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徽凝神思索:假设冼正甫死于谋杀,凶徒若要逃离账房,重新混入宾客中的话,只有两条路能走。一则往左,跑向白鸽过来的方向;二则往右,跑向掌柜过来的方向。可二人皆是在听到爆炸声后,第一时间赶来查看,途中没有遇到任何人,说明凶徒没有逃回人群。抑或凶徒杀人后直接翻墙逃离清风居,那么就会被在墙外蹲守的衙役抓捕,可是衙役今晚并未逮到翻墙而出的可疑人。如此一来,凶徒逃无可逃。加之,慎徽命人将账房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搜出凶徒踪迹。似乎真相只剩一个:冼正甫死于自杀。
郗望完成尸检,走出账房,看见楚休言迎面走来,淡淡道:“冼正甫确实死于火弩箭,与通加一样。”
楚休言道:“落在冼正甫手下的那柄空弩可是火弩?”
“正是。”贺逢一道,“但其与军器监研制的火弩略有不同。”
楚休言道:“哪里不同?”
贺逢一道:“做工更为精致,工艺结构更为流畅,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楚休言道:“能看出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吗?”
贺逢一摇摇头。
楚休言一脸期待得盯着郗望。
郗望摇摇头,道:“必是机关门人之手。可机关门人行踪诡秘,多年来行事低调,鲜少有消息传出。若非这柄火弩现世,我还以为机关门已遁出大同了。”
“冼正甫会不会就是机关门人?”贺逢一道,“他独自一人死在密室内,而爆炸声响时,所有宾客又都有不在场证明,蹲守在外的衙役们也没有看到逃遁之人,既无嫌凶,恰能说明冼正甫乃自杀身亡。”似乎为了让自己的推断更有说服力,她继续道,“而他之所以用新制火弩自杀,一则求死心切,用火弩自杀死得痛快;二则求取名声,向天下昭告机关门的工艺远远超出大同官家的工艺,博取死后扬名立万的机会。”
郗望小吃一惊,道:“确实,无论是尸体,还是现场,都没有明显的谋杀痕迹。”
楚休言沉默不语。
慎徽接过话头,道:“问题在于,冼正甫为什么要自杀呢?”
“会不会和通加的死有关?”贺逢一道,“冼正甫在宴席上看到你们,误以为你们堪破了通加的命案,今晚过来将他逮捕归案,他一时无法接受身败名裂的恶果,才会自杀以保住机关门的名声和驸马都尉的体面。”
“如果他是杀害通加的人,那么他就是寒天案的幕后推手,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换走晶矿的人。”慎徽道,“十袋晶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会藏在哪里呢?”
“大人。”一衙役上前禀道,“我们在内院挖出点东西。”
四人闻言,随衙役来到内院。
衙役们站在一棵梅树下,树旁的地面被挖出个大概一尺深的土坑,土坑旁边十个麻袋堆叠起来,微微凸出。
郗望走到坑边,捡起麻袋,将它的内面翻转向外,使劲抖落抖落,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细小晶体铺满地面。
贺逢一有样学样,捡起麻袋抖落起来,同样有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细小晶体落到地面。
十个麻袋都一样,都有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细小晶体掉落。
“冼正甫果然就是寒天案的幕后推手。他换了晶矿,杀了通加,最后以为事情败露而自杀身亡。”贺逢一展颜笑道,“看来今晚可以结案了。”
慎徽道:“还不行。”
贺逢一道:“为什么?”
慎徽道:“就算幕后推手冼正甫自杀而死,可寒天配制基地尚未拔除,丢失的晶矿亦下落不明,只要隐患仍在,案件就没有彻底了结。”
贺逢一道:“幕后推手都死了,剩下的人不过是乌合之众,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先把案子了结,日后慢慢追查也无妨。”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慎徽道,“反正距离湛大人给出的限期还有两日,还是再查清楚些更为稳妥。”
贺逢一转而问郗望,道:“你觉得呢?”
郗望道:“我觉得再查两日也无妨。休言意下如何?”
