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样我才痛苦啊阁下,我怎么会是一个想要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呢?可是我喜欢的人正是别人的妻子,并不是我放任她成为别人妻子的,是我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我毫无改变的机会,这难道也能算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是了。”西比尔轻声回答他。
“您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干嘛要去喜欢一个除了同情就不可能再给予我什么的女孩子呢?她另有所属,我是知道的,但我却无法克制这种情感的萌生和发展,我很担心,也很害怕,是不是因为这段感情注定是无法实现的,我才那么深受吸引,她才对我那么具有诱惑力呢?这世间有那么多女孩子,总有一个会合我的心意,对不对?只要我见识的够多,走的更远,我总有一天是能够找到的,可是,这几年我跟着您参加了那么多的晚会,全迪特马尔的淑女有多少是我没有见识过的呢?您说我的这种痛苦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够被画上休止符啊?!”
维多说话和一开始相比可真是有文化水平多了,是个文化人呢。
西比尔依旧很轻声地回答他:“也许立即就能,也许永远都不能。”
“要是永远都不能,那又该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
“啊?”
“怎么?您以为我能够给您什么了不得的答案吗?”
“我看您在这方面那么游刃有余,以为或多或少会给我一些启发。”维多接着也小声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说了。”
西比尔左眼闭着,只是睁开右眼,抬了抬头:“虽然你声音很小,但是我都听到了。”
“唔……”车窗外,骑着马的维多赶紧一只手捂住了嘴,转过脸去。
西比尔才接着说:“这样的痛苦,不好吗?虽然也算是自找的烦恼,但这种精神上的痛苦在我看来,给人带来的好处远比简单的快乐多。。”
维多捂住嘴的手往下撤了些:“一般人这么想吗?”
“那我给您一个建议。”西比尔说,“未来的一年就不要再见面了,然后您再去一趟安格城堡,届时,不管您是继续喜欢,还是没那么喜欢了,我都会尊重您的选择。只是不要再时常这样沉默不语和走神了,我会为我的安危感到担心的。”
维多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继而说:“您觉得这样能够让我对她产生隔阂,对她的感情冷却下来吗?”
“我没这么想过。”西比尔毫不留情地抹消了维多的想法,“如果仅仅是因为一年不能见面,就产生隔阂,感情就冷却下来了,我觉得这没什么再去谈论的必要了。”
西比尔完全有资格这么说,她和德兰总是聚少离多,每次分开的时间都很长,好像存在于一般人身上的那种对于彼此的思念在这两人身上完全是不存在的。
维多一直都负责保护西比尔,他从来没有见过西比尔在独自一人时表示过孤独或者寂寞,一般来说,在雨天和雪天时,恋人们都会想着离彼此近一些,西比尔倒是还一直写信寄给第一执政,可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分享,他自己平时给朋友写信就是那样的态度。
仗着彼此的感情深厚,氛围也合适,维多向来是个胆子大的,他毫不忌讳地问起了这类问题:“真的有人是像您这样谈恋爱的吗?不如说你们真的是处于热恋中吗?我看您离开波尔维奥瓦特快三个月了,倒是没有一丁点儿思念过对方的意思。这返回的马车都是不紧不慢的,虽然我知道这主要是为了安全起见……”
“思念吗?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从来都没有想过呢。”西比尔做出了思考的样子,和德兰的多有类似,她并不是没有思念德兰,而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思念德兰,很快她就得出了答案,她回答说,“能将一个人与他的另一半分开而令他感到思念的距离是什么样的距离呢?人的双腿不管是否健全,不管是有多么健步如飞,我想也无法使两颗存在于不同胸腔里的心更加接近。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们最想接近的从来也不是时间或者空间上的距离,而是我们生命永久的源泉。为什么要思念还活着的人呢?如果那是你最爱的人,就更不应该把时间花在思念上面了。”
“她是你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西比尔右手握住自己的左腰腹,手指往上按压了下,摸到一根肋骨说,“她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面吗?”
