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
【——】
奇异的声响掠过,西初痛苦地倒向了地面,她蜷缩着身体咳了起来,从心脏处蔓延开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心口,想挖出来,挖出来就不会痛了,没了它这具身体就不会再对她喊着痛了。
她近乎自虐般的举动让谢清妩伸出了手。
“你疯了吗?”
在这般疼痛之下,西初抓住了谢清妩的手腕,“告——”
她说着话,口中却不停地冒出鲜血。
这是惩罚,对于她违背了约定的惩罚。
谢清妩捂住了她的嘴,鲜血沾满了她的手,她清晰地闻见从面前这个鲛人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她不想理会,又本能地去阻止这个人的举动。
“为什么一定要插手这件事?她也不想让你牵扯进来的不是吗?”
她低声呢喃着,被她捂住了嘴的人依旧在挣扎着,她看上去很痛的样子,痛到面部表情都变得狰狞许多。
她愣了下,无奈地叹了口气:“便那么喜欢她吗?明明都这么痛了,还坚持来到这里……”
西初张开嘴,咬住了那只捂住自己的嘴巴的手,她难受极了,各种缘由导致的痛苦,无法消除,无法清醒,她只得睁着眼睛去看着在面前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在脑子里纠缠,揉成团,找不到最开始的线,无法抽离,只得看着它们越缠越紧,越缠越紧,最后……看不见解。
想过去,想离开这里,想要去到那里。
纵使只要一想起来浑身便觉得疼,只要往深了去想,那份异常的灼热感就会涌现。
西初害怕,可西初又不能害怕。
在这里退了的话,在这个人面前露怯了的话。
一定一定会发生西初觉得更害怕的事情。
【——■■。】
她又吐了口血,大口大口的血不断从她喉间涌出,西初彻底倒在了地上。
浑身好疼,那双腿如同撕裂般的疼痛,余光之下,银白的鳞片快速生长,那双腿在她的疼痛之中变成了她最害怕、最厌恶的东西。
她又变回了那只鲛人。
那只拥有着银白色鱼尾的非人怪物。
“啊啊——”
谢清妩退了两步,与川流缠斗的侍从回到了她的身边,纷纷警惕地看向了突生异变的银白鲛人。
痛苦的鲛人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挣扎嘶吼着,那条漂亮的银白鱼尾砸向了前方无形的屏障。
“咔、哒。”
好似有什么裂开了。
在寂静的长夜之中,那堵无形的墙化作了零星的碎屑在空中飘散。
周遭的环境都换了个模样,他们从黑夜步入白昼。
地上是漆黑的石块,隐约有红光在地上流淌,再往前,是站在祭祀台上穿着白衣的祭司们。
祭祀遭到了打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穿着白衣的祭司们朝着这些突然闯入的人走了过来,他们持着武器,在一瞬间便决定了要将这些外来者赶出去。
谢清妩看了眼即将过来的祭司,她的目光从那偌大的祭祀台上扫过,在那人群之间的人从她的眼中快速掠过,她稍稍出了下神,过往的记忆浮上心头,最后她只是抵住了自己隐隐发颤的牙,露出了个嘲弄的笑容。
“我们走。”
川流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地上的鲛人,刚一伸手,鲛人毫无自知地翻滚了一下,将他伸出的手打掉。
手掌疼得微微发胀,白衣的祭司们已然将他们围了起来。
【■■破■。】
好疼。
【■■——!】
好疼。
【■■——!】
脑袋好像要炸开似的。
那些无法抓住的疼痛折磨着她,她又一次吐出了血,那条漂亮的银白色鱼尾也因为刚刚的撞击从尾部开始裂开,那些遍布在尾巴上的坚硬鳞片也在一瞬间全部碎开,红色的血不断地往外冒,她像个即将死去的人,倒在地上,身体再也无法被她肆意挥霍,她只得一点一点地抓住地上的石块,企图利用这微小的,来自外界的刺激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黎,云……”
“宵……”
*
远处忽然传来了异响,祭祀台附近传来了不同于他人的声音,有祭司慌忙下了祭祀台。
黎云宵跟着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闭上眼,跟着主祭的步伐站到了祭祀台的中间。
三个主祭在前方跪了下来,他们吟诵着咒文,蒙着白纱的少女国师依旧站在昭王的旁边,她没有动,一直都是以着那样的表情站在那里。
哪怕是祭礼开始时,她都没有动过。
黎云宵抓着自己的袖口,接受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黎,云……”
“宵……”
有道声音传了进来,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咒文声中劈开了一道口子,落入了黎云宵的耳中。
那是一道陌生的,极其虚弱的声音。
她不应再被这些外物影响,不应在这种时刻心有杂念。
但她还是转过了头。
看向了发生异动的地方。
祭司们将闯入的贼人抓了起来。
她看见了被两名祭司抓着的银白鲛人。
那只恐惧于地上的人类,害怕自己的样貌的鲛人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与她记忆里的那只鲛人要更狼狈一些。
怎,怎么就到了这里呢?
