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同时充满了惊惧和猜疑,嘎声道:“不,我不要什么上好的金疮药。反正我手筋脚筋已断,已是废人一个,只要止住血,我的伤口自行恢复便是。”
贺逢一撇撇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郗望收起黑漆瓶,挑眉道:“正好,省得浪费我的宝贝。”
白鸽伤口绽裂,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愈显苍白。他费尽全身血气抵抗过后,已觉身心俱疲,彻底瘫软,仰面躺倒在地。此时,即便郗望拿来鹤顶红给他敷伤,他也已无力挣扎。
郗望帮白鸽包扎好伤口,道:“你不肯上金疮药,伤口就只是暂时止住了血,稍有不慎便会再度开裂,你好自为之罢!”
白鸽扭过头去,看着楚休言道:“我已是废人一个,哪还在乎什么生死?事到如今,我的命对楚少主而言,可比对我自己而言重要多了。”
慎徽、郗望、贺逢一与东方佑纷纷扭头看向楚休言。
楚休言紧了紧唇,道:“他就是窃走《北境布防图》,害我们楚家被冤窃国之人。”
慎徽、郗望、贺逢一与东方佑齐刷刷扭头看向白鸽。
白鸽仰天狂笑道:“有你们楚家给我陪葬,虽死不亏啊!哈哈哈——”笑声响彻青苍,又引群鸟惊飞。
贺逢一自腰间抽出一柄判官笔,抵在白鸽喉口,厉声道:“供出《北境布防图》所在,我饶你不死。”
白鸽斜嘴冷笑道:“你倒是杀了我啊!”
贺逢一发狠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判官笔刺入三分,笔尖旋即沁出血来,染红了白鸽的衣襟。
白鸽双目闭起,视死如归般仰头递出喉咙,不发一语。
慎徽迈步上前,手按在贺逢一肩头,示意她收起判官笔,抬手点了白鸽几处穴道。
白鸽只觉身子一僵,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瞪大眼睛,惶恐地看着慎徽,嘶声道:“你想做什么?”
慎徽看着白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用死,但是,大理寺有一千种、一万种刑具能让你生不如死。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大理寺的手段硬。”
白鸽瞳孔地震,颤声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是大理寺少卿,你不能滥用私刑,你不——”
“我是特使钦差,”慎徽拉起衣袖,露出腕上的九龙嵌宝紫金镯,“我不需要任何人教我做事。”说着,她抓起白鸽的左手手腕,在伤口处狠狠一拧,另一只手拿着木块往白鸽嘴里塞去,木块不大不小,刚好卡住白鸽嘴巴,使白鸽喊叫不得,只能呜呜呜地发出声音。
东方佑面不改色,似乎一见惯不怪。
贺逢一没有想到慎徽的手段会如此老辣果决,嘴巴大张着,呆呆地怔住了。
郗望板着脸,双手交叉胸前,冷眼旁观一切发生。
楚休言对上白鸽痛哭哀求的泪眼,心知慎徽是在替自己出头,虽于心不忍,却也不再阻拦,背过身,走远了两步。
稍事片刻,慎徽松了手,取下白鸽嘴里的木块,冷声道:“有什么话,你最好现在就说。不然,等回到大理寺,就算你想说,我都未必轻饶你。”
白鸽左手手腕的伤口再度绽裂,鲜血汩汩不绝,很快就渗透了郗望精心扎好的绷带。他嘶喊、惨叫,历久不绝。
郗望啧啧两声,道:“又要换绷带,早知道就不缠这么多层了。”
慎徽微微翘起嘴角,道:“劳烦郗大师多费心了,务必想方设法保住他的狗命。”
郗望漫不经心道:“出点血而已,不碍事。你有多少手段招呼他,我就有多少办法不让他断气。”
慎徽与郗望一问一答,白鸽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白鸽确实不怕死。他四肢筋断,已成废人,即便苟活于世,来日也要处处仰人鼻息,倒不如一死了之,求个痛快。可眼下,他落入慎徽和郗望手里,非但求死不得,还要时时受尽折磨。一想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还会不断重演,他心如死灰。没办法,既然她们不肯罢手,那就只能自己妥协了。
白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不就是想知道《北境布防图》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不再折磨于我。”
慎徽道:“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白鸽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乞求般看了眼楚休言的背影,估计正为自己拒绝楚休言的善意而懊悔不已。他无可奈何,为了少受折磨,只能供道:“我偷出《北境布防图》后,就交给了蛛网首脑。”
楚休言转过身来,道:“蛛网首脑是谁?”
白鸽道:“此人神出鬼没,身份极其隐秘,即使我已被认定为蛛网的一员,却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位高权重的极臣。”
慎徽道:“你还是没有说出《北境布防图》的下落啊!”
