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仙逝,北阴政变……”
“属下恳请公主回国主持大局,如今国内乱党横行,为了登上了皇位,他们不远千里,与南雪人合谋,在五日前谋害了云初郡主。”
“如今北阴王室便只剩下您了。”
“我不能回去。”黎云宵说着,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无言的难过将她圈住,黎云宵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完全不知道在她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最亲的人早已离世的消息。
“我不能回去。”她又一次重复着。
“公主!”
“摄政王与北阴有过承诺,若是我回去了,南雪的大军便会攻入北阴,日后登上王位的是谁,将来统治北阴的是谁,只要他对北阴的子民好,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不是姓黎的又怎么样?”
“公主,若非南雪人一手计划,那些乱臣贼子如何能在南雪取了云初郡主的命?您糊涂啊,您怎能看着自己的血亲落入如今境地,堂堂稚儿都知灭门之仇,当以血来偿,您在南雪这十几年难不成已经忘记了您是个北阴人了吗?”
“摄政王,早有意撕破盟约了。”
“您不想掺和这些事,可您是北阴的公主,您是我们唯一的期望了,如今您的子民在哭泣,他们都在期盼着您回去,而您现在是要丢弃他们吗?”
*
黎云宵走了回去,马车里头的人还在睡,不过她睡得并不老实,被子都被她踢掉了一角,黎云宵给她重新盖好,不经意间那只绑了黑色布条的小腿闯了进来。
黎云宵一愣。
她伸出手,慢慢将裙摆往上撩起,可怖的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些未好的伤,已经长好了的伤,全数落入了她的眼中。
再往上一点,是若隐若现的鱼鳞,那是曾经的鲛人在每个夜里总会动手拔掉的东西,因为害怕鳞片重新长出来,因为害怕这双腿会重新变成鱼尾,害怕被人伤害……黎云宵难过地伸出了手,如果不是她的话,鲛人就会在海里面生活着,她不会被伤害,不会来到岸上……
“小鲛姐姐……”黎云宵轻声喊着,她的手落在西初的伤腿,微弱的蓝光在她手心下生出,那光慢慢落入西初的伤处,可怖的伤疤被蓝光快速修复直至愈合,好一会儿,西初腿上的伤尽数消失。
黎云宵松了手,难以抑制的疼痛让她咳出了声,她抬起手遮掩住了那即将涌出的疼痛,将其重新吞咽回去后,黎云宵匆匆下了马车。
她的脸色过于苍白,下车太过突然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一只手有意识地抓住了车轱辘,没让自己完全摔下去。
车夫在旁看着只觉得后怕,又觉得这是自己不该干涉的事情,便保持了沉默。
“你要带着我们去哪里?”
“主子吩咐将小鲛姑娘送到西晴。”
“去西晴啊……你的主子是谁?”黎云宵又问,车夫没有回答她,“她不会伤害小鲛姐姐的,对吗?”
车夫依旧没给出她答案了,黎云宵攥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在掌心划开了轻微的口子后,黎云宵感觉到了疼痛才松开了些,她站直了身体,同时笑了起来,“那就拜托你了,将她送到目的地吧。”
眼见着黎云宵就要离开,车夫愣了下,问了自己本不该多嘴的话:“您要去哪?”
黎云宵的脚步一顿,她低声回答着:“我有我应当要承担的事情要去做。”
第268章
西初是在颠簸的路上醒来的, 她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这些天的焦虑在睡梦中消散了,以至于醒来的她在看着空荡荡的马车时脑子有一点没转过弯来。
黎云宵去哪里了?她茫然四下寻找着, 又翻了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呆了一下,西初抬头看向了前头的帘子, 总觉得再等一会儿黎云宵就会很戏剧地掀开帘子进来,然后和她打着招呼喊着小鲛姐姐。
故事都是这么演的吧?