楚休言道:“再查查。”
此时,核查白鸽和掌柜不在场证明的衙役都回来了,确有可靠的证人证实两人在爆炸声响起时,具备不在场证明。
第69章 火弩6
公主府,偌大的花园里,繁花似锦。
灵安公主锦绣阁的窗边,居高临下俯瞰满目芳华,身上只披了件轻纱薄衫,勾勒出她曼妙玲珑身姿,宛若一位以晨雾为裙的九天仙女。
楚休言坐在堂下,看着妖冶而不风尘的灵安公主,口唇竟有些发干,整个人几乎都呆住了。
灵安公主肆意豪放的风流事迹虽已名满天下,可当楚休言真正见到灵安公主的那一刻,还是被她的纵情所震惊。
匍匐在灵安公主塌下的那些男子,无不生得俊美娇俏,都有张颠倒众生的漂亮脸蛋,可他们都只能如小猫小狗般四肢伏地,看着他们一张张谄媚的笑脸,楚休言相信,他们为了博得公主一笑,哪怕给公主舔舐玉足都会心甘情愿。
灵安公主享受美男们的膜拜,却并不沉溺其中。她只是从他们身上取走自己需要的新鲜感,等玩腻了、看腻了,就会将他们扔出公主府,就像扔一堆穿破了的旧衣裳。
“冼正甫死了。”灵安公主淡淡一笑,挥挥手屏退在场的美男,和衣而坐,目光驻留在楚休言身上来回打量,扬眉道,“你就是楚回之女楚休言?”
楚休言起身施礼,道:“民女楚休言拜见公主殿下。”
灵安公主肆意一笑,道:“本宫喜欢你,要不要留在公主府,与本宫共享世间繁华?”
楚休言浑身激灵灵一颤,噎声道:“谢殿下美意!民女没有殿下这般天家福分,只怕消受不起!”
“本宫这辈子还没有被人拒绝过,”灵安公主缓缓起身,赤足走到楚休言面前,伸出两只玉笋捏住楚休言的下巴,俯身凑近,抿唇道,“你还是第一个。”
楚休言僵直腰板,在气息可闻的距离下,她注意到灵安公主的脸蛋细嫩如剥壳鸡蛋,纤细的汗毛在斜阳照映下显而易见,将阳光虚幻成一层轻烟,竟令她生发出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灵安公主很美,但她的美没有压迫感。
楚休言忍不住抬起手,指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灵安公主的脸,细腻的触感犹如一道电流,以两人接触的部位为起点,瞬间流遍全身。
慎徽此时已惊得目瞪口呆,彷佛被人点了定身穴一般,动也不动。
灵安公主瞳孔骤然扩大,直起腰身,看着楚休言的目光愈发玩味起来,道:“不愧是楚回之女,胆子当真不小。”
楚休言呆了呆,眨巴着无辜的灰眸,道:“公主皮肤这么好,能不能告诉民女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
慎徽张嘴结舌,此时已彻底呆住了。
灵安公主转身去,背对楚休言与慎徽哈哈大笑,走回到窗边坐下,道:“好你个楚休言,竟敢对本宫动手动脚,就不怕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
楚休言丝毫不怵,微微笑道:“殿下宅心仁厚,心怀大义,怎么会跟民女一般见识呢?”
灵安公主敛了敛薄如蝉翼的衣衫,嘴角微抿,渐渐露出严肃以待的表情,道:“慎徽,本宫乏了,有事速速禀明。”
慎徽道:“殿下,驸马身死,一则死于密室,二则没有嫌凶,初步推断为自杀身亡,只是不知驸马因何缘故竟至于此?”
“自杀?”灵安公主秀眉微皱,道,“没想到,他竟会为此自杀。”
慎徽追问:“为何?”
“家丑不可外扬,本宫本不该对你二人自揭家丑,但考虑到人命关天,此事要尽快有个了解,本宫如实相告方为上策。”灵安公主看似纵情不羁,实则颇识大体,如实道,“两个月前,冼正甫染上了一种紫色五石散的瘾,从此不可自拔,短短两月便耗尽家财,秘密卖掉了清风居,还是不够用来维持吸食五石散的开支,债务越积越多。于是,他把算盘打到了本宫的头上,巧立各种名目套取公主府的钱银。直到月前,本宫抽查账房收支,发现了他的窃取行为,一并揪出他五石散成/瘾之事,据此向他提出和离。他却死缠烂打,抵死不肯合理。”她拉开榻旁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卷锦书,往前一递,“本宫只能亲拟一卷弃夫书,不日便要面请皇姐圣裁!”
慎徽上前接过锦书,正面赫然重墨五字——灵安弃夫书,字迹娟秀,足见才情。
慎徽看罢,递予楚休言。
书中痛陈冼正甫染上五石散瘾,已无可救药,散尽家财,窃取公主府钱银求药,道德败坏、人性丧失,当即刻除出皇家,刻不容缓。
书中字字珠玑,句句箴言,段段入情,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楚休言卷起锦书,返还灵安公主后,道:“殿下,敢问封玉何在?”
“封玉不过是个讨巧的落魄书生。听说他仗着本宫的几分偏爱,打着本宫的旗号四处招摇过市。前几日,已被本宫撵出府去了。”灵安公主端起茶盏又放下,盯着楚休言道,“怎么?楚参事识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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