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和船长往前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搞清楚镇子的布局。”始作俑者的德兰却完全不管这些,在领着队伍往山上走了会后,她向身后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一部分人负责掩护,一部分人负责留守看顾后方,剩下的才是原地警戒,检查火炮状况,时刻准备进攻。
因为是要搞清楚布局,本土居民朱塞佩和一名前国民自卫军士兵也跟上来,但这两人都不会迪特马尔语,西比尔也不会丰查利亚语,这样,在约两百英尺的山坡上形成了一个极为神奇的景象:以德兰为中心,西比尔和维多在左边说迪特马尔语,朱塞佩和那名士兵在右边说丰查利亚语,德兰则是一会儿丰查利亚语一会儿迪特马尔语。
左右双方互相听不懂,但德兰言语流利,有效的让每一个人都没受到冷落。
换西比尔早就不会说话了,她肯定会时常说错,不经意间将一种语言说成另外一种语言,然后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西比尔是认为德兰完全没有必要和她聊天,可以完全不理她,毕竟她在生活实际中,都不大会看地图,是个哪怕是同一个地方,但只要分了白天和黑夜,在她眼里就完全陌生了的大路痴。
维多在这方面懂的都比西比尔多,至少德兰在确定镇子上旅馆、畜牧场、酒馆、居民住宅、伯爵宅邸的位置时,维多都能准确地将其记下来。
从维多的表情来看,那是真的光听听就记住了。
而西比尔光是听着就犯困,在她看来,那些木制建筑都是一样的建筑风格,没有太多的高低之分,完全都是一个样子嘛。
啊,真无聊。
有点像是回到学校课堂时的感觉了,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她真想坐靠着这里的某一棵树晒一下午的太阳……
“佩德里戈阁下,你不想见识一下里迪伯爵夫人的美貌吗?那可是晓喻整个丰查利亚群岛的大美人。”
就在西比尔胡思乱想的时候,德兰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西比尔就像上课时睡觉被老师抓住的学生,虽然不至于心惊肉跳,但是难免会有一点被惊醒的感觉,她本能地回答:“有多美?”
“丰查利亚人说她就是神所说的,人间最漂亮的女人海伦在世。”
“那么,卡尔斯巴琴小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如果我是一辈子都生活在群岛之上的丰查利亚人,所见最多也是那些自世界各地而来的奴隶,我大概也会这么认为吧。”德兰一边询问着朱塞佩,一边回答着西比尔的话,她的头脑似乎完全不会因为两种不同的语言,两种不同的话题发生任何错乱,“可惜我在波尔维奥瓦特待过一段时间,也曾有幸见识过王室游行,那一群以美貌结合美貌而生产出来的王室,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精神上的盛宴。要说美,佩德里戈阁下,你的血管里也流着王室的血,依我看,如果你是以女装示人,一定会比那所谓的海伦在世更加美丽。”
这种试探几乎是到了明晃晃,要戳到鼻子的地步了。
西比尔不得不说:“我真心希望你不是想要以我女装为诱饵来打击那些海盗。卡尔斯巴琴小姐。”
德兰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兴许我们能够以此混进赛里木的队伍,一击杀死他。海盗们没有令人信服的头领,就只是乌合之众,这应当是最能减小我们损伤,而能取得最大战果的计划了。”
“然后我们就该死在那些死了头领的海盗手里了。”西比尔的语调冷冷的,“我不认为我能够全身而退,卡尔斯巴琴小姐,我相信,你也不能。”
“如果佩德里戈阁下你不是个瘸子就好办的多。”德兰拿起了黄铜制的单筒望远镜,再看了小镇的布局一次,“但因为是个瘸子,不管你有多么远胜他人的外貌,也不会成为卡弗兰皇帝后宫中的一员。这在第一道甄选的标准中就落败了。”
所以这单纯就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还是一样的,因为德兰本人的技术所限,根本不好笑。
西比尔:“我认为,比起我来,卡尔斯巴琴小姐,你更适合充当诱饵的对象。”
“更适合?理由呢?”德兰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这边,她的目光仍是在小镇的那些木制建筑物上,“单纯就因为我是货真价实,没有残疾的女人?”
“当然不是这个理由。”西比尔首先否定了这个说辞,其后便说,“你不觉得你自身就是一种美的存在吗?”