一觉醒来的女主角发现屋里头空荡荡的,她以为自己被丢下了, 在安静的屋里着急寻找着, 然后故事里的男主角就从外面进来了,带来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但……
西初掀开了帘子,外头只有一个车夫在驾着马车,周围都是被大雪掩埋住的树木, 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上铺了满地的白雪, 天空还在飘零着零碎的雪花。
白雪落到西初的鼻翼, 带来一阵微凉。
西初茫然地看着陌生的车夫。
马车在动。
这里只有他们一辆马车。
她找不到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人。
黎云宵去哪了?
西初拉了下车夫的衣袖,她试图询问着对方黎云宵的下落, 但车夫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西初在说什么。
西初不会讲话,没有人会去看一个哑巴在说什么,看不懂也不愿去看。
她只是……忘记了这个事情。
身边有太多愿意而且能够与她交流的人存在了。
她们又为什么要去学着和一个哑巴沟通呢?为什么要去读懂一个哑巴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姑娘……被其他人接走了。”
西初一怔,车夫又说:“那是北阴的人,你不用担心。”
西初不放心, 西初没办法不担心, 但好像……这也不是轮得到她来担心和关心的事情,就像磬声说的那样, 西初只是一个累赘,不管去到哪里都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西初失落地放下了手,在即将退回去,躲在安静的角落里时,西初问了一句:她有什么话要跟我讲的吗?
这句无法被听见的话,西初并不奢望能得到回应。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泛酸,为什么突然离去,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许多许多的为什么围在西初的身边,西初觉得很寂寞。
像是回到了孤寂的深海之中,那里四下无人,没有人与西初说话,那个时候的西初就算是会说话,每日也只是跟着自己自言自语,又或者抓住一条路过的小鱼,不愿意放它走,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它复述着自己这一日的生活。
然后,小鱼从她的手里头溜走了。
西初什么也没留住。
*
去往西晴的路上并不平静,一路走走停停的,因为气候的变化,西初大多时间是缩在马车上的,驾车的车夫是个很厉害的人,被荒雪覆没的山野中寻来了许多的食物,果子与野兔,偶尔到了河岸边时,车夫还会砸开上头的冰,去捕获冰湖底下的鱼。
不过抓到鱼的次数很少。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工具,车夫会砌一个小的篝火,然后烤野兔,烤鱼,烤果子。
路过城镇时,他也会去买上一些能够携带的大饼,偶尔会有一点意外的点心,那是给西初准备的。
他觉得西初这样子的娇小姐吃着那些粗粮很对不起她,所以偶尔会买回一些不能久放的精致点心。
西初捧着点心与他说了一声谢谢。
无声的话语让车夫僵硬着身体转过了身。
他们就这样子一起往着南雪与西晴的交界处前行,那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到了那里,会有磬声安排好了的人来接西初。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待在马车上的这些日子西初也一直在想,她真的要去西晴吗?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对于西初而言并不是新生活的开展,那只是……从一个无声的笼子去到另一个笼子里去。
可能西晴的人不会关押她,可能她们会对她很好,可能西初在那里会得到与在南雪时截然不同的待遇。
也可能在那之后,西初被发现了。
西初又会落入与在南雪时一样的处境。
西初没有做好这种准备。
她是害怕的。
因为那些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了她身份的人将她关了起来,而另一个人丢下她走了。
她们可能是下一个摄政王,也有可能是下一个黎云宵,没人可以跟西初保证,不会伤害她的,就算是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后,也不会伤害她的。
西初的焦虑,西初的恐惧,这些难言的心情无法跟人述说,她只能藏着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抵达边境的日子变短,恐慌被无限放大。
西初在不安的日子里发起了烧。
昏昏沉沉的,她在一片模糊之时被人背进了医馆,大夫要为她检查身体,西初下意识躲了下,她不敢。
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大夫与话少的车夫在讲话,西初没有听进去,但她不想在医馆,不想被陌生的大夫检查身体,潜意识害怕着自己的不同会被发现,纵使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并没有因为身体的缘故被检查出异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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