西比尔这里引用的是上帝造人的传说,上帝在造出亚当后,正是用亚当的一根肋骨造出了夏娃。
维多被西比尔这一套说辞整的一愣一愣的:“我简直搞不清楚您现在是一个神学家还是一个哲学家。”
西比尔松开手:“其实都不是,只是我喜欢这么说。”
在1568年1月19日,西比尔结束了对赫塔利安为期三个月的国事访问,返回了波尔维奥瓦特。
当时天色已然很晚了,除了极少数人,没人知道她回来,德兰彼时还在参加晚会。
在巴蒂斯特夫人举办的晚会上,索菲·巴蒂斯特的视线随着兰德·兰恩穿过人群,不断在她周围变换和聚集的面孔还是那般友善,那些声音都还是热情的,大厅里肯定没有丝毫恶意。令她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有些人会和她提起西比尔·德·佩德里戈,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是许多情绪的混合物,说话吞吞吐吐,语带暗示,似乎是告诉她对方回来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在对方不在波尔维奥瓦特的这段时间,人们似乎将她认为是最有可能入主第一执政府的人选。
索菲·巴蒂斯特不是没有祈祷过:“请让兰德·兰恩爱上我,让佩德里戈先生成为我的朋友,愿这份爱情和友谊都能持续下去。请让佩德里戈先生爱上别人,让兰德·兰恩离开他,从此再也不看他一眼。请让佩德里戈先生被抛弃,让兰德·兰恩娶我为妻。”
这些祈祷都是无害的,在教堂的圣像下,想必就是全身雪白的鸽子偶尔也会有些胡言乱语。她现年16岁,不论是年纪还是外貌,都不能算是小孩子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还是尽可能地微笑回答了,她不能流露出一丝胆怯,葬送了这几个月来精心维持的假象。
随即,她发现了敌人,不,现在还可能是朋友。那个人她曾经遗憾个子还不够高,一身正式着装,萦绕在他周身的那种气质令其他人看起来像是来参加化装舞会的演员。
她等待着,确信兰德·兰恩还没发现对方,直到看到西比尔独自站在一边,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穿过半个大厅,向前冲了过去,她近看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仿佛所有的冰冷和热烈都在那里面了。她曾经是多么喜欢这一双眼睛啊,如果两个都能选的话,这也是她不愿意舍弃的。现在这双眼睛正用一种礼貌而平静的好奇目光直视她。
“有些事情我想要您知道。”索菲说道,她知道有许多人正在期待着这种戏码,她所看的爱情小说里总也少不了这种桥段,虽然在脑海里演习多很多遍,但她还是能够感觉的出自己的嗓音像是齿轮转动时铁被锈蚀了那般发出的‘刺啦’声,要说出这样类似宣言的话还是需要极大的心理准备还有勇气的,但是那双浅绿色眼睛却多了几分暖意,似乎是在鼓励她,仿佛不管是什么,说出来就好了,于是她也尽可能严厉了起来,“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胡乱猜测了。我是不会选择逃避的。我知道您和兰恩阁下是什么关系,以及您已经在第一执政府邸住了多久。我要保护我们社会的风气,我要让您明白您的位置。我是索菲·巴蒂斯特,在这个晚会上,我是毋庸置疑的女主人。”
究竟是没敢说第一执政府。
“这很好啊。”西比尔说,“那我就是男主人了。”
索菲看着对方离开,人群一层层让开,每个人都希望和西比尔·德·佩德里戈就某个问题进行谈论,外交部长的赫塔利安之行极大地壮大了共和国的声势,没人敢阻拦他,人们就像潮水那样,一会儿退开,一会儿又围上来,最后在对方独自站着的时候聚起来把人团团围住。
索菲看着西比尔——人群中,西比尔则和德兰彼此相望。
等到德兰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西比尔才接着笑起来,仿佛这冬日已然是春天:“诸位,第一执政不苟言笑,但他希望大家能够尽情欢笑。”
晚会原本沉闷的气氛陡然一松。
西比尔离开了波尔维奥瓦特三个月,但是就这一刻,不仅是德兰,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这个人从未离开过。
巴蒂斯特夫人不得不再度接受这一挫折,她搂紧自己已然泣不成声的孩子:“这已经是事实了,一切既成事实的东西都不可以去反对。女儿啊,我们还是换一个人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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