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长街,拐进一条横巷。横巷是条捷径,但又窄又长,阳光照不进来,巷子里既阴暗又潮湿,而且人烟罕至,要不是万不得已,她就连巷子口都不愿意经过。
她已走到横巷的一半,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然而,不等她回身看去,她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口鼻,随着一股刺激的气味呛入口鼻,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扶摇受到了惊吓,愤怒地尖叫两声,逃也似地飞走了。
*
石室门打开时,巨大的声响将楚休言从半梦半醒间惊醒过来。
楚休言抬起头,就瞧见空空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个人,就像盖了条黑白色的鹤氅披肩。不用细看,她就知道空空肩上那人正是郗望。
空空瞥了楚休言一眼,脸上露出胜利者的不屑之色,接着旁若无人地将郗望绑在另一张石椅上。他检查了好几遍绳索,确定捆得严严实实之后,一言不发地出了石室,没有关门。
楚休言拼尽全力,将腿伸到最长,终于碰到了郗望的膝盖。她挺直脚尖,使劲蹬了蹬,喊道:“算命的,醒醒,快醒醒!”
郗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瞧见楚休言正一脸谄媚地冲着自己笑,立刻又闭上了眼睛,摇摇脑袋,再次睁开眼,发现楚休言真的近在眼前,破口喊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捆在石椅上,几乎动弹不得,一口气顶上胸口,直喘粗气道,“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我一定——”
“你没命出去了。”空空回到石室,仍旧没有关门,“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你是谁?”郗望大喊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抓我干什么?”
“你就别装傻了,”空空道,“她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
郗望瞪着楚休言,问:“什么事情?”
“他就是六臂猿。”楚休言咬唇道,“我以为我失踪了一晚上,你会意识到我有危险,然后想办法救我出去,才故意告诉他你知道他的身份,谁知道——”她耸耸肩,“你也被他抓来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郗望欲哭无泪,“我被你害死了。”
“你骗我。”空空后知后觉,气得一把揪住楚休言的衣领,旋即又松开了,蔑笑道,“没关系,待会儿,我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是吗?”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自空空身后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石室里多了一位剑客。她已用剑抵着空空的喉咙,空空却还一无所知。
空空浑身都在发抖,瑟声问:“你是谁?”
剑客道:“大理寺少卿慎徽。”
空空问:“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楚休言打了个呼哨,只听嘎一声,扶摇扑扇着雪白的翅膀,绕着石室盘旋,兴奋地咯咯叫唤。
很快,东方佑、南宫夏、西门佐和北野尚四人持刀冲进石室。
北野尚道:“少卿,店里没有发现其他人。”
慎徽问:“里里外外都搜仔细了吗?”
“搜仔细了,”北野尚道,“确实没有其他人。”
东方佑和西门佐快步上前,给空空拷上枷锁。南宫夏则解开了捆住楚休言和郗望的粗绳。
楚休言搭住郗望的肩膀,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抛下我不管。”
郗望朝楚休言的肚子上软趴趴给了一拳,道:“我就应该一走了之。”
楚休言想起一件事来,一步蹿到空空面前,问:“火弩设计图在哪?”
空空嘴角一歪,露出一抹狞笑,嘶声道:“我要你给我陪葬。”他闭紧嘴巴,猛地一咬牙,黑血瞬间从他紧闭着的嘴角沁出。
慎徽连忙掐住空空的下颚,可惜还是太迟了。
空空咬碎了藏在后槽牙中的剧毒,不消片刻,便气绝身亡。
郗望指尖沾了些空空唇边的黑血,放在鼻子跟前,用另一只手扇风,以此嗅闻黑血的气味,道:“是五步鸩。”
南宫夏问:“什么是五步鸩?”
“蛊门老祖研制出来的无解剧毒,”郗望道,“用鸩毒混合五步蛇蛇毒配制而成,一旦接触伤口,就会渗入体内血脉迅速扩散,致人暴毙身亡。”她再度强调,“无药可解。”
“赶紧擦掉。”楚休言抓起空空的衣角,将郗望指尖的黑血擦干净,对慎徽道,“有多少人知晓圣上命我限期破案一事?”
