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时候不懂,等到再长了几岁,她才终于看清阿姐的面目。恐惧与厌恶排山倒海,等到阿姐再一次伸手过来时,裴璎汗毛倒竖,挣扎着要跑。反抗的瞬间,阿姐面上温和笑意崩塌,随着耳光一同过来的,还有厉鬼般的辱骂。
少时噩梦不曾消散,眼看着阿姐俯下身,坐在床沿看着自己,含笑的视线在自己身体上打量,裴璎出自本能地缩紧身子,用厚重冬被做盾牌,抵挡她的视线,防备地驱赶:“该罚的都已罚过,阿姐还来做什么!”
又记着流萤还在暗室中,虽知她听不清,却还是害怕被她听到,压低了声音道:“阿姐若有事,等我好了,过几日再说吧。”
裴璇伸手过去,却被裴璎飞快躲开,落了空,也不气恼,柔声道:“我来看看阿璎伤势如何。只是看起来,阿璎似乎很怕我?”
裴璎咬牙,不想与她说话,只怕多说一句就要暴怒吼出声,吓到暗室里的流萤。
裴璇低笑一声,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小药瓶递过去,“用了此药,就不会留疤。”
裴璎气的面上通红,猛地伸出手,一巴掌将那药瓶打翻在地。
白瓷药瓶砰的一声摔到地上,瓷片碎裂飞溅,洁白的药粉撒了一地,狼狈不堪。
裴璇面上笑意更深,“阿璎,你总是学不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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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等我到时候写大殿下的番外,不是洗白请放心(欠债+1)
只能说每个都不白来,都有故事哈
第26章
裴璇的声音像蛇信, 每吐出一个字,那种黏腻恶心的感觉就在裴璎全身滚过,让她暴躁, 愤怒, 无法遏制。厌恶至极, 恨不得手里有刀, 一刀插进她心口。眼看裴璇又想伸手过来, 裴璎几乎不假思索, 猛地一脚踢开那只手, 力道太大, 又突如其来, 裴璇没有防备,整个人差点被踢下床。
等到坐稳了,又转头看裴璎, 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瞬间又被虚假笑意遮盖住,“阿璎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不是要与我争吗?丁点小事都忍不了,如何能成大器?”
裴璎咬牙怒视她:“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裴璇不无鄙夷:“教你做事?阿璎,你怎么配?”
“你向来只顾自己爽快,只顾自己体面, 连在人前做出些仁善模样都不会。难道你以为,笼络一些大臣, 在各处安插些眼线, 再时不时与我找些麻烦,对我的人暗中使坏,就是党争了吗?”
裴璎咬牙,尽力不让自己的思绪落进她的言语漩涡。裴璇这个人能说会道, 城府极深,伪装十数年不露破绽,玩的一手春秋笔法,惯会用言语将别人带入她自成一派的歪理邪说中。
裴璎因此吃过不少亏,绝不要再上当。
裴璇的声音还在继续,如阴沟里邪魅钻出的蛇,吐出蛇信,在裴璎身旁绕圈。
“阿璎,你可知你我相争到最后,争的到底是什么?”
裴璎怒视她,听她缓缓吐出“人心”两个字,终于怒不可遏,掀了被子,不顾身上伤痛,也顾不上流萤还在暗室中,厉声反驳道:“你也配谈人心!裴璇,这世上千万恶念汇聚一起,都不如你的心肮脏丑陋!如你这般恶毒伪善之人,大言不惭跟我谈什么人心,仁善!世人被你蒙蔽一时,岂会被你蒙蔽一世!总有一日,我会将你这张伪善面具撕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见,你这个人,何其恶心!”
裴璇笑出声,挑眉看她:“看,你就是这么容易动怒。阿璎,说话是要讲究证物的,亏得我宽宏大量不同你计较,若换了旁人,定要告到母皇面前去,将你关进宪台好好思过了。”
裴璎恼怒她的威胁,脱口而出吼道:“有本事,你就告到母皇面前去!”
“哦?是吗?”
裴璇笑意更深,身子往床沿里侧挪了些,离裴璎更近,气声道:“若是让母皇知道,你私自去过行宫,去找了那个小少尹,你猜母皇会如何待你?哦不,是如何待她?”
“裴璇!”
裴璎怒喊一声,记起流萤还在暗室中,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胡说!我去行宫只是想偷偷看看母皇,与她无关!那日你已施过刑罚,还想怎样!”
裴璇不置可否:“这些话,不如你去同母皇说?”
