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程颔首,照例是把脉,问诊,施针。裴璎在旁看着,不时打打哈欠,眼下一片青黑,遮也遮不住。
黄程看诊时倒没说什么,只问了流萤一些寻常问题,譬如吃的如何睡得如何,可会头疼恶心,是否心悸心慌,夜里做梦可会惊醒,晨起是否记得梦境之类的,流萤支支吾吾,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这几日忙的顾不上做梦。
黄程不语,心下已经明了。此等事情,自然是逃不过太医的眼睛,只是此事尴尬,黄程不好意思同流萤说,又怕同二殿下说有些僭越,犹豫再三,还是想着流萤的身子,请了二殿下去殿外说话。
裴璎本在一旁迷迷糊糊的,一听黄程与自己有话要说,只害怕是流萤有什么事情,吓得精神起来。
等到了殿外,黄程面子薄,又顾着二殿下和许大人的体面,先讲了讲病情做铺垫,最后才委婉提醒道:“许大人如今身子渐好,待心肺再强健些,想是全都好起来,也就不远了。此等关键时候,殿下还是、还是节制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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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烦死了 又给删掉一段
无话可说
第76章
道理自然没错, 只是这话从黄程口中说出来,二殿下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倒也没生气, 强装淡定嗯声答应了。
不过黄程叮嘱过后, 两人的确收敛了好几日, 连着几日两人都只是搂着睡觉, 除了亲亲抱抱, 不敢再折腾了。
不知是黄程医术了得终见成效, 还是节制几日起了作用, 眼看流萤身子越来越好, 裴璎的心安定不少, 也终于能腾出些时间精力做别的事情。
她已多日不曾去看过母皇,这些日子都是阿姐去侍奉汤药。
流萤明白她的处境,也知道她担心自己, 笑笑替她宽心:“无妨,你尽管去便是,我如今除了脑袋空空,身子倒是极好的。”
裴璎抱抱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已命人传黄程过来,留她在殿里陪着你, 我侍奉母皇用过汤药和午膳,也就回来了。”
流萤回抱她, 拍拍她的肩,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这么担心我。若有什么事,会让人去找你的。”
日子一日一日过下去,这一年的冬眼看就要过完了, 再有不到十日就是立春,寒风收尾,虽已不再下雪,上京城中还是透着几分萧瑟。
总归还要再捱几分寒冻,才能见着春的模样,晒到春日暖阳,看见春花烂漫,世间万色。
流萤在启祥宫养病,裴璎晨起去同母皇请安,侍奉母皇用药,回来再与人在书房议事。这般过了两日,夜里流萤在床上与裴璎咬耳朵,轻声撒娇:“阿璎,往后你与人议事,能不能别在书房,换个地方?”
裴璎怕痒,缩着脖子躲她,“怎么了?我在书房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流萤摇摇头,说话时呼吸打在裴璎耳后,泛着湿漉漉的热气,更让裴璎觉得酥痒。
“不是,只是我想在书房写字。”
二殿下如今乖得很,流萤指哪里,她便打哪里,流萤前一晚上提了要求,翌日,她与朝臣们议事的地方就改在了花厅。
裴璎在花厅议事时,流萤悠然自得在书房写字看书,日子忽然有了点岁月静好的味道,好似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一年又一年,激情,冲动,欢欣,或许偶有争执,偶尔不快,却都不会再分离。直到两个人年华老去,成了耳鬓染雪的垂垂老者,然后便相互搀扶着,在前苑种种花草,一同窝在摇椅看夕阳,看日升,把每一日都当做相伴的最后一日,时时珍惜,也时时准备告别。
裴璎如此盼望着,却也知道不过是盼望而已。流萤一日比一日精神好,也会恍惚记起些从前的事情,只是零零碎碎的,很难拼凑完全。
无论如何,终于是看到了希望。裴璎明知自己该为她高兴,可在夜深时,那个自私恶毒的裴璎跑出来,又会让她觉出些痛苦恐惧,有那么些时候,她也盼着流萤不要想起来,或是慢一些,再慢一些......
