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对了。
安迟叙为什么不笑呢?
她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啊。
“再等等,团团。”晏辞微的呼吸也急了,想要破开冻土的坚冰。
“很快了, 然后我们去订婚,就能永远在一起……”
晏辞微干脆坐到了安迟叙身旁,搂着她。
把她像真正的人偶一样揽进怀里,替她整理衣领上的浮粉,略歪的耳坠。
安迟叙大概动了下。晏辞微听见一声闷。
肯定是等不及了。晏辞微轻柔的抚过安迟叙的头顶,不去打扰已经做得非常精细的发型,专注挠过后颈不会被看见的地方。
安抚她急躁的女儿,她的掌中小猫,她的玩偶。
“小猫,我的团团。我们就能订婚了。”晏辞微处理过人偶最后一层妆,喷好定妆喷雾,凑到她耳畔,吻上夹了耳坠的地方。
“走吧。”而后起身,对着安迟叙伸出手。
安迟叙应该睁开眼,朝她伸手,被她拉起来。
晏辞微眼里浮现着幻象,幸福的味道慢慢充盈她的鼻腔,好像在这一秒赐予她温柔的死亡。
她眨眼。
空了。
化妆室空了。安迟叙根本不在化妆室,不在她眼前,不在她怀里。
她手里怔怔拿着的刷子落在地上,砸了个空响,除了她自己飘渺的灵魂,谁也没吓到。
“团团……?”晏辞微不明白。
她分明是牵着安迟叙来现场。又挽着她进的化妆间。
那身西式的婚纱是她替安迟叙换上的。那复杂的盘发是她帮忙挽好的。
那有点痛的耳坠是她试过后夹在安迟叙耳垂上的。
那订婚该有的红妆,也是她给安迟叙画的。
安迟叙怎么会消失了?
难道她真的死了,只剩一个人偶留给她?
晏辞微摸到腰间的挂饰,安迟叙曾经送给她的布娃娃被她做成了订婚服的装饰品。它分明还在。
那,安迟叙去哪儿了?
晏辞微手里攥着那只安迟叙的娃娃,木然走出化妆室。
在司仪惊诧的注视下,上了台。
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直到订婚宴结束,安迟叙都没再出现。
她留给晏辞微的只有那只四年前的手做玩偶。
……
安迟叙提着繁复的婚纱往外跑。
四九城的寒风刮过她的脸,剜出一道道的伤口,猩红着将雪白的婚纱染成血。
凄淋淋的,星星点点,好像盛开的血花。安迟叙头颅炸开一样,完成了这件杰作。
她跑三步一个趔趄。虽然鞋子很合脚,没有高跟,过度的紧张和沉重的裙摆依旧让她无法加速。
她并没有计划好一场逃亡。
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离晏辞微。
毕竟离了晏辞微,她还剩什么呢?
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工作,没有自理能力,没有生活技巧……
她当真是晏辞微的小猫,除了爱她,留在她身边,别无出路。
安迟叙这个人只剩一具空壳。
是晏辞微兀自住了进去,把里面填满爱。
爱的名字是晏辞微。
而现在安迟叙竟在逃离她的主人。
安迟叙终于跑不动,干脆进了地铁站。
她摔在地铁上,像折断羽翼的天鹅,有人拿起手机拍照,她也不管,干脆的把头埋进婚纱的蕾丝里。
她只是……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晏辞微不问她的感受,不问她的想法。
不和她提前计划,一味的帮她完成剩下的所有。
她想像那些爱情故事里写的那样和晏辞微互相扶持。她想成为晏辞微的脊柱、港湾。
她想为晏辞微做饭洗衣,帮忙碌的她缓解一天的疲劳。
她想在很久以后,骄傲的站在晏辞微身边,听她跟生意伙伴介绍她们的关系。
她要成为晏辞微的恋人,不要成为晏辞微的玩偶,小猫,女儿。
可是晏辞微……晏辞微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连订婚这么大的事,都只提前十天告诉自己。后又改期,到达北京的第三天她就坐进了化妆室。
为达目的,晏辞微不惜骗她。
安迟叙把自己死死埋在衣裙里。好像她给自己完成了一场葬礼。
她终于明白那些朋友的话,情敌的话。
也终于承认,晏辞微爱她,却希望把她养作金丝雀。
她只不过是晏辞微的所有物,她的小猫,她的……女儿。
