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舒跟着走进病房,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
她抬头望去,沈昭明正坐在床沿,靠在背后的岩壁上。
沈昭明打量了她们一眼,接着开口了。
他声音沙哑说道:“你们两位是警察?我一直在等你们。”
沈昭明床头压着一本磨破边角的《圣经》,封皮上沾着疑似消毒水的淡色渍痕。
防疫人员接到上级指令,他从腰间抽出电棍轻戳他后背说:“沈先生,请配合警方调查。”
两名防疫人员将他架离床铺时,他仍喃喃念着《诗篇》章节,指尖勾住床单扯出刺啦声响。
她们来的匆忙,防疫人员安排了临时的储物间作为暂时的审讯室,提审沈昭明。
随后,沈昭明被带到了他们临时安排的储物间。
宁向晚、顾云舒刚踏入临时储物间,就闻到机油与霉变的气味。
沈昭明被两位防疫人员按在生锈折叠椅上,手铐扣住铁架桌,发出一声“咔嗒”的声响。
他忽然仰头大笑,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说道:“告诉你们吧!陈婷就是我杀的!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你们带我出去枪毙吧,总好过烂在这耗子洞里!”
宁向晚的钢笔尖悬在笔记本,她用笔尖扣了几下桌面,接着她按住录音笔说:“你声称杀了她,凶器是什么?”
沈昭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不定说:“手,她在直播打游戏,我掐住她的脖子,按在浴缸里.……”
沈昭明将《圣经》紧紧抱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天。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带着检修工具敲响陈婷家的门。
门内传来不耐烦的“等会儿”。
过了许久,他才见陈婷穿着吊带睡衣开门,脸上还挂着未卸的浓妆。
“快点儿,我一会儿要直播。”她侧身让他进门,语气里满是嫌弃。
浴室里,他反复检查了水管、花洒、浴缸排水口,确认无误后叫陈婷过来查看。
此时的她正对着电脑调试麦克风,屏幕上闪烁着游戏界面的蓝光。
她按下直播暂停键,拖鞋踢踏作响地走进浴室说道:“你没看到我在忙吗?上次就漏检了支架,害得我洗澡时花洒掉下来,你们公司到底有没有专业人员?”
他攥着扳手的手微微收紧,耐着性子解释说道:“支架承重没问题,您放心……”
陈婷打断他,满脸不屑的踩了一脚他的工具箱说:“什么叫我放心?出了事你负得起责吗?你们这种人,就是做事不仔细……”
那些刺耳的话如针尖般扎进耳朵。
他想起妻子今早出门前特意叮嘱的“早点回来”,想起厨房冰箱里藏着的生日蛋糕,还想起了女儿画的贺卡还摆在柜子上。
他看了眼手机,再不回去,肯定要迟到了。
“我今天真的赶时间,您看……”
陈婷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赶时间?赶时间就可以敷衍了事?我告诉你,今天不检查清楚,我就打电话投诉你!”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瓷砖墙面映出她扭曲不堪的表情。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只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听见那些带着轻蔑的词句如潮水般涌来。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掐住了那抹正在喋喋不休的红唇……
浴缸的水漫过指尖时,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陈婷的身体瘫在水里,长□□浮如海藻,眼睛睁得极大,倒映着他惊恐的脸。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置物架上的沐浴露,瓶身滚落在地,橘色液体在白色瓷砖上蜿蜒成河。
后来他才知道,那瓶沐浴露的味道,与防空洞消毒水的气味,竟如此相似。
顾云舒突然翻开尸检报告,摇头说:“你的漏洞太明显了,陈婷的甲状软骨完整,颈部没有任何淤痕,但肺泡里充满溺液。”
“我都说了是我杀的,你们怎么不信呢?我都承认了啊!”沈昭明接着反驳说道。
顾云舒的目光看向沈昭明颤抖的手腕说:“如果是掐死,她的指甲缝里会有你的皮肤组织,但现场只提取到她自己的血迹。”
第45章 第三个人
沈昭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沫。
宁向晚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根部有圈淡色痕迹,像是长期佩戴婚戒留下的印子。
沈昭明的肩膀突然垮下来,像被抽走脊椎的提线木偶。
他突然捂住脑袋,发疯的说道:“我跟我老婆都感染了热感病毒……实在太痛苦了!你们能把我关到监狱里吗?那里至少有干净的水……我不想死在这听老鼠啃食尸体!”