被最最厌恶之人捏住软肋,那种绝望愤恨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气的裴璎手脚发麻,咬牙半天反驳不了一个字。裴璇看见她如此动怒,似是心情大好,又隐去眼底邪恶,一副无害温和的样子,“今日我来,不是同你吵架的。”
裴璎警惕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说些什么,却听她莫名其妙道:“我是来同你道谢的。”
“谢我做什么?谢我没早些拔刀杀了你?”
裴璇又笑,似是看见小孩童言无忌般无奈摇头,“你不知道?也是,你与那个小少尹最近关系不太好,有些事情瞒着你,也是再平常不过。”
听她提及流萤,裴璎全身戒备,看不见的绒毛炸开,狐狸耳朵竖起来,随时都准备咬人。
裴璇又道:“不管怎么说,那个许流萤总归是做你伴读出身,能有今日也算你提携有功。”
话说一半顿住,裴璇视线在内殿中扫视一圈,“许流萤行宫筹办冰嬉一事有功,尤其在冰嬉中途增设感激母皇贤德上天降恩的祝词,恰逢瑞雪,母皇圣心大悦,估摸过几日,升她做天官院知事的敕书就要下来了。”
此事人尽皆知,裴璎不知她想说什么,警惕看着她。
“阿璎或许还不知道,其实许流萤这番升任,不单是因为冰嬉一事。”
纠缠心头数日的惶惑不安,被裴璇这句话全部勾出来。裴璎喉舌艰涩,高高扬起的狐狸尾巴垂下来,屏息听她继续说下去,“母皇在行宫病重,多亏许流萤冒死献药,此乃大功一件。今日我来谢你,便是因此事,许流萤这个人倒是大方,这样大的功劳,也肯分给元淼一半。”
殿中无人,裴璇丝毫不避讳她与元淼之间关系,“此人有些本事,既然你不想要了,那我拿来用一用,阿璎该不会介意吧。”
手比脑子快,裴璎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到裴璇脸上,扇的她坐身不稳,猛地侧过脸去。裴璎恨恨看着她,克制道:“我要不要干你何事?你凭什么对她拿来用去的!”
少时不敢挥出去的巴掌,相隔多年,还是狠狠落在裴璇脸上。
裴璇修养极好,耐力也比常人高出数倍,被裴璎结结实实打了一耳光,打的整张脸都侧过去,好一会儿没动。等到面上痛感稍缓,她才转头看着裴璎,也没暴怒回击,只是看见裴璎崩溃生气的样子,笑而不语,半晌心满意足地起身往外走,踢开脚下白瓷碎片,转头看了裴璎一眼,笑意骤收,冷脸走出内殿。
暗室中,流萤等了许久,听不清楚外面两人说了什么。隔着厚重门扇,只断续听见一些不明声响,时轻时重。漆黑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耳目闭塞,让人昏昏欲睡。
等着等着,眼看就要睡过去,流萤眯眼看见暗室门扇被人从外打开,光亮照进暗室中,刺的她双眸一痛,侧头闪避了下。
裴璎站在暗室外,伸手过来牵她,“阿萤,出来吧。”
流萤低头,没有握住裴璎伸过来的手,慢慢从暗室走出来,闭眼稍微缓了下,才适应从黑暗到光明的变化。
走到床榻前,看到白瓷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流萤转身看裴璎,皱了眉:“大殿下又做了什么?”
裴璎扶着腰,缓缓跟在流萤身后,走到床榻边疼的有些忍不住,俯身扶着床沿,缓缓坐了下来,不答反道:“阿萤,天官院知事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了。”
流萤眼神移开,“殿下放心,不管流萤官职为何,都会一如既往为殿下做事。”
“阿萤......”
裴璎抬头看她,企图听到她对自己坦诚,“今日你来,除了看我,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流萤无话可说,只是摇头。裴璎垂了眼睛,“你再想想,可还有什么话忘记讲了?”
殿内沉默,只有流萤清浅呼吸声。裴璎垂眸看着指尖,声音低喃如自言自语,“行宫之中可有发生什么事?你与那个元淼好像很合得来,是不是想与她结交,让她为我们做事?”
裴璎此话既是问流萤,也是自问自答,只是声音太小,落在流萤耳里就不甚清楚,只模糊听到什么行宫,什么元淼,眉心微蹙,“殿下究竟想听臣说什么?”
裴璎摇头,只道无事。两人之间一时沉默极了,铜盆暖炭烧裂开,迸出一丝火星噼啪声,流萤行礼,低声告退。
裴璎嗯了一声,也没再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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