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此时用“姊妹箫”吹起“姊妹调”,南疆众人心思各异,医派人以为秦家二人到底多年感情在那,又有夫妻之名,秦音比秦素玉技高一筹,她吹响此调,必然心存死志,待秦素玉死去,便也要如那妹妹般一同赴死。
毒派人却觉得秦音有意挑衅,是要咒秦素玉这位从前的姊姊,死在这场比斗中,是以场外两派族人面带异色,却又十分默契,静待二人动作。
常荣双目忽□□芒,他知秦音重情重义,这“姊妹调”一出,即便此次比斗秦音为大局不肯放手,最糟也是个平局,不由神情松缓,全作看戏状。姜衡指尖敲击腿上,微微蹙眉,却还是有几分琢磨不透秦音打算。
一曲未罢,秦素玉已觉肝胆欲裂,身心饱受摧残,她只当秦音借曲乐讥讽往事,回想二人少时情意绵绵,同制此箫,如今再看,当真刺目伤怀,一刻也不能忍受,霎时间,纵身攻上,使出十成功力。
秦音这次未再躲闪,兀自空出一手施展断弦,配着悠扬曲调,连退五只腕钏,见秦素玉近身攻来,忙发三弦去截。不料秦素玉见她如此凶险亦要吹奏“姊妹调”,心中愤怒难当,哪还顾什么性命伤痛,左手急挥去挡,右手抓住一只腕钏,全力拍下。
秦音面露惊色,施弦之手一抖,秦素玉右掌已拍至胸前,硬生生吃下这记重掌。受此劲力,秦音脊背撞上石台,喉中一甜,喷出口血来,场外医派众人不禁抽气耸动。
这掌秦音本可以躲过,秦素玉凝望臂上断弦割过伤痕,若不是秦音及时收手,必要深可见骨,心中勃然大怒,揪紧她衣襟,咬牙道:“我说过,不需你让。”
秦音觑她一眼,嘴角尚挂着血沫,冷声道:“师姐少自作多情。”全然不把她放在眼中,举起“姊妹箫”才吹出半个音,秦素玉一掌拍掉,怒喝出声:“别吹了!你若想替我送葬,现在便动手杀了我,好过互相折磨。”
“师姐这点痛就受不了了?”秦音自顾发笑,眼睛一眨,溢出几滴泪珠,“秦枫当年所为,可比我如今狠百倍千倍。”
语罢,秦音右手忽变出一根断弦,秦素玉正自愣神,只觉颈间有利物驰来,身子一偏,猛地发出腕钏,正击在秦音心口。
眼见秦音咧嘴一笑,反掌推出,秦素玉面露惊恐,一切发生太快,她尚未理清所有思绪,就已躺在广场上。她看见了,看见秦音发来琴弦,还未触及颈项即被内力震断。
一时间,秦素玉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呆呆盯着碧空流云。直到一声闷响,秦素玉眸光忽亮,连忙支起伤体望去,但见秦音蜷缩在地,身下淌开一片血迹。
第156章 因果报应
秦素玉回想过二人各种结果,可最不该是现在这个局面,她不顾伤痛,几步跌到秦音身侧,垂首质问:“为什么?”
秦音如今双目黯然,早已感知不到痛楚,只觉自身生气正一点点流逝,内心全无惧意,艰难抬眸,望着秦素玉迷茫神情,轻轻吸一口气,虚弱道:“就当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秦音你说清楚,你都欠我什么?”秦素玉极为骄傲,她是想要亲手杀了秦音,但也不想不明不白就此糊涂下去。
秦音双眼闭上,但觉疲惫不堪,想到自己将要解脱,幽幽说道:“师姐你恨我吧,人只有活着,才能体会更多痛苦。”她前言不搭后语,泪珠一串串流下,不知在何时就已存了死志。
直到此刻,秦素玉方才明白,那首“姊妹调”是秦音在给自己送葬。心思百转间,再仔细一看这人面容,全没了生气,一时爱恨交织,无处宣泄,秦素玉突觉害怕,蓦地扑倒在她身上,哭喊道:“秦音,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娘,为什么?”喊着,喊着,声音渐自弱下,晕倒在地。
姜衡悄然下了铜鼓,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谈照。谈照神色冷淡,眼中隐含一丝不忍,最终在姜衡示意下将人带离广场。
蔡霈休盯着场上鲜血出神,默然半晌,轻声道:“两人都输了。”秦音说来与她也算相识一场,两人纠葛多少也浅知一二,人就死在自己眼前,不免有些唏嘘。
“多思多苦,活着的人才最煎熬。”戚铃眉间含愁,又似在追忆,终是叹道,“你们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钟、蔡二人相对无言,钟柳函握住戚铃一只手,劝慰道:“戚姨,叶姨定也不想见你这般伤情。”提及叶依,戚铃倏然变了神色,驳道:“好端端提她作甚?她现在倒是自在,没我这个对头压制,必要给那阎罗殿捅出个窟窿不可。”
钟柳函见她恢复精神,淡淡一笑,一旁的蔡霈休忽道:“白眠香来了。”
白眠香不愿见二位师姐手足相残一幕,将秦晓和小歌带回吊脚楼便没打算再回广场,方才姜衡使人来找,她得知毒派赢了第二场比斗,面上一愣,问道:“她们二人现在如何?”
