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范罗赫,纯属意外之举。庆幸的是范罗赫也是有分寸的人,不幸的是她和沈瑰都能感受到范罗赫对她的那点少年的小心思。
方才唱完一曲《鹤冲天》,沈瑰替她去跟先前伴奏胡旋舞的几个护卫聊天套话,得知范罗赫当初拿着乌德琴腼腆地告诉他们,他的心上人就在人群中,可否给他一个向心上人展示的机会。
“有一说一,那个波斯的年轻郎君看上去年轻力壮,那方面肯定很行。很适合在你府上做个妾。成亲以后就让他辞了军籍,你去外面当官养家,他就负责在家照顾咱家小绥。”
沈瑰笑得着实不怀好意。
“沈瑰。”
陆询舟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喊出她的名字。
“你再讲话,回京以后我就把你的原话一字不动地转述给你哥。”
“别!”
沈瑰双手合十,做乞求状。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上了三楼,迎面就遇上了长清长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女采薇。
“陆郎中,殿下说您前些日子在驿站拟的公文有些问题,让您洗漱后再去寻她。”
沈瑰一听,真心觉得这长公主洁癖重得很,怎么改进个工作还要“洗漱后”再去见她。
在沈郎中眼中,李安衾就是个玉面阎罗,美则美矣,手段却极其狠辣,而且还对待下属那么严苛。就凭陆询舟休沐日还要深夜处理公务这件事来看,有这样一位尚书作为上级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不幸。
于是不知不觉间,她看陆询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
不料陆询舟却是无奈地摇摇头,恭恭敬敬回道:
“臣陆询舟,敬受命”
.
夜深人静,长公主的驿房内依旧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女人面色绯红,随意地坐在床边,两腿大开,修长白皙的削葱指撩起腿间跪着的那人凌乱的发丝。
“小山喝完了吗?”
女人的声音沙哑又温柔。
那人喘着气轻声道:
“太……太多了。”
另一只玉手摩擦起手中的皮鞭。
手起鞭落,脊背上赫然又是一道显眼细长的红痕。
……
又是一记鞭子,“啪”的一声落在娇生惯养的世家女身上,留下屈辱的印记。
李安衾从她的小山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破碎的倒影,她从来都不愿直视自己极度缺陷的性格,如今却意外从爱人的眼中看见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一个自幼困于深宫的女孩,到如今成为一个精神堕落、情感畸形的女人,只能用世俗的伦理道德不断地去桎梏自己。
……
李安衾突然就明白姑母为何会热衷于卿丞相了。
作为陆询舟的母亲,她让女儿遗传到了清正儒雅的基因,然而她本人才是端方的典范。看着一个白日世人们所敬佩的君子夜里为你疯狂,甚至失去所有礼数,心里是会有油然而生的快慰的。
……
陆询舟抬起头,目光越过长公主殿下的瘦削的玉肩,从她的枕头下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赫然是一颗系着牵引细丝的缅铃。
“臣好些日子不碰殿下,殿下夜里就是如此度过的?”陆询舟取出缅铃,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殿下还真是浪到骨子里了。”
……
她害怕陆询舟离开她,就像大厦一夕之间崩塌,她会失去与人世间沟通的动力。所以当看到那个藩人三番五次地靠近陆询舟时,她感到了危机感。陆询舟现在的确爱她,可往后呢,如果有一天陆询舟对她彻底失去兴趣了呢?
她的身体已经被玩弄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空洞的欲望,到那时,她又要怎么办?
耳垂传来湿漉漉的触感,陆询舟吻上她的耳垂。
“对不起,是我和那个藩人之间没有分寸感。”
李安衾红着眼睛,不语,继续听她的下文。
“你的猜疑令我也很伤心,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放心。”
“李安衾,现在不用你问我,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你——”
“我爱你,用一辈子去爱你,如果可以,我想和你生生世世长相厮守。不要再质疑我对你的爱了,好吗?”
李安衾眸中的水色震颤着,她点头,回答恋人的承诺:
“好。”
.
