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日,储户开始挤兑迪特马尔银行,尽管迪特马尔银行背后有财政部撑腰,但是恐慌还是在整个波尔维奥瓦特蔓延。
因为,如果市场认为一张纸是钱,那么一张纸就是钱,而如果认为一张纸就是纸,那么一张纸无论如何都变不成钱……
大家争先恐后地将纸币兑付成黄金……黄金储备是有限的,一旦到兑无可兑的时候,势必会引起经济崩溃……埃蒂安可以禁绝金银出境,不能禁绝金银兑付,因为这样将会助长市场信心的缺失……
关键时刻,德兰从罗曼王国占领区受罗曼贵族捐赠得来的价值700万迪特的黄金适时运抵波尔维奥瓦特,事后证明,正是这700万迪特的黄金为迪特马尔银行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埃蒂安先骗波尔维奥瓦特不肯将金银储备在迪特马尔银行的私人银行家谈判,然后将他们锁进空房间,等到他们全部同意了才将其放出。据说德雷蒙银行的德雷蒙六世在波尔维奥瓦特公立图书馆待了整整一夜,到了凌晨四点才被放出来。
之后,埃蒂安推出了组合拳。
——几乎所有波尔维奥瓦特报纸都反复报道新大陆有一船金银将要运抵迪特马尔。(假的)
——成立宗教委员会,使得教士团体重新形成组织,由著名教士出面抚慰公众情绪,让大家不要一直在银行门口排队。(精神安慰)
——成立公众审查委员会,专门封杀任何对迪特马尔银行股票不利的消息。(公然禁止新闻自由)
——成立贸易委员会,鼓励为减少竞争的企业之间的合并,使得大型企业能够入市,收购经纪商手中的股票,为市场提供流动性支持。(利益交换,罔顾民生)
……
这次危机阴影到9月16日才逐渐淡去。
尽管迪特马尔经济很快恢复了元气,但迪特马尔银行的股价比起最高时仍旧跌去了百分之三十八,许多买在高位的投资者血本无归。
毕竟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德兰和在罗曼王国境内的卡弗兰人签订和约的消息和黄金抵达的同时传到波尔维奥瓦特,督政府中几乎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尽管布鲁图认为德兰的野心昭然若揭……潘德森指示德兰在尽可能的政治形势下带走罗曼王国的所有可用之物。
德兰对此很积极,在接下来和罗曼王国的战争中,她决定不仅抢金银,还要抢艺术珍品。她特别托西比尔寄一份清单给她,列出罗曼王国各个地区博物馆的收藏。
画作也好、雕像也好、珍品柜也好……她会将这些东西都送去波尔维奥瓦特的中央美术馆。
“把所有博物馆的收藏都集中在一处,人们想要欣赏它们就会方便许多。”德兰在写给西比尔的信中这么说,“而且我从中拿走的很多也并非罗曼王国本土产物,有许多正是他们从其他国家劫掠过来的,我还在里面看到了篆刻有丰查利亚文字的石柱,可能是他们曾经借着考古的名头偷运过来的……”
德兰看了看在旁边面有难色的格里姆肖,最后在信上写:“……战争,使一切都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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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点长,请见谅。
第91章能为她赴死
格里姆肖是在8月2日成为德兰的副官的,经过在波尔维奥瓦特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语言学习,他的迪特马尔语虽然还说的磕磕巴巴的,但从总体上来说,并不妨碍他担任德兰副官这一职位。
他发现,德兰给奥赛罗、萨尔德恩、阿塔图尔克下令时,这些远比德兰年纪大的师长们都非常尊敬她,甚至能够说是仰慕。
他在罗曼军团的其他军人身上都看到过那种亲密的战友之情,这无疑是共和国所说‘平等’的最好体现,但是德兰和她的战友之间却没有这样类似感情存在的迹象。
这里的士兵会跟着波佐等人非常热情地称呼德兰为‘小伍长’,德兰自身也非常喜欢被这样称呼,根据军团每天下午一点钟会发布的每日公告可以知晓德兰是非常强调共和国作风的,她鼓励士兵们直接向她报告难处,并热衷于解决它们。
可能,德兰是迪特马尔建国以来最为体谅下属的司令官了。
使得德兰脱离共和国作风的,正是德兰自己。
此乃蓄意为之。
他听说在他来报道的当天,那波利·肖因为害热病逝世了。
战时,德兰认识的许多能够称作是朋友的人都死在她身边,那波利·肖是第一个。
迪泰是第二个。
当时,他正作为副官和德兰一起检阅处在前线的史怀哲师,德兰慰问这些勇敢的步兵和骑兵们,并感谢他们抢夺了一支敌方的炮队,极大地削弱了敌方打击军团的火力。