黎云宵问着。
难过的情绪充斥在心间,她忍不住又掉了泪,她下意识便想迈出脚,离开脚下的祭祀台,朝着那只浑身是血的鲛人走去。
可……
不可以。
黎云宵停在了原地。
她不能离开。
她无法离开。
她只能在这里。
白衣的祭司们带着闯入的人来到了祭祀台上,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隐约能听出他们是说着鲛人。
黎云宵怔怔地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鲛人,她无力地张了张嘴,外围的昭王冷漠的声音落了下来,“待会将他们一起丢下去。”
她猛地转身,愤怒的指控冲上心头却在触及昭王冷漠的双眼时又快速冷却了下来。
她是个罪人。
她无法去要求什么。
只是……
“放过她。”她小声祈求着。
“放过她,不要伤害她。”
“如果我说不,我们的公主殿下难道就要说,你要停下祭礼吗?”
有什么扼住了黎云宵的喉咙,她什么话都无法出口,那座名为愧疚的大山将她压得无法起身,无法抬头。
*
西初睁开了眼,被血模糊了的视线之中是一片血雾,她看见了祭祀台中心的黎云宵,一直紧绷那根弦稍稍松了些,她抬起手,想要往前抓住她。
“黎……”
【■■。】
【■■,■■异■。】
“云……”
【■■■将■■。】
“云……”
【■■。】
那个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在她将要失去意识时,朝着她走了过来。
架着她的白衣祭司们松开了手,西初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下意识便抓紧了面前人的手,白色的衣袍很快就沾了满手血,被抓住的人仅是牢牢怀里的人抱紧。
她轻轻喊着:“小鲛姐姐。”
就如过去的很多时候一样。
极轻极轻的一声。
“小鲛姐姐。”她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的哭腔,倒在她怀中的人呼吸渐弱,在那只手将要松开时,黎云宵又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西初勉强睁开眼,看见的是黎云宵哭泣的双眼。
不要哭。
西初想着,同时朝着黎云宵的眼伸出了手,她想喊黎云宵的名字,但出口的变成了潜意识的话语:“……好疼。”
黎云宵拉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她哭着说着:“不疼了,小鲛姐姐,很快就不疼了,你不要害怕。”
西初听不太清她的话,那个声音一直一直在脑海里发出很尖锐的刺啦声,她听得好烦,身体也好疼,但是……
她第一次能这么清楚地说出话来。
“我们回去,好不好?”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她都无法说话,习惯了不去说话,习惯了张口不发声。
而现在,很疼,说话好疼。
喉咙好疼,如烈火烧灼般的疼痛。
但她还是抓住了面前的人,不断不断说着让她疼痛不止的话。
“不要,过去。”
“不要,去当国师。”
“不要……”
她又吐了血,一张漂亮的脸被鲜血涂抹,看不清原貌,疼痛折磨着她,让她只想蜷缩着身体,让这具正在发出警告的身体各处都被压制着,让它无法再哭喊,无法再命令着西初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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