拂晓之际,远方是山岚朦胧,近处驿站的露天场地上已经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陆询舟有些疲惫地出现在沈瑰和范殊臣之间。
沈瑰暗道:公主殿下果真是玉面阎罗,强迫下属熬夜写公文,实在是毫无人性啊。
同陆郎中道了声“早”,沈瑰动作有些不熟练地从火堆上方的大锅中舀了一碗险些溢出来的瘦肉粥,然后递给陆询舟。
陆询舟沉默片刻。
“有胡饼吗?我最近流食吃多了,想换个口味。”
沈瑰看在好友昨夜被上司强迫写公文的份上暂且不跟她计较,范殊臣身边正在喝酒的护卫统领听罢,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烤胡饼的范罗赫等人,道:“巧了,陆郎中,那个叫范罗赫的波斯郎君就正在烤胡饼,您可以去跟他讨一张。”
看统领那言笑晏晏的模样,怕是经过昨晚的篝火晚宴后,护卫队三百个大老爷们儿全知道了范罗赫的少男心思。
陆询舟斯文地整了整官袍的衣领,接着淡淡地摇摇头:“算了吧,本官也不是不能将就之人。”
沈瑰刚把那碗瘦肉粥倒回锅中,一听陆询舟此话,手一抖,最后一点汤汁溅到了手腕上,烫地她龇牙咧嘴。
“哼!陆询舟你自个儿装粥吧!”
拜托,做人怎么可以既要又不要呢?
第65章 疯子
唐朝诗人白居易有诗曰:
太阴不离毕,太岁仍在午。
旱日与炎风,枯燋我田亩。
金石欲销铄,况兹禾与黍。
嗷嗷万族中,唯农最辛苦。
悯然望岁者,出门何所睹。
但见棘与茨,罗生遍场圃。
恶苗承沴气,欣然得其所。
感此因问天,可能长不雨。
自古以来,旱灾一直对华夏的农业社会有着重大影响。它不仅会对地方的经济发展和农业生产造成巨大损害,而且还会危及民生,甚至有时还会影响到一个政权的兴衰。
在即将进入吴中前,李安衾就已下令众人不可大张旗鼓,赈灾车队若是与流民发生争执乃至斗殴事件都将会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牵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局势。
而自打车队进入吴中地区以后,官道两边就不再是先前的山清水秀或烟火繁华,而是“赤地数千里,民间无米炊”的人间疾苦。
车队的目的地是杭州,途径的那些地方疾苦,车队人员是看不得,也问不得。晚间歇在驿站,却无粮食供给,所幸出发前在长安储蓄了大量的粮食和水。用晚炊时,护卫统领带上七八个护卫分发了定量的补给。
陆询舟用完膳后总感觉背上痒痒的,回到驿房用铜鉴一照,发现她的后背居然生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红点。经随行的医官娘子一查,竟然是得了湿疮。
在李安衾淡淡的眼神注视下,陆询舟自觉迅速拉下掀起的中衣,而后用温和的语气同医官询问道:
“敢问大夫,这湿疮病出何因?”
医官无奈地笑了笑:“想来是这吴中天气炎热,您背上流了太多汗,加之郎中的皮肤比较娇嫩,车队白日赶路也不曾歇息,故患了湿疮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安衾关切地问道:“此病何解?”
那医官一边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好些个草药名,一边熟练地回答:“当以清热利湿解毒、疏风活络止痒为主,佐以清热凉血、养血活血之法。”
随后她将写了药方的纸张递给身旁的徒弟拿去抓药,不久徒弟回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医官的眼神怔了一刻,抬眼又迎上了长公主殿下审视的眼神,她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回殿下和陆郎中,车队里备的蝉蜕不够了。”医官故作坦然道,“不过这是很寻常的药物,如果去附近的人家借一借总会有的。”
“为何不够?”李安衾盯着医官,语气严肃得仿佛像在审问她“为何叛国”。
“殿下,蝉蜕也是治疗中暑的一味草药。”陆询舟真是看不下去自家殿下冷脸唬人家医官的样子,软了心肠为人家开脱道,“用完了也没事的,我们可以去找寻常人家借的呀。”
李安衾不语,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医官松了一口气,哦,感谢陆郎中帮自己的心跳缓了一缓,没想到这种世家女居然会有一点普通人家的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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