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识。驸马遇害当日,封玉曾被人目睹出现在清风居,并且威胁要对驸马不利。可是,等衙役们封锁清风居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楚休言道,“封玉是外乡人,在安京没有亲朋好友,平时寄住在城西一户地主家。不过,据地主及其家人的说法,封玉自从受公主青眼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再没有回去过。也就是说,封玉自驸马死后,一直下落不明。”
灵安公主扬了扬眉,道:“驸马不是自杀吗?即便封玉曾口出狂言,但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与驸马之死有关,衙门又何必浪费时间寻他?”
楚休言道:“既然封玉是清白的,为何要避而不见呢?”
灵安公主道:“楚参事是怀疑本宫藏匿了封玉吗?”
楚休言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不解。”
灵安公主道:“慎徽,你难道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不说吗?”
“殿下,封玉是驸马案调查中的重要一环。他的证词完备与否,事关驸马案最终能否完成闭关、能否办成结案,兹事体大,倘若殿下能够指条明路,想来还是比任由我等无头苍蝇般乱闯要省事许多。”慎徽道,“殿下肯定也不愿看到驸马案久拖不决罢?”
灵安公主秀眉微拧,道:“你向着她说话。”
慎徽道:“臣只是就事论事。”
“理在她那里,你怎么说都行。”灵安公主撇撇嘴,“等哪天,她不占理的时候,本宫倒要看看慎大人是不是当真就事论事。”
第70章 火弩7
沁园是公主的外室,位于安京城东的鹭湖湖畔,背倚鹭湖山,依山傍水、地灵人杰。
封玉躲在沁园,左右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也乐得逍遥,竟一股脑将冼正甫之死忘了个一干二净。
每每睡到日上三竿起,两眼一睁就开始巴巴等着灵安公主召见,什么事也不干,有时甚至房间门都不出一步。
及至楚休言和慎徽踏入沁园门槛,封玉才堪堪起床洗漱。
封玉听闻楚休言和慎徽是从公主府直接过来的,以为灵安公主终于想起召见他了,于是悉心装扮,结果就是让楚休言和慎徽足足等了两刻钟。
封玉兴冲冲地来到花厅,却见来者竟是大理寺的官差,登时明白与公主会面无望,整个人都像个泄气皮球般颓了下去,好像脸皮都耷拉了下来。
封玉施施然对慎徽行了一礼,道:“不知慎大人尊驾光临,有何贵干?”他与慎徽相对而坐,突然抽取一方手帕,用茶水沾湿,侧过身子,自顾自擦拭着脸上的妆粉。
慎徽开门见山道:“灵安驸马死了。”说完这话,她的目光锁定在封玉脸上,打定了誓要看穿对方的主意。
封玉一怔,擦拭妆粉的动作稍稍一顿,又继续旁若无人地边忙活边道:“听说了。不知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慎徽道:“有人看到你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与灵安驸马发生了争执,还亲耳听到你威胁要对灵安驸马不利。所以,究竟与你有何干系,还要看你是什么说法?”
封玉身子一僵,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手帕,回身面对慎徽,道:“慎大人,不管那些闲良跟你嚼了多少舌根,我封玉问心无愧。”他拍拍胸脯,“我封玉对灵安公主一片赤诚,容不得任何人委屈殿下,所以我封玉才会找上那位驸马,与他理论理论,”他扬起浓眉,“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当封玉娇滴滴地说出“男人之间的对话”时,慎徽扭过头不去看他,竭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才回头道:“你们男人之间的对话好像不是很顺利。”
封玉气得捶桌而起,双手叉腰,喊道:“冼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冼正甫赘于灵安公主之前,人人都称颂他貌若潘安、知书达理,可事实上,你们看看,你们亲眼看看——”他手指着自己的右眼眶,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道,“我的眼眶就是他给打黑的。他就是个野蛮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气死了我。简直有辱斯文。”他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端起茶盏,一口闷尽。
慎徽拉动嘴角的肌肉,勉强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朝楚休言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楚休言此时却一脸严肃,她直勾勾盯着封玉淤青的右眼眼眶,面无表情道:“灵安驸马当时是怎么打的你?”
“就这样——”封玉右手握拳,直冲楚休言左眼眶挥去,“打在我眼眶上。”
“你确定吗?”楚休言学着封玉挥出右拳,却是瞄着他的左眼眶打去,“再想想是哪个拳头?”
