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夜趁热打铁，抚摸通讯法器，把镜灵也叫到这里作为佐证。
据她所说，侍女镜灵更是纯血的精灵王族，是当今精灵女王的妹妹。
她们二者都是取代了原本的人类神官混进来的，时刻准备从内部瓦解敌对势力。
尤丽丝快要被说服了:
“偷梁换柱，你们不怕光明女神惩治你们？”
“不怕。我替代了原神官的存在，在档案室工作数年，从未暴露过身份。”
岚夜若无其事。
镜灵略微迟疑，也低声附和道:
“光明之神自私自利，满心考虑着争权夺利，不会在乎人类属下的死活。”
生命女神笑着插嘴:
“尤，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对光明积怨已深，我自是知晓。机会难得，为何不加入我，和我一同对抗光明呢？”
祂说，祂和天空、海洋等神明早就对光明怨声载道，有心要将必然导致生灵涂炭的神战掐灭在萌芽时期。
祂也说，黑暗女神收到过祂的邀请函，不肯前往赴约，祂正发愁少了一位共商大事的姐妹，就听属下汇报，黑暗女神的大将潜伏进了光明阵营。
“也巧，看来你注定要扮演重要角色。我诚挚邀请你，由你代表黑暗参战，化为我们的助力。”
生命女神巧笑嫣然，不知所言是真是假。
尤丽丝把此事告知本体。
本体本想向林洁妮求证，生命女神是否明确站了队，又觉得只会听到林洁妮教训她不要无事生非，就没有说。
想了想，本体判断可以听信生命女神的说法。
分身就点了头，“好，我帮你们。”
*
旷野，尤丽丝按照岚夜的吩咐，去清理暗地备战的光明教徒。
教徒们分头活动，非常谨慎。
她按图索骥，去把他们从藏身处一一揪出来。
“一个，两个……”
杀一个，她计一个数，不知不觉就解决了一堆人，也筋疲力尽了。
中途休息，她到安全的山洞小憩，打了个盹，再一醒来，却不在黑黢黢的洞窟里了。
她中了陷阱，被带到了教廷的审讯室。庄严地坐在主座等她醒来的，是一身黑衣的岚夜。
这一切是岚夜布下的罗网。
趁她疲惫，捉住她，把她带回教堂审判。
岚夜从来不是她这一边的，而是和光明女神、生命女神合谋请她入瓮。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想骗人，被人联合神给骗了，还有什么好说呢？
尤丽丝平静地联系上本体:
“我中招了，要除掉他们，从审讯室脱身吗？”
本体咬了咬牙，让她继续潜伏:
“以猎物形态出现的猎人，更容易有收获。你装作无力回天，以身入局，旁观后续。”
“呵呵，可是岚夜对我恨入骨髓，你不怕她对我做些什么？”
“她不敢碰你。如果真碰了，我授权你事后杀了她。”
“明白。”
尤丽丝的分身接受了这个计划。
她知道，自己离被销毁不很远了。
画面一转，尤丽丝的分身被鞭打。
岚夜一面对她上私刑，一面以水晶球为媒介，一遍遍重温她从脆弱的人爬到半神之位的辉煌经历。
看到半神尤丽丝征战沙场的表现，岚夜心向往之，满面皆是憧憬之色:
“你这么美丽，这么强大，现在，是属于我的了……”
余光瞥见尤丽丝眼底的轻蔑，她一顿，下手骤然凶狠了一倍:
“你看不起我？你在笑我？难道是我想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是你欺骗我，是你毁掉了我……我曾如此地倾心与你，你却从不珍惜……”
尤丽丝忍痛微笑，煽风点火:
“你曾经也是挺端庄的一位女士……现在这么暴躁，可不好哦。”
岚夜踢了她一脚，让她咳嗽着弯下了腰:
“闭嘴！废话少说。”
“好凶呀、咳咳……”
尤丽丝喉咙刺痛，嗓音沙哑，胸腔也不住震颤。
见她咳得停不下来，岚夜抿了抿唇，递给她一杯茶，喂到嘴边，施舍了短暂的温柔。
普通的鞭笞只会折磨身体。
之后，岚夜从光明女神那里得到指示，拷问并改造尤丽丝的灵魂。
尤丽丝产生了幻觉。
她是一滴墨水，融入晃荡的湖面，乌黑的颜色晕染明蓝，一圈圈荡漾出反抗的涟漪。
但那也只是涟漪，她的挣扎很快被深沉的湖水吸收，再也留不下一丝痕迹。
尤丽丝的脑子是清醒的，但她控制不住自身的行动。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彼此痛苦撕扯，争夺掌控权，却又一齐掉进意识的夹层。
趁她失神无法抵抗之际，岚夜想要轻吻她，但不敢违背女神的训诫，也不敢带头把教会的清规戒律视若无物。