亲手帮助爱人憎恨自己,远离自己,无异于钝刀割肉,每一刀,都是凌迟的痛。
好在,这等恶念只是眨眼,待到天明时,便不复存在。
流萤写得一手好字,不是裴璎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博学亲口称赞过的。流萤字写得好,当初入选伴读,或许与她的字也有很大关系。
字迹劲骨丰肌,一看便是幼时起练,不知多少个日夜苦熬出来的。
从前在尚书苑,博学常夸赞流萤写得一手好字,说她字如其人,沉静却不死板,温润却不娇柔,风骨隐于笔墨,极具天分。
年少的二殿下羡慕不已,缠着流萤问她师从哪家。流萤笑笑,说是跟着阿娘学的。
二殿下长长哦了一声,然后托脸仔细瞧她,连着啧了几声,感叹道:“阿萤,你阿娘一定很厉害,能生出你这么好看的人,还能将你教导的这样好。”
过往回忆犹然在目,如今只有裴璎一人记得了。
这日,裴璎辰时出去后,迟迟没回来。往日裴璎陪着陛下用过午膳就会回来,可这日,流萤眼睁睁等到未时三刻,还没等到裴璎回来。
流萤心中不安,好在云瑶回来传话,说二殿下从宸极殿出来后,又去了福阳宫,如今正在与大殿下议事,晚些才能回来。
裴璎回到启祥宫时,天色微暗,青灰冷色罩着宫殿,启祥宫端庄沉静,等走到里面,望见书房燃着暖黄烛灯,紧绷的眉心终于稍稍缓解,面上努力撑出个笑,推门走了进去。
流萤正在写字,抬头见是裴璎回来了,忙上前挽住她,不无担忧:“冷吗?”
裴璎冲她笑笑,摇了摇头,挽着她往桌前去,仔细看了看流萤写的字,温声请求道:“阿萤,教教我,好不好?”
似是某种默契,裴璎并未提及今日去福阳宫的事情,流萤也不追问她与大殿下之间发生何事,两人执笔,只盯着笔尖落纸,墨迹成字。
流萤一笔一划教她,握着她的手去写,只是同样的笔,在流萤手里万般听话,落到裴璎手里,却是怎么写怎么别扭。
裴璎心中有事,无论如何是写不好字的,如此强撑半晌,已然有些头脑发昏,又看自己与阿萤所写相距甚远,哪怕勉强学了个形,也无半分根骨,难看得很。
心里不知怎么就恼怒起来,许是因为阿姐,又或是单纯恼恨自己不争气,裴璎一把扔了手中笔,赌气别过头:“不学了!我又不靠写字好看活着!”
书房一瞬安静,烛灯跃动之声清晰入耳。
流萤停笔看她,等她转过头。很快,裴璎就转过头,眉眼里带着愧意,流萤不等她开口,柔声问她:“那殿下靠什么而活呢?”
“天家尊贵?陛下宠爱?还是殿下自有经韬纬略,可治国平天下,亦或是殿下藏着什么我不知晓的独门绝技,可供一生过活?”
裴璎猛地被问住,一时不知说什么,愣愣看着她。流萤走到桌前,俯身捡起被扔出去的笔,回身递给裴璎,又道:“殿下自然不必靠写字过活,只是博学讲过,习字如做人,一笔一划都是磨砺心性,钻研书法,让人明白何时该往前,何时该避其锋芒,如何柔,如何刚,如何取舍与收放。”
“阿璎应当没忘吧,这都是博学讲过的。”
裴璎本在发懵,听她说完这段话,眼瞳浮上一抹喜色:“阿萤,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很多事?”
流萤摇摇头:“并不完全,只有些模糊片段的记忆。可我记得博学曾这般教导过,博学苦心教导殿下写字,为的不是殿下能写一手好字,而是在笔墨中沉淀出一颗强大的心。”
这些日子,流萤的记忆开始渐渐恢复,时而唤她阿璎,时而又唤她殿下,冷冷热热,难以捉摸。
裴璎重新握笔在手中,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方才赌气扔笔不对,流萤看出她的心思,也并非要同她训话,轻轻抱了抱她,又握着她的手继续写字,温柔与她说话:“阿璎,我知你从大殿下宫中回来,想是遇到什么事,或许很难,或许很气,可无论如何,都该沉住气,只有心绪静下来,才能想清楚,做明白。”
裴璎烦乱的心绪,被她春风化雨的言语渐渐抚平。
笔墨透露人心,流萤看出她落笔渐渐平缓,笑笑道:“殿下也有抱负的,不是吗?我记得,殿下从前与我说过的。”
裴璎停手,扭头看她:“阿萤,你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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