“左拳。”封玉指着淤青的右眼眶,道,“没错,冼正甫是个左撇子,左手比右手有劲。”
楚休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封玉道:“你离开清风居之后,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我去东平行舍与几个同乡叙旧。”封玉道,“有个同乡是游医,他帮我抹了些金疮药,眼眶才没有肿起来。”
慎徽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时辰吗?”
“记不太清楚。”封玉皱起眉头使劲想了想,道,“我离开清风居时,台上正在表演幻术。白鸽的控火术世所无双,要不是我眼眶伤势太过严重,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看完。”
楚休言走在回城的大道上,脚步无比轻盈,看得出来,此时她心情极好。
慎徽紧紧跟着楚休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楚休言道:“确实有新发现,不过对我们而言,应该算是坏消息。”
慎徽道:“什么发现?”
“不着急。”楚休言突然停住脚步,指指匾上“东平行舍”四字,大步走了进去。
楚休言和慎徽找到封玉的同乡,证实了封玉的说法。
走出东平行舍时,慎徽回头望了望上方的匾额,道:“看来封玉的不在场证明确实没有问题。”
“封玉不是凶手。”楚休言道,“冼正甫也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慎徽脸色微变,表情并没有很惊讶,似乎对谋杀论早有预感,淡淡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笃定是谋杀?”
楚休言道:“冼正甫是左撇子,而假定他自杀时所用的火弩却掉在他右手边。试想想,一个决心自杀的人,会用非惯用手自杀吗?”
慎徽道:“也许他是刻意为之呢?故意换成非惯用手自杀,布下谋杀的假象。”
楚休言道:“如果他真是要布下谋杀的假象,为什么在密室执行?密室的环境,给人第一反应就是自杀。若要以自杀故布谋杀疑局,他只须死在除密室外,任何比密室开放的场合,都更有利于认定为谋杀。而从现场的布置来看,凶徒显然是想误导我们以自杀结案。”
慎徽长叹一声,道:“如此一来,案件岂不是更加扑朔迷离了吗?”
“非也。”楚休言微微笑道,“一旦看破凶手故布的迷阵,走上正确的调查方向,查明真相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慎徽道:“你有头绪了吗?”
楚休言耸耸肩,道:“没有。”
慎徽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只剩两天期限了,所以,你最好尽快缕出点头绪来。”
楚休言撅嘴道:“慎大人,我算是发现了,你越来越懂得坐享其成了。”
“有吗?”慎徽微扬嘴角,“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啊!”见楚休言笑而不语,她又道,“下一步有什么指示吗?”
楚休言一字字道:“重返案发现场。”
作者有话说:
慎大人出息了,也是吃上软软糯糯的大米饭了~~
第71章 揭密1
清风居账房密室。
郗望与贺逢一已等候多时,楚休言和慎徽才姗姗赶来。
“这么着急找我们过来,又让我们等这么久,”郗望对楚休言不满道,“你最好确实有急事。”
楚休言陪笑道:“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呢?”
郗望歪歪脑袋,道:“你坑我坑的还少吗?”
“别闹。”楚休言推推郗望,道,“正事要紧。”
“冼正甫不是自杀吗?”贺逢一道,“还有什么要查的吗?”
慎徽道:“出现了新的证据,推翻了冼正甫案的自杀结论。”
贺逢一面露不解,道:“什么证据?”
慎徽看向楚休言。
楚休言缓声道:“冼正甫是个左撇子。”她指向面前的书案,“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这个疑点了。”
郗望盯着桌面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双眼一亮,明白了楚休言的意思。
“什么疑点?”只有贺逢一仍旧一头雾水,看看桌面,又看看楚休言,道,“不就是寻常的文房四宝吗?”
慎徽走到贺逢一身侧,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问题不在于桌上的物件,而在于物件摆放的位置。”
“摆放位置?”贺逢一托住下巴,看了良久,才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桌上的笔墨全都摆在左手边,说明冼正甫惯用左手书写,意味着他是个左撇子。”她摇摇手,示意慎徽不要提醒,“先前推断为他用于自杀的火弩却掉落在他的右手边。”她兴奋不已地说出结论,“一个左撇子自杀时用的却是右手,不合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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