顾云舒猛地抽回手,对着宁向晚摇摇头。
沈昭明在说谎,满口谎言,他作案的行动逻辑完全对不上。
“不对,沈昭明,你在转移话题。到底是谁让你来顶罪的!”宁向晚怒声问道。
沈昭明前臂上新鲜的针孔赫然入目,周围皮肤红肿发炎,像是被注射过某种刺激性液体。
沈昭明浑身剧烈颤抖,视线死死盯着储物间顶部的通风口,那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声。
顾云舒的鼻尖忽然动了动。
储物间的霉味下,混杂着一丝甜腥。
那是消毒水与福尔马林的混合气息,与她在D区门缝闻到的气味如出一辙。
她转头看向宁向晚,发现对方也在盯着通风口。
看来宁向晚也注意到了。
宁向晚的声音突然放柔,像在安抚受惊的猎物说:“沈昭明,你妻子在哪个区?A区观察室?还是B区轻症区?”
沈昭明猛地抬头,瞳孔里闪过希望的光。
顾云舒迅速让防疫人员调看了防疫手册的感染人员。
她的指尖在B区停留,接着说道:“刘翠萍,热感病毒轻症,原市立医院护士。”
“你……你们还调查了我的妻子。”沈昭明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喃喃道。
顾云舒将手册推到他面前说:“你替人顶罪,有人承诺救你妻子,对吗?”
宁向晚捕捉到他左眼睑极轻的抽搐,那是大脑前额叶被激活的信号。
这恰巧暴露了他妻子被掌握的认知冲突:
沈昭明的震惊之下,眼底竟闪过侥幸。
他在赌,赌她们手中筹码的分量。
沈昭明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宁向晚趁机翻开他的《圣经》,一张泛黄照片滑落。
泛黄照片从《圣经》滑落的瞬间,沈昭明瞳孔骤然扩张,呼吸频率陡增。
宁向晚盯着他右手虚扶妻女肩头的姿势:
指尖与布料接触面积异常狭小,指节僵直如木雕般,他显然是与旅游照中自然搂抱的松弛感截然不同。
这种训练有素的摆拍姿态,与他普通丈夫的人设形成了一种割裂感。
照片里的笑容越刺目,越像贴在谎言表面的糖衣炮弹。
“救我妻子出去……”他额角青筋暴起,攥起了拳头。
这个细微的锚定动作,显然是说谎者寻找安全支点的典型征兆。
更可疑的是,他唇角结痂的伤口呈不规则片状,边缘有碾压性褶皱。
宁向晚注意到,这绝非是咳嗽撕裂所致,反而像被钝器反复按压的痕迹。
沈昭明刚吐出“救我妻子”几个字,储物间门外突然传来皮靴摩擦地面的声响。
两名防疫人员推门而入,电棍在掌心敲出威慑性的嗡鸣警告的说道:“沈昭明先生,请遵守防控守则,您妻子需留下来在我们防空洞的隔离区观察。”
这句话像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沈昭明突然转头,颈侧青筋暴起。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顾云舒愤愤的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休想我说出真相!陈婷那晚……”
他扯着口罩系带的手突然发力,蓝白相间的口罩应声落地,露出唇角结痂的伤口。
顾云舒后退半步时,宁向晚已挡在她身前,目光死死锁住沈昭明暴起的肩线。
那是攻击前的肌肉预紧张信号。
宁向晚大喊了一声说道:“别想碰她!”
沈昭明嘶吼着扑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宁向晚旋身侧步,靴跟碾过地面发出锐响,长臂一推便掀翻前面临时搭建的桌子。
桌角擦着顾云舒发梢掠过的瞬间,她已借势后空翻落地,膝盖微屈卸力的同时,擒拿手如铁钳扣住沈昭明腕骨。
关节错位的脆响里,沈昭明踉跄着撞向储物间的货架。
他瞥见通风口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们在看……”他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喃喃道。
两名防疫人员的电棍已抵住他后腰,电流窜过的瞬间,宁向晚感到他肌肉在抽搐中仍保持着异常的僵硬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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