就在这时候,有个东西飞速地撞上了他们所在的这栋建筑物的墙,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后,一大片土落在了他头上,迷住了他的眼睛……
波佐把他扶起来。
格里姆肖花了很长时间才睁开一只右眼睛,他才看见:房子半边都塌了,粉红镶着灰边的尘烟铺天盖地。
迪泰从塌的不像样的房子废墟里爬出来,那一张已然很熟悉的脸布满了带血的眼泪,从凹进去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腮帮子往下淌。
他像是搁浅的鱼那样在陆地上扑腾着自己的身体,在他身后的一块薄布片上只是挂着一些皮肉,一条裤腿拖着一条腿,而另一条腿则是从齐根处就不见了。他起先似乎并没有发觉身体的不对劲,就像他之前在波尔维奥瓦特听那些讲座所说的那样:在巨大的疼痛面前,人总是后知后觉的。
迪泰终于哭叫起来,但声音却像小孩子那样,是尖细的,却又能使人听着便能一起落下泪。
但这哭叫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迪泰那开始迅速失色的嘴唇紧紧地抿紧着,由这远处,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所见,格里姆肖感觉迪泰脑门上的青筋都几乎要挣脱皮肤的裹覆,完全成了树木气根的形状。
然后,迪泰似乎是连这样的克制也不欲别人看见,侧着身子躺下去,把脸紧紧地埋在湿漉漉的,可能之前正是拴马桩所在、布满马粪和瓦砾的土地上。
谁都没有到他跟前去,谁也没有就此做声。
因为德兰就站在离迪泰最近的地方半跪着没有动,她好像和迪泰说着些什么。
格里姆肖还处在被震晕的状态当中,他一只手捂住还很疼的左眼,还很不明白:“随军的医生呢?快点让人去叫医生来啊!你们怎么都不叫医生?”
“这有什么好叫医生的。”比较明白情况的波佐在其余人要发声责备时,对格里姆肖解释,“你看,都快断气啦。”
“哪里断气了?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血淌的太多了。”
“可我们有足够的止血药……”
“……别喊那么大声,你到这边来看看。”波佐紧紧地抓住格里姆肖的便服袖子,走到另一边。
格里姆肖看了眼周围人脸上的神色,紧跟着波佐绕到一边,走到德兰的身后,也就是德兰目光所及的迪泰的身下:在迪泰的肚子下面,流出来的肠子还冒着热气,许多颜色还是粉粉嫩嫩,就像降生在这个世界瞬间的胎儿们的脐带,一头还泡在母亲子宫的羊水内,另一头就已然落在了沙和粪土当中。
——上帝的亲子,耶稣正是降生于马棚当中的。
——那么,能以类似的方式回归天堂,兴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到那些肠子在沙和粪土当中晃来晃去、自发地蠕动着,堆的越来越大。格里姆肖不由得在心中如此想道。
即将死去的迪泰忽然撑起了整个上半身,就用两只胳膊撑住肩胛骨,把头使劲儿朝旁边一甩,就看着德兰,用一种嘶哑,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喊叫着:“您还在等什么?快些叫我死掉吧!我不可能再继续活着了。就算还能活着,也不可能是我想要的那种方式,我绝对不要做不能握剑和行走的废人,那样还不如死掉……您在等什么呀?……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笑声之后,迪泰的手臂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在整个身体要无可避免地再度跌入沙和粪土当中时,德兰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托起了迪泰的整个肩膀,她一言不发。
不管是迪泰还是格里姆肖,他们都注意到了德兰打哆嗦的身体,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不知何时已然有了疲态、下巴上也有了成疤的细微伤痕。
尽管迪泰内心感到抱歉,但是他仍旧要这么说,因为:“我希望能够死的有尊严,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请您能够满足我。”
……
再看着德兰的这张脸时,格里姆肖的脑海当中总是能够回想起当时那声枪响,那就像是一个信号,无论何时都能将他从不管时间流逝多久以后的现在及未来,带回当时的那个场景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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