楚休言脸色一凛,道:“大理寺中,除了我等在场五人之外,自然还有湛大人知情。朝堂之上,四位仆射和六位尚书亦属知情。”
“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啊!”郗望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慎徽却笑不出来,板着脸道:“倘若这些大人物中当真有蛛网的一员,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楚休言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是先找火弩设计图吧!小命要紧!”
众人对花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寻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火弩设计图。
第18章 破案1
南宫夏找来一辆板车,与东方佑先行一步,将空空的尸体运回大理寺。
其余人重返石室,在花店内地毯式搜寻了第二遍,任何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可还是一无所获。
北野尚沮丧道:“难道火弩设计图已经不在六臂猿手里了?”
西门佐道:“会不会从一开始,火弩设计图就不是六臂猿偷走的?”
慎徽摇摇头,道,“六臂猿方才服毒自杀之前,声称要楚少主陪葬,就说明他不仅知晓火弩设计图的落下,并且还对楚少主限期破案之事一清二楚。他不惜自杀也要构陷于你,”她看向楚休言,“看来,你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郗望脸上现出忧虑之色,对楚休言道:“莫非真如你所料,北境布防图失窃案是蛛网陷害楚门主的圈套?”
“楚家是江湖名门,虽名满天下,但与朝廷牵扯不深,”慎徽道,“蛛网为何要藉由北境布防图,将楚家卷入朝廷纷争?”
“蛛网意欲何为,恐怕只有等到真相揭晓那一刻,方能知晓。”楚休言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火弩设计图。”
郗望兀自想得出神,左脚突然被右脚一绊,跌跌撞撞地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她手扶半掩的院门,缓了缓神,低头一扫,却见门缝里卡着一枚黄铜钥匙。她捡起钥匙,匙柄两面,一面写的是“九州”,另一面写的是“密库”。
*
一面石墙,两个世界。
九州钱庄安京总号就在九州赌坊的背面。
九州赌坊纸醉金迷、沸反盈天,一墙之隔,九州赌坊庄严肃穆、针落有声。
揽柜后面,禹且过五指翻飞拨弄着金算盘,发出节奏明快的哒哒声,一张乏善可陈的方脸上红气逼人,难掩欣喜。
“禹东家。”慎徽站在揽柜前喊了一声。
禹且过却好似没有听见,仍旧拨弄着金算盘,头也不抬一下,慎徽只能又喊了一声。
掌柜招呼好上一位客人,走上前来,赔笑道:“客官,东家正在对账,眼下没有闲暇。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慎徽出示腰牌,道:“我是大理寺少卿慎徽。”
此时,哒哒声骤然停止,禹且过抬起头望了过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着走出揽柜,迎道:“慎少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禹东家耳朵倒是好使,”慎徽挖苦道,“只能听到该听的。”
“惭愧惭愧。”禹且过道,“慎少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慎徽拿出花店里捡到的铜钥匙,道:“我要打开这把钥匙对应的金匮,取出里面的物件。”
禹且过接过钥匙,放在掌心掂了掂,又举到阳光下照了照,道:“这把确实是我们九州钱庄的金匮钥匙,而每把钥匙都有对应的金匮号码,会写在一片竹筹上——”他伸出一只手,“这把钥匙的竹筹呢?”
“竹筹不慎弄丢了,”慎徽道,“烦请禹东家通融一下。”
禹且过面露难色,道:“密库里有金匮近千个,倘若没有竹筹,一个一个金匮比对过去,那得要多费工夫呐?”
楚休言道:“如果提供金匮租主信息,能否找到对应金匮?”
“可以一试,但未必可行。”禹且过道,“有些租主为了隐匿身份,会选择登记替代信息,而非提供真实信息,所以,除非能提供登记信息,否则还是找不到对应金匮。”
“不妨一试。”慎徽道,“租主名叫空空,是九寒天花店的东家。有劳禹东家领前带路。”
禹且过眉心一拧,道:“慎少卿是在查案子?”
慎徽点点头,道:“有劳禹东家。”
“明白,明白。”
禹且过走在前头,慎徽、楚休言和郗望跟着他进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门,穿过两间不甚明亮的屋子,在第三间屋子走下一条地道,曲曲折折地拐了好几个弯,地道豁然开朗,来到了一间两丈见方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个脸色苍白的书记,管理着满满三面墙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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