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周围都是陌生人,她没有看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会遇见很多人,然后和很多人分离,甚至于永别。
就是这样,一辈子就该如此。
血色重新浸染了这个世界,她身体里的东西都集中起来,燃烧了,没有一种红色能够更胜过另一种红色。
这些都是谁给她的?所有这一切……是上帝,是魔鬼,还是人类?
如果是上帝,他一定知道为什么要给她这些。她的过去造就了她的现在,她的现在将要迈向未来,有人想要未来,而她更想要比未来更加遥远的未来。
——那就是历史。
现在人们都习惯说谁有罪,说国王,说巴蒂斯特,说安希姆,也说潘德森……说的他们好像是上帝一样,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其实并不存在这样的人,那么,为什么要沉默不语?为什么会无所作为?
她发着高烧,浑身热汗……后来她摔倒了,但是并没有撞在地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通过四肢传递到大脑……她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即使来人个头要比她小上许多……这是迄今为止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如果她知道什么是爱,那也是从西比尔那里得到的……她被西比尔抱着紧紧贴在身上说:“你现在要是死了,我就要亏死了。”
右手攥紧的直剑剑柄因为手臂的震颤不住抖动着,却还是被她压在了怀里,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西比尔身上的气味。
是感受到,跟味觉与嗅觉都无关。
那种淡淡的橄榄味,刚含进嘴里是极为涩口的,久了之后便会有清甜的回味。她觉得,哪怕只是为了这个,她也会好好活着。
这是她的东西,绝对不会让给其他的什么人!
第128章抱歉
德兰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一个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世界里漫游。
在1月24日黄昏时候,她恢复了知觉。她用严肃而迷惘的目光对着一睁眼就看见的西比尔看了老大半天,希望能回想起和眼前人的一切。
她只能想起一小部分,而那一部分也不能深入思考下去,她的脑子还很迟钝,脑海中浮现出的许多画面还不能彼此产生联系,不能形成简单直接的结论来指明她们彼此的关系。那些画面也很不听使唤,一个画面不等她看清楚就沉了下去,而她却感觉,还有许许多多画面并没有上浮,而是隐藏在脑子的深处。
“渴……给我点水喝……”她自己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进她的耳朵里,干涩的惊人,但她能够明白自己的高兴,她从自己的声音离听到了一种笑意,那是为生命的欢欣,也是为能够重新见到眼前这个人的愿望得到了满足。
西比尔这时候刚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她一听到系在德兰身上的铃铛发出响声就放下了手上正在处理的公务,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当她看到德兰睁开眼睛,当她听到德兰声音的那个瞬间,她的脸闪闪发光,露出了这十天以来都微微压抑着的笑容。
她早有准备,差不多是在德兰刚刚说完时,就已经垫高枕头,一只手握着德兰的腰,倾身把倒了水的杯子凑到了德兰的唇边。
德兰哆哆嗦嗦,哪怕很渴,也没有透露出着急的感觉,很费劲地抬起头,她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样,在吞咽的同时还保持着呼吸的节奏,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于是水在经过咽喉时没有进入食道,而是进入了气管。
她喝的一点水几乎全部吐了出来,没有一滴完全润泽了干涩的喉咙。因为被呛到,咳了好几声后,眼睛也红了一圈,迟钝的脑子使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仍旧本能地想要喝水,完全不管自己究竟能不能喝到。
西比尔阻止了德兰接下来的行为,面对德兰湿漉漉、布满无辜和不解的眼神,她自己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那只手捏住德兰的鼻子,头侧了一点角度,她直接将自己的唇压到德兰的唇上,用舌头撬开德兰的牙关,迫使德兰张开嘴巴,身为接受的那一方,在她这个吻的压力下被动完成吞咽的动作。
从德兰被捏住鼻子到喉咙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整个过程其实进展的是非常快的。但达到目的后,西比尔没有立即离开德兰的唇,保持这个吻的同时,她反而闭上了眼睛。
德兰也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德兰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她的鼻子还被西比尔捏着,只能靠嘴巴呼吸,但此时嘴巴的出口完全被堵住,她只能靠肺里挤出来的氧气过活。事前没有大吸一口气,胸腔内装载的氧气并不多,很快,德兰垂落在身体两侧的两只手就握紧了拳头,然后,拳头在床单上不住摩擦,后来直接攥紧床单,绷紧身体,试图用这种方式提高自己的屏气时间。
到最后,她也没想过挣脱西比尔的这个吻——亲吻的时候,大脑衡量身体内的各个因素,传达给她的信号都显示,她喜欢停驻在嘴唇上的那层感觉。
……眼前这个人鼻子呼吸弄到她脸上的那种痒意,让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是泡在了温水里,好像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让她感觉身心愉悦的事了。
她所有的付出在面对这份回报时都不能被称之为代价!