为了抑制亲近她的冲动，岚夜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雪白的后颈皮掐出了一片玫红。
“咳咳、咳咳咳……”
喘不过气，尤丽丝吐出嘎吱嘎吱的杂音。
岚夜松开手，让她呼吸。
她剧烈咳嗽，像要把肺也一道咳出体外。
“呵，你爱的黑暗女神，总有一天也会变为光明女神的奴仆。不，也许现在的祂和光明女神就已经是我们这种关系了呢？”
只是凌虐不够解气，岚夜还要用言语诛心。
她信口开河，说黑暗女神心甘情愿拜倒在光明女神的仪容下，因为祂深爱着祂。
尤丽丝的分身处在难以分辨真伪的状态，相信了岚夜的话。
有一瞬间，她嫉妒得想把她们都杀掉，把黑暗女神、光明女神……把以她为过桥梯、暗地渡河的奸妇淫.妇全杀了。
但紧接着，她就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可怜本体。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只有她会对本体好。
只有她。
改造过程中，分身又一次做起了循环的噩梦。
祭祀之夜的遭遇不断重演。
这一次，她对所有人痛下狠手，包括姐姐尤利娅，打破了局面。
第98章 破茧而出的白蝴蝶
◎盛大的光辉为她作陪。◎
灰白的天空,像是一张幕布遮住了云层间的阳光；细雨丝丝落下，穿透朦胧的雾霾，弥漫的湿气给世界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调。
“很有墓地的感觉。神之墓地也是这么阴森森的,常年下着小雨，天空看不到太阳。”
尤丽丝手搭凉棚举到前额，遮挡着雨点，也遮挡不存在的光线，以便向远处眺望。
其实完全没必要做这个动作。
森林四面八方都一个样，永远是一片阴沉的绿，分不清东西南北，如同逃不出去的复杂迷宫。
再怎样眯起眼睛，试图更清晰地观察四周,一模一样就是一模一样。
湿淋淋的刘海被她随手拨开。
她站在这里，知道这是一个梦。
有关童年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祭祀之夜的前一天，不想再忍耐，就扯断绳索，从被关押的地方跑了出来。
饥肠辘辘想吃东西，也口干舌燥想喝水,尤丽丝揉了把脸蛋，振作精神:
“巡逻的人应该快要发现了吧？发现祭品新娘从货仓消失了。”
十来岁的她身形单薄,脸颊也消瘦，一阵风就能吹跑一般,靠两只脚逃不了很远。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至少两个面，一个展示给外人看；另一个深藏心底，只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来。
那么,尤丽丝心脏的一个角落居住着这个她——
被遗弃在愚昧落后的村庄,停留在成为祭品新娘的那几天,永远走不出这片宽阔又逼狭的森林，忍受着难以忍受的饥饿。
她不会让这个她出现在别人眼前。
梦外的她是极端的成熟，年纪轻轻就以女神手下的身份活动，长久以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做了个清醒梦的感觉真不坏。因为我是梦境之主，所以一切尽在掌心。”
张开五指，又紧握成拳，尤丽丝不能是那个弱小时期的自己。
还有很多人依靠她。
她自己也指望着自己。
尽管偶尔也想重温旧梦，变回纯真无邪的山野村女，但她是很坚定的，不会被一闪而过的杂念困扰。
“不见了！”
“祭品逃跑了！”
“快找，快、快！”
“她几天没吃饭，跑不远的！”
远远地就能听到村民们发现了不对。
尤丽丝笑了一笑，露出尖锐的虎牙，有一刹那，想把追捕自己的人类全吃掉。
“会吃坏肚子的吧。就算饿了，也不能什么都吃啊。”
劝说着自己，她蹲下了身，把缠绕脚踝的荆棘连根拔除。
长长的荆棘化为遍体是刺的藤鞭，她有了武器，不会再任人宰割。
黎明时分，村民们举着灯笼搜查她，把下雨天的密林映照得火光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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