白鸽道:“我不知道它现在被藏在哪里,但是,我知道它未来会出现在哪里。”
贺逢一道:“什么意思?说话利落点,别打哑谜。”
白鸽道:“四月一日,万邦朝圣会当天,首脑会将《北境布防图》交给北突厥使臣。”
第75章 揭密5
白鸽伏法收监,寒天炼制基地被连根拔起,丢失晶矿失而复得,通加与冼正甫刺杀案一并告破,湛巽之心情大好,在大理寺后院摆了一桌酒席,宴请楚休言、郗望与贺逢一,慎徽身为大理寺属官,则陪宴次席。
湛巽之端起酒杯,往前一递,道:“楚少主,确定不来一杯小酒吗?”
楚休言抱歉一笑,让道:“楚某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湛巽之没有心生芥蒂,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道:“徽卿的酒可不容易喝到呀!”
慎徽莞尔一笑。
贺逢一提起酒壶,一边添酒,一边道:“案子虽然破了,可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弄清楚。就比如说,在驸马案中,当爆炸声响起时,掌柜声称在账房外遇见了白鸽,随后与白鸽一同发现了冼正甫的尸体,如此便说明,白鸽案发时不可能身处密室之中,那白鸽又是如何杀害冼正甫的呢?莫非掌柜是白鸽的帮凶?”
楚休言道:“其实只要我们回溯通加案的证人证言,就会发现冼正甫案中的异常之处,并且识破白鸽的杀人诡计。”
“通加案?”贺逢一苦思无果,摇头道,“我想不明白。”扭头对郗望道,“你明白吗?”
郗望刚端起酒杯,又放了下来,道:“通加案中,通加身中火弩身亡时,箭矢在其体内爆炸,周围的目击者听到都是‘噗’一声闷响,像鞭炮在水里爆开。而驸马案中,引起所有人注意的都是‘砰’一声爆炸巨响。通加和冼正甫明明都是死于火弩击杀,造成的声响却有天壤之别,难道合理吗?”
“不合理。”贺逢一道,“为什么会如此不同呢?”
慎徽道:“在驸马案中,引起我们注意的爆炸声,并非是冼正甫体内箭矢爆炸的声音,而是真正的鞭炮爆炸声。”
楚休言拿出一小片红色纸屑,上面残留着黑色的火药痕迹,道:“这是后来在清风居溷轩通往账房的游廊上找到的鞭炮外衣。”
贺逢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还是没听明白。
“事情是这样的,”郗望喝了口酒,深吸一口气,道,“白鸽先在账房密室中杀害了冼正甫,继而离开账房,躲在通往溷轩的游廊隐蔽处点燃鞭炮,在掌柜因鞭炮声赶来查看情况时,假装同样被鞭炮声引来,与掌柜一同发现冼正甫的尸体,以制造不在场证明。这就是通加案的火弩爆炸声与驸马案的爆炸声截然不同的原因所在。”
贺逢一若有所悟,道:“其余宾客案发前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而白鸽和掌柜却都有一段无人知晓的空白时间,所以嫌疑锁定在他们之间。慎徽假意以自杀结案,同时下令撤走守备,继而与我藏身橱柜,就是为了让真凶放松戒备,引蛇出洞,果然就引出了白鸽,并且意外发现密道,一举破获了寒天案和晶矿丢失案。”
慎徽看向楚休言,问:“密道真的是意外发现吗?”
楚休言道:“我只是有所怀疑,但确实由于没有找到密室的可疑之处,才会不得已请慎少卿与贺侍郎同演一处请君入瓮的好戏。没想到阴差阳错,一举端了寒天基地。”
湛巽之道:“据白鸽供述,通加因朝廷颁布的晶矿禁令,无法配制五石散售卖,而盯上了假扮成东倭矿商的楚参事与郗大师。不过,由于忌惮张家兄弟的势力,通加不敢贸然出手,于是躲在暗处等待时机。没想到,通加意外目睹白鸽为了夺回被张家兄弟抢走的晶矿,将张家兄弟的随从杀得片甲不留,意识到白鸽可能是神秘的寒天卖家,转而盯上了白鸽。白鸽设计换走晶矿,虽然摆脱了我们的追踪,但是没有骗过狡猾的通加。通加一直暗中跟踪白鸽,直到发现白鸽频繁出入清风居账房,意识到账房内可能另有玄机。为了弄清楚账房内是不是藏有寒天的机密,通加百般讨好冼正甫,得到了进入账房调查的机会。通加是老江湖,很快就找到了密室,并且发现了密道机关,最后查出了寒天基地。通加离开时正好碰上白鸽,便以寒天基地的秘密为把柄威胁白鸽,要求加入寒天组织。白鸽假意答应,却在通加离开后,在高处用火弩远距离击杀通加,以免通加有机会将消息告知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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