一个不被允许长大的女儿。
安迟叙一路坐到终点站。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把裙摆多余的布料撕碎。
再离开地铁,去车站往别的城市出发。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
唯一的目的地是离开晏辞微的掌控。
……
五天之后,安迟叙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飞机。
临时买的衣服满是淤泥和破洞,她没有睡过完整的觉,没有好好吃过饭,满脸狼狈,头发拧成一团。
最狼狈的模样,被候在廊桥外的晏辞微看得一清二楚。
晏辞微抱臂靠在廊桥出口,冷冷注视着逃跑后又回到s市的安迟叙。
安迟叙瞧见她,泪如雨下。
“姐,姐……”好恨啊。
她离了晏辞微,当真什么都不是,连生活都没法过。
五天里她杀死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苟了命。
可晏辞微抱住她,给她披上外套,擦干湿发,一勺又一勺的饭。
安迟叙把眼泪汗水泥水,混着晏辞微喂的饭吞咽。
更多的泪呜咽出来。
可是,她还爱晏辞微。
“对不起……”安迟叙吃完饭,垂着头。
晏辞微才照顾她一刻钟,她看起来已经不像流浪儿了。
晏辞微闭上眼,似有叹息。
她还能如何是好?除了原谅安迟叙,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她把安迟叙搂进怀里,慢慢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渍,露出依旧可爱的粉白。
“没关系。”晏辞微总会原谅安迟叙。
这不过是女儿的叛逆。当母亲的,就是要承受这一切,再一次次的原谅她。
“对不起,对不起……”安迟叙号啕起来,抓着晏辞微不肯放手。
她们回了s市的家。
晏辞微把安迟叙随便买的衣服撕开,试好水温,牵着安迟叙进了浴室。
抱着她,也不管她身上有多脏。拿着浴球替她搓洗。
再让她坐下,梳开她打结的头发,精细的揉搓她的头。
安迟叙不断抽噎。眼泪比喷头的水还烫。
洗完澡,晏辞微又给她换好崭新的漂亮衣服,抹掉她脸上的浮沫,再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嗡嗡的吹风震着安迟叙的头脑。
熟悉的手指按在头皮上,告诉她,她回家了。
一阵阵安心拽着安迟叙沉下去。
潜藏的不安就要被埋没。
一觉起来,晏辞微正圈着安迟叙,抱她在怀里,轻柔的挑着她的碎发。
完完全全的包裹,近乎一个囚笼。
“没关系的,团团。”她的唇瓣贴着安迟叙的耳。声音靠震动抖如安迟叙的头脑。
叫她瞳孔骤缩。
“明天重新举办订婚仪式,也来得及。”晏辞微觉得,安迟叙丢在路上的血婚纱很美。
她已经叫人按照那灵感又做了一款。
一定赶得上她们的婚礼。
至于订婚宴,她们大可随便一点。
晏辞微想,或许是她做的太隆重,吓到胆小的猫儿,叫她应激到逃跑。
怀里的人儿僵了身体。
“今天飞四九城,机票订好了。飞机上你可以睡觉。落地先带你吃饭,晚上回家休息,明天刚刚好。”
晏辞微如同没有注意到一般,咬住安迟叙的耳朵。
仿佛咬住的,是她的咽喉。
安迟叙心脏猛一刺痛。
她往旁边躲,晏辞微很快便缠上她的腰,重新覆盖她的背。
她缩一寸,晏辞微便生长一尺,纠缠不休。
直到她往后推了一把,下床颤抖着靠住墙。
晏辞微缓慢抬头,如蛇王,凝视住她的猎物。
“我……我不要和你这样订婚!”
如果晏辞微一定要把她变成私养的金丝雀。
* * *
“可是,我不需要你了。”两年后安迟叙不需要歇斯底里,不需要狼狈号啕。
她只会按住晏辞微越界的手,指尖压住她的唇峰。
“你……说什么?”晏辞微往后一步,唇瓣不自觉张开,一双眼慢慢瞪大。
“我不需要你了。”安迟叙也后退一步,让出呼吸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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