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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向燕京_哈姆鼠【完结】(25)

  “魏洛泱。”

  “……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是个书生,很容易感情行事。”

  不等黄锦搭话,岳罗峰自顾自地继续说。

  “如果不是她天赋异禀,将军和千骑本就不会适合她来。”

  “感情在战场是大忌。”黄锦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

  岳罗峰竟顺着她的话若有所思地接了下去:“是啊,还好感性到极致的人就连敌人也能共情,当你对万事万物都能理解的时候,反而会促成另一种冷漠了……”

  “……”

  黄锦此时有很多话想问,为什么你对千骑那么了解?为什么突然这般长篇大论。

  但除了这些之外,反而是好奇心占据了主导……

  魏洛泱,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人,感性得以至于要成冷漠的地步?

  不久之后她就见到了。

  明明每个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魏洛泱却精心筹划了四场宴会,举杯语尽竟热泪盈眶。

  黄锦在镇武司的这段时间,被魏洛泱安排到侧院的一间厢房里。

  魏洛泱事事亲历亲为,黄锦有很多机会跟她闲聊,打趣,或者一起喝一杯茶。

  不过每一次相聚时间都不会长,魏洛泱总是表情尴尬得随便找个理由离开,自己回到案牍前或者自己的房间里。

  黄锦很无聊,就在外面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结果是没有必要的时候就不会出来。

  她觉得好有趣。

  如果主动去敲她的门呢?

  她也会默默地开门,为她准备好点心茶水,安静地听她聊。

  哪怕叛乱爆发后,她也是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那几日过得也很舒服。

  魏洛泱好像真的像岳罗峰说的那样,能共情所有人,但也因此对每个人都隔着一层不远不近的膜。

  而洛音桐则更加接地气。

  黄锦也没少跟洛音桐接触,一开始她不太喜欢洛音桐,后来渐渐地被她所吸引。

  洛音桐很少真心实意地共情别人的处境,她按照自己最简单的评判方法,以最简单的善意和尊重对待别人。

  这会让人觉得很自由。

  仅有几次跟洛音桐出任务的时刻,她所感受到的都是深刻而简单的信任。

  因为你是镇武司的人,所以洛音桐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而不会生疑。

  黄锦能感受到最简单纯粹的“连结感”,说得简单点就是:咱俩是一路的。

  而这是她在镇岳盟的时候从未体会过的。

  叛乱爆发后的第三日,岳罗峰将她从软禁中救了出来。

  岳罗峰告诉她:“洛音桐打算一个人潜入镇岳盟。”

  “要我阻止她?”

  “镇岳盟会安排好埋伏。”岳罗峰说,“按照你的想法做。”

  黄锦这次也有很多疑问,但她在那一瞬间,脑海里也只剩下一句话。

  不能让洛音桐进入镇岳盟。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是因为她对镇岳盟还有感情吗?是因为她是卧底吗?

  黄锦不明白,但她还是挡在了洛音桐的身前。

  她知道自己挡不住洛音桐的步伐。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会被洛音桐的那句话搅得越来越乱。

  “你对得起谁?”

  黄锦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想让洛音桐进入镇岳盟了。

  她不希望同伴陷入危险的境地。

  洛音桐在她心里,镇武司在她心里。

  ——早已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家人。

  第22章 身陷险境

  魏洛泱从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十寸有余的木盒,沉甸甸的。

  打开之后,里面满是令牌,是魏洛泱一个个从死去的同伴身上取下。

  她把手中仿制的令牌放进去,再轻轻地将纸条搭在令牌山上。

  她端详了盒子内的景色许久。

  黄锦跟她闲聊时说的话,她都认真听了,大多数还记着。

  虽然她比起跟别人闲聊更喜欢一个人呆着,但她能共情黄锦的经历。

  饶是如此,她却理解不了黄锦最后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

  事情一涉及到她自己和她相关的,魏洛泱就犯糊涂。

  有人因为她觉得镇武司好?不可能,肯定是镇武司本来就好。

  她做得好吗?她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好。

  但她不想追究这一切。

  卧底也好,镇岳盟也好。

  黄锦救下洛音桐的举动,和留下的这张纸条。

  这就够了。

  魏洛泱轻轻合上木盒,走出门去。

  禁军大胜镇岳盟后,镇武司终于能忙里偷闲一会。

  托了黄锦和增援及时的福,洛音桐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伤势已经稳定,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活动了。