“佩德里戈阁下,你往常就是这样和那些有夫之妇搭讪的吗?”德兰完全不为所动,“我的外貌如何能够称得上是美呢?我的这张脸伴随了我十九年,它在人世间的评价究竟如何,我是最为清楚的,它远远称不上‘美’这个字。”
“我不知道卡尔斯巴琴小姐你是如何定义美的,但说什么‘王室是美的’这种话,仅仅是意味着他们有一个好的假象,王室有某种令人喜欢的外貌特征,这样说,完全不能说明他们美的本质。外貌作为假象令人喜欢,引人愉悦,也就是说,王室的权威通过‘外貌的美’得到了满足,对人们人生在此的乐趣得到了一定的促进,他们越是在这方面下功夫,人们就越是拥戴他们。”
“但一副美的画,仅仅意味着,那一副画具有一个好的假象,如果我们要说它是美的,就必须要让它的美的假象符合它美的本质。外行们欣赏的总是质料之美,一旦那质料随着市场的涨跌有了起伏,那种美丽也会变得根基不稳,乃至于廉价可悲。”
西比尔以维多完全听不懂的比喻对德兰进行阐述:“卡尔斯巴琴小姐,就假象的层次来说,你或许不能称得上是海伦那样的美貌,但是,就假象与本质相符的程度来说,你就是美的,你自身就是一种美的存在。”
德兰好像听懂了:“但对于许多人来说,一种事物的美可以完全与它的本质没有任何关系,比如花瓶,只要摆放在架子上好看就可以了,它的本质如何,没人在乎。”
“但你在乎。”西比尔谈到这里完全就不困了,她拄着手杖,看着小镇中那一片有人的空地,她说,“我也在乎。”
“卡尔斯巴琴小姐,我是因为你,才走到这一步的。”西比尔那浅绿色的眼睛半眯着,像是猎人在盯着什么猎物,“告诉我你会有多能干,我有多无能,这不是冒险,我就活该听你的话,然后我们就能成功,赢得胜利。”
“这么相信我?”德兰笑了笑,“不怕阴沟里翻船,就死在这里了?”
“那也没办法了。”西比尔也笑了笑,这时候竟然有了开玩笑的兴致:“到时候你和我一起,那也是美的,不是吗?”
第24章彼此彼此
德兰好似没有听到西比尔说的这句话,她将黄铜制的单筒望远镜交给一旁的有侦查经验的士兵,目光却和西比尔定格在了同一处:小镇中那一片有人的空地,她开口,使用的却是丰查利亚语:“从穿着来看,好像没有你们的家人。”
“他们应该被关在伯爵的宅邸,那是整个镇子最大的建筑了。这里有两队人,除了那群卡弗兰海盗,您能够看到另外一队人马,为首的那个,是维尔托。” 士兵接过来,看仔细,然后又将望远镜交还给了德兰,“就是那个骑着马,耀武扬威的家伙。”
“对,我看到他了,维尔托?”德兰毫不迟疑地再接过来,几乎在当时就抱有了疑问,在她眼前的那片小小视界里,维尔托正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地上正有一个坐着,两只手却不住往后带着身体挪动的男人,看起来是被维尔托甩了好几鞭子,脸上满是惊恐表情。
“对,就是他。就是他带着卡弗兰那群海盗到我们镇子上来的,他是总督尼多洛,就是叛军建立的那个影子政府领袖的忠实好狗。”
“他在打谁?看起来不大高兴。”
“我猜是他的手下。您可能不知道,为了能在陆地上与公爵的军队抗衡,叛军的议事会将监狱的一些犯人释放了出来,条件就是为期六个月的无偿兵役,这里面什么人都有,不乏一些二十年前纵横群岛,犯有深重罪孽之徒。维尔托就是这样的人。他曾经是一名强盗,小有团伙,他从来不在乎手下,他只在乎人数,只要会用剑用枪,敢抢劫杀人,就可以成为他的手下。不瞒您说,当初我们的镇子受他照顾不少。看起来这些年来,他贼性不改。”
“他也受你们照顾不少。”德兰说,“我猜他们正是因为你们这个镇子马失前蹄,然后一路栽进了监狱。”
“那是,毕竟在公爵整顿我们镇子之前,以里迪镇的经济,足够负担两百人数的城镇卫队,都是精锐,维尔托只抢了我们一次,就被伯爵狠狠地报复了回去,整个帮派几乎全被杀光了。”说到这里,士兵都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不过他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所讲的应该都是从家中老人那里听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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