直到大脑也觉得自己屏气太久,已然超出了能够承受的范围,德兰才不得不开始吸气。西比尔也才放开德兰。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完全是德兰的口水,然后把手帕折角,原样放回上衣口袋里。
德兰已经没有力气再喝第二次水了,她倒在枕头上的身体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看着西比尔也只是看着,她想说几句话,但是嘴巴到舌头的根处都处于一种极度缺氧的状态,麻麻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再然后,她睡着了。
第二次苏醒间隔的时间很短,是在1月26日,同样也是在黄昏时候。她醒来后,一团团杂乱的线条和色彩缩回原本拘束着它们的那个框,让它们形成确实存在的一些事物,与此同时,她觉得失去了很久的那种思维能力也随着生命的热情,一点一滴回归了她的身体。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这一类的思考不需要从一到二再到三,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是不知道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整个国家局势怎么样了……
先是试图弯曲右手五指,一个小幅度弯曲后再将五指重新伸展开,直到能够完全握紧拳头,而那种完全握紧的感觉也在同时抵达她的认知,两者完全协调一致,她才缓慢地收回手,手心朝下贴着床单,两臂支撑身体,让自己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期间她感觉到了一点不适,抬起手后,她听到了很清脆的铃铛声,循声望去,其实是在她的脖子上,而在她的左脚脚踝,同样也有用红色丝线系着一只做工非常精巧的金色铃铛。
她膝盖朝前,让小腿在大腿外侧,看自己脚踝处的那只铃铛,好像起了玩心,用手拨弄了它好几下,力度大小不同似乎影响的不仅是铃铛的音量,还有音色……等她连脖子处的铃铛也玩够的时候抬起头,才发觉西比尔站在旁边看她很久了。
西比尔的目光一和德兰接触,她那只摸着自己脸的手才有了动静,手心离开脸,还剩几根手指贴着,其中食指不住地敲击着脸颊,她笑起来:“不用管我,你可以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的下去?而且,她怎么可能给西比尔这样的印象——她竟然能够一个人玩一个铃铛玩那么久。哦不,是两个铃铛。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抹去的,德兰想起来类似的事情也有发生过,她当初在船上给那群学者讲鬼故事的时候正巧被西比尔撞破了,她那时的应对就很好了。
已经发生的事实不可改变,但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
但这时候德兰脑袋还是短了一根弦,她条件反射地问出口:“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像个弱智?”
她竟然想要从西比尔这里验证这一点。
西比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德兰摇了一下头,她伸出右手:“西比尔,上我这儿来。”
西比尔走过来,握住德兰伸过来的手,而在被握住的时候,德兰才切实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还是软弱无力的,她有力气,但现在这份力气显然是比不过西比尔的,可是西比尔,哪里会是个有多大力气的人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西比尔问她。
“弱,我现在很弱,如果让我现在和你打一架,我应该是,不,是绝对打不过你的。”德兰仔细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感觉,每一个单词她都说的很慢。停了会儿,她问道:“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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