉开椅子坐了。圣女殿下，这很不讲礼节吧？”
岚夜见她又是对茶吹气又是矜持地小抿一口，眉梢一挑，阴阳怪气地提点她。
“抱歉，忘了问候您。”
尤丽丝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拿出手帕抹了抹唇，神色没有半点歉意。
岚夜更冷酷，也更怒不可遏了，压抑的怒火深藏冰层之下，明亮的眼眸几乎是在灼烧:
“这是问不问候的事吗？”
她指了指被擅自借走的瓷杯，和少了一小半茶水的陶壶。充满异域风情的茶具被前来做客的圣女毫不客气地使用了。
“是您待我太好，让我习惯了，我才放纵了一些。难道您要收回给我的特权吗？我会很心碎的。”
尤丽丝无辜地眨着眼睛，不着痕迹地哄了岚夜两句。
她以为岚夜还会借着由头训一训她，岚夜却也没有那么得理不饶人。
只见尊贵的教皇陷入沉默，然后忽然开诚布公地表示，自己也是别的神明派来的卧底，令她愣了一下。
“是谁？”
尤丽丝感到啼笑皆非，心想自己的身份怕不是暴露了，怪不得岚夜脸色那么差。
“是精灵女神。”
岚夜却很坦然自若，没有要套她话的想法。
“精灵女神？”
“哦，是那位掌管精灵的生命女神。我是祂的信徒。”
岚夜拨开头发，露出一对半透明的细长耳朵。
一般只有精灵族会称“生命”为精灵女神，语气暗含得意，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专门守护他们一族的神明存在。
岚夜长着精灵的尖耳朵，口癖也很符合常人对于精灵族的认知。
但尤丽丝还是不信任岚夜，抽出腰间的短剑，持剑相向:
“好低劣的谎言。有本事你把那位女神叫过来，为你证明。”
她没有想到，岚夜毫不犹豫地绘制召唤法阵，竟然当真把女神找来了。
法阵萦绕着仙气飘飘的白光，将一道从浅到深浮现的虚影包围在其中。
虚影的轮廓渐渐凝实，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眼波流转。
尤丽丝是旧神纪元出生的，又在黑暗女神身边任职，对十位旧神都有接触，一眼认出光晕中间的女子正是货真价实的生命女神。
她变了脸，手一松，短剑掉在地上。
“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族人。受到吾神的号召，精灵一族已经把光明之神的领地渗透了，势必要在即将到来的神战之中为吾神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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