  习武之人身体都硬朗,更何况还年轻的洛音桐。

  五日之后,她们将会被调往西侧的战场,去应对西北的游牧民族。

  所以洛音桐没有回家,直接请医生来的镇武司,方便伤好后重回战场。

  魏洛泱一天三探望,看着洛音桐逐渐好转,她的心却越来越放不下来。

  洛音桐清醒过来第一句便是问:“黄锦怎么样了。”

  “……当场死亡。”

  洛音桐恍惚了一会,然后说:“我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

  魏洛泱很担心,自从战争结束后,洛音桐的精神状态不像以前那样活跃了。

  她来探望的时候,洛音桐总是一个人低着头愣神,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沿。

  洛音桐在想什么呢?

  魏洛泱想问问,又问不出口,在榻边踱步半天,还是离开了。

  洛音桐在想,她是不是很对不起黄锦。

  黄锦救了她的命,而她却在这之前差一点杀了她。

  她还在想,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惩恶扬善的恶和善,究竟分别是什么。

  背负了数千条人命的自己,还算是善吗?

  她卷曲着绷带,在心里抱怨着。

  哥哥死之前怎么也不把话说明白一点。

  庆历399年,三月一日。

  女帝携数万禁军亲临西部战场,魏洛泱也在行伍之中。

  洛音桐伤未好全,留在后方做后勤。

  援军一到,前线将士们士气大振。

  不单单是因为皇帝来了,更多的是欣喜于两位将军的出现。

  谁不知道两人乱世时威名,听说只要两人出现在战场上,那么战局的结果便只有一个:胜。

  陈应槃善用软剑,据说她用软剑,可缠住敌人的武器的同时将剑尖刺入咽喉,杀人于无形。

  两人并肩作战时,往往是魏洛泱用陌刀打破敌人阵型,陈应槃率领大军冲入敌方阵营的缺口,大破敌军。

  游牧民族多是骑兵,阵型相对松散,单兵作战能力较强。

  陈应槃反而更乐于看到这种情形。

  她骑到陈朝最好的一匹马“骏丰”之上,手执软长剑。

  她扬起马鞭,抓住落单的敌人,一剑刺出直至咽喉!

  喽喽在一合之间便会败下阵来。

  较强一些的,及时反应过来用弯刀向陈应槃斩去。陈应槃一抖手腕,软剑竟变了个方向,绕过弯刀将敌军斩于马下。

  魏洛泱未选择马战,一把陌刀所向披靡,奋力一战便人马俱碎。

  在两人和禁军的共同作战下,战线顿时往后推了数百米,眼见游牧军差一点就要溃败,陈朝军势头更盛。

  三月份冰雪消融,气温回暖。

  陈应槃骑马作战许久,身上有了汗意。

  她随身携带的香囊插在腰间,这是魏洛泱在乱世时织给她的,除了两人之外没人知道女帝每日都会将这个香囊随身带着。

  也许是因为气温,香囊散发出一股跟平时不同的幽香,十分好闻,陈应槃竟不由自主觉得放松了不少。

  这一放松,再加上温暖的天气,就容易有困意。

  她连忙再次扬起马鞭,狠狠地击打着马背,骏丰疾驰起来,风混着血打在脸上,她感到清醒了一些。

  抽出软剑,再次将一人斩于马下,陈应槃抓着缰绳打算继续冲锋,可是那股昏昏沉沉的睡意再次袭来。

  这次便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她紧攥着缰绳,指甲嵌入肉里,渗出血来,她竟然不觉得一点疼痛。

  只是觉得头脑晕眩,眼前一阵阵发白。

  一名敌人再次扬鞭冲来,她神志不清地拉紧缰绳勉强躲过,几乎完全是肌肉记忆地甩出一剑。

  她心跳跳的很快,她知道稍有不慎自己将会落入险境。

  一剑未中,眼皮更加沉重。

  陈应槃费力瞪着眼睛,用耳朵听着敌人的动作。

  马蹄声如鼓,忽近忽远,敌人冲到她的左侧,扬起弯刀欲斩。

  陈应槃睁大眼,将腕一抖,软剑顿时紧紧缠绕住弯刀,巧劲再使,剑尖便灵活得刺进敌人太阳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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