那族人叹道:“音绝尸体已被智绝叫人带走,素玉尊主悲恸太过,不省人事,好在无性命之虞,族长暂让人安置在我屋中,第三场比试将近,香绝还请尽快动身前往。”
白眠香微微颔首,待随人来到广场,姜衡手拿一枚鸡蛋走近,交接之际,姜衡声若细蚊,说出的话仿若一缕烟儿随风散去。
白眠香心头巨震,皱了皱眉,她耳力远超常人,自认姜衡方才言语一字未曾听岔,姜衡分明说的是:“杀了吴不得,族长之位非你莫属。”
相比杀人这事,白眠香想不通姜衡为何要与她说这番话,族长之位她从未想过,何况论武功,也该传位谈照师姐才是。
“鸡蛋须悬而不落,以身触碰者输,蛋碎者输。”白眠香正自思索,姜衡声音自场外传来。
随她话音落下,白眠香与吴不得同时抛高手中鸡蛋,白眠香两指一拈,搓出几只纸蝶,簌簌飞出拥住鸡蛋移到她身侧。吴不得冷哼一声,嘴中吹出锐响,一名蛊人倏然跃起,大口一张,竟将鸡蛋吞入腹中。
蔡霈休看得皱眉,张口便道:“那蛊人吃了鸡蛋。”这一声喊,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蔡霈休神色坦然,视线转而与姜衡撞上,姜衡轻轻一笑,更觉此人有趣,并不打算问罪。吴不得直气得跳脚,只恨不能出手拔了这贱人舌头,忽听一旁常荣喝道:“蠢货,还不快拦!”
原是白眠香应声变招,长针刺出,直追蛊人。吴不得心头一跳,吹出几声促音,那蛊人猛一张嘴,从中吐出浓烈黑烟。白眠香鼻尖一嗅,但觉腥臭熏鼻,脸色骤变,自袖间挥出上百纸鹤,全数飞往蛊人身前。
得了缓冲,白眠香旋身踏上石台,左臂一挥,托着鸡蛋的几只纸蝶悠然跟随,她落到铜鼓之上,以发带感知风向,身上银饰叮铃乱响,直面蛊人的纸鹤分散回旋,大有围拢之势。
白眠香抢高对低,占尽地势,吴不得心知身法斗她不过,双唇一贴,嘬出冷夜呼呼寒风,蛊人应声奔出,两手抠紧石壁便往上爬。
白眠香听得动静,五根长针循声掷去,那蛊人嘴巴一闭,忙爬开闪躲。白眠香早有所料,紧接着连掷三针,却是迅疾无影,看不清落处。蛊人肩头连中两针,这最后一针更是直逼颅顶,眼见无处可避,众人就瞧见蛊人脑袋竟整个扭至后背,头一低,长针穿颈而过,从喉间捅出,闪耀一点寒芒。
见此诡异一幕,蔡霈休也不免打个哆嗦,只觉嗓子发痛,倒吸一口凉气。
“吴不得在蛊人脖子里加了连锁。”打从蛊人出来,钟柳函始终拧眉肃色,见状冷声道,“简直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听她一言,蔡霈休不禁变了脸色,专注倾听,但见蛊人转瞬扭回脑袋,确听见内里有铁索响动。
毒派里要说可恨之人,一是常荣,另一人就是这吴不得,在应宣城时,她们亲眼见此人使残暴手段,活生生将人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活死人,碍于白眠香不杀活人,倒是便宜了他!
蔡霈休正自惋惜,忽见蛊人奋力直上,白眠香微一皱眉,竟往后退了几步,赫然给蛊人留出空处。蛊人得其便利,腾空跳起,解下腰间铁镖,刷刷猛发数镖。
在此时节,吴不得掏出一只蛊虫搁在原地,自己则蹑足绕后,悄然上了铜鼓,但觉白眠香一心应付蛊人铁镖,并未察觉人来,不由面露窃喜,拿出一根竹筒,呼地吹出毒针,径朝人背心射去。
殊不知白眠香有意而为,早已听到下方衣物摩擦声,耳听声响靠近,必是吴不得来使阴招,她步步后退,将蛊人往吴不得这方引,听到身后风声,立时执伞旋身飞离。
吴不得察觉不对,却是避之不及,一支铁镖飞速掠来,无奈挥臂往一旁滚去,大为狼狈。他脱了险境,蛊人却因没得指令,一根细长毒针直扎进胸膛。
吴不得吐一口唾沫,正要张嘴开骂,但听白眠香轻笑一声:“师兄当真手段了得,这自食恶果之法,师妹甘拜下风。”吴不得羞怒交迸,喝道:“白眠香,你也只会逃跑,这便是你们香绝的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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