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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乃是长公主_四只碗【完结+番外】(92)

  今年丞相府上添了两位新成员——陆询舟之女陆绥和陆玉裁之子陆僖。

  绥,安也;僖,乐也。

  这也是父母对于子女最朴素的愿望。

  我不求你将来学富五车,亦或是高官厚禄,我只求我的孩子年年岁岁——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次日陆询舟将陆绥留在丞相府,自己则孑然去终南山为亲人们登高祈福。

  夜间她在终南山上的古观音禅寺中借宿,翌日平明时分动身下山。

  大雪纷飞,山色空蒙,下山的小道两旁是大片的雾凇沆砀,而覆满了积雪的石磴则蜿蜒盘旋于峥嵘的山脊之上。陆询舟身披羊裘,悠然行道上,随手攀条折下一枝满是凌寒盛放梅花的花枝,蓦然四望山中雪色,万山载雪如玉簇,三千世界白茫茫,倏忽间浑圆的朝日自嶙峋连绵的远山后浮出,而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陆询舟于风雪中眉眼染霜,天地之间,上下一白,漫天风雪惟送一人。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歌声,风雪之中忽地走出一坡仙风道骨的华发老道,一边笑呵呵地上山,一边用手拍着调子放声高歌。

  「十八年来宋天子,

  一夕呜呼黄粱梦。

  古来春秋多荒唐,

  帝王有仁无间冷。

  生时过客死亦归

  万物皆作万古尘。

  为赎非过赴来生,

  二十三载谢君恩。

  山老江竭离别日,

  崖上王侯罚命人。

  咦!

  世事难了,三千愁长。

  今日方知——

  都付‘错’字中!」

  陆询舟听罢眉间微蹙,持着那枝梅花迎上去,连忙追问道:“这位师父,您方才唱的歌词可有什么深意?”

  那老道看着她,目露和蔼笑意,答非所问: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话音刚落,老道捻着长须仰天长笑,飘然而去,徒留风雪中的红尘中人驻地沉思。

  [一]伊尹、姬旦(周公)、诸葛亮。

  [二]吕不韦、霍光、长孙无忌。有人可能会疑惑霍光为什么会不得善终,因为他去世之后他的妻女被汉宣帝狠狠地报复,我认为这也是不得善终的一种。

  [三]“历史就是无情对无脑的胜利史”出自英剧《是,首相》。

  第73章 追忆

  景升十一年,十一月廿七。

  彼时太子的尸体已被秘密押送至京,得到密报后,李安衾在李促的授意下派暗卫营的人将其秘密厚葬于帝陵附近。

  太子秘密下葬的那天雪霁天晴,苍茫大地银装素裹。李安衾里着缞绖,外披狐裘,立于墓坑边上静静地看着暗卫们将李玱华丽的棺椁抬入幽深的地洞。

  这位太子殿下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薨得如此潦草,像是夜空中划过的一颗不怎么耀眼的流星,逶迤着微弱的火光坠入无边的黑暗。

  而最后参加他葬礼的也只有他生前最忌惮的皇妹。

  后世一文坛大家读《晋书》,当她读到这句“惟长清公主与之葬礼”时,潸然泪下,提笔旁做批注。批注无他,惟曹植《七步诗》一首: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傍晚时分,陆家的车夫驾着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陆府门口。

  年关将至,为了筹备年底朝廷财务会议的账单,户部的官员们这几日忙碌得很,大部分人为了处理公务都宿在官署。今日好不容易结算完账单,陆询舟下值后便立马回府。

  方入侍郎府的大门,赵管家便迎上来,告知她长公主殿下来访,说罢,赵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询舟一眼,补充道:

  “现下,殿下和小娘子都在四娘子您的屋子里。”

  陆侍郎表面上平静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已经开始万分期待与李安衾和陆绥的见面。

  陆询舟甫一入门,正抱着陆绥逗弄得不亦乐乎的长公主殿下抬头,看见了自家的小侍郎朝自己莞尔了一下。那人利落地阖上门,转身凑到殿下与小绥身边。

  “殿下不生臣的气了?”

  陆询舟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女人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将注意力投向了怀中活泼的小孩。

  “檀卿怎么在殿下面前如此活泼?”陆询舟用指尖戳戳小孩圆润白净的小脸蛋,孩子水嫩的小脸戳起来手感软软的,“你是不是喜欢殿下啊,不可以哦,阿娘已经是殿下的人,檀卿不可以跟阿娘抢殿下。”

  李安衾淡淡道:“陆询舟。”

  “臣错了!”陆询舟立马老实起来。

  自赈灾回京之后,李安衾因为那两日陆询舟的无节制故意冷落了那人一个多月,如今好不容易盼来她消气,陆询舟得谨言慎行,生怕有什么地方再惹恼了人家。

  看到白日官署中矜贵端方的陆侍郎如今这副百依百顺的模样,李安衾忍俊不禁。

  “你好可爱。”李安衾终于褪去了方才冷淡的模样,眸色中尽显温柔。

  陆询舟愣了一下,随即“嗯”了声,轻轻扯了扯长公主殿下的袖子,柔声的试探中带着点喜悦。

  “您真的原谅臣了?”

  “你猜。”李安衾温柔地捏捏她的耳朵,倾身小啄了一下小山的朱唇。

  .

  夜间沐浴后,陆询舟坐于案前读些时兴的游侠话本。屋外风雪交加,屋内安静得徒留炉内燃烧的木炭发出噼啪碎响。

  长公主殿下跪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搂住她的腰腹,将下巴搭在那人的瘦削有力的肩上。

  “小山。”

  “嗯?”陆询舟合上书,眸中盈满笑意。

  因为幼时曾寄居在扬州外祖父家中四年,陆询舟会说淮扬话,后来回长安念书,便也学了标准的长安官话。只是吴侬软语温柔缱绻的语调融入抑扬顿挫的金陵洛下音中,导致她说话时总是很温柔,音调微微上挑,配上清透干净的音色,即使只是一个充满调侃的“嗯”声,也能令李安衾沉醉的同时又回味不已。

  “你声音很好听。”

  李安衾细腻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人不明显的喉结处,然后笑着点了点。

  “明日有早朝。”陆询舟无奈地提醒道。

  长公主殿下不语,她宠溺地撩起那人鬓边的青丝,忽然她手一顿,借着明亮的灯火,她看见那浓密的黑发之中竟生出数根碍眼的白发。

  “怎么了?”

  “无事。”

  李安衾收回手,继而搂紧了陆询舟清癯的身体,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她身上清冽如初雪的味道。

  那时,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现在,自己搂住的这个女子既是她的恋人,也是自己的亲侄女。

  小山温柔纯粹,为人清正,如果她知道了她们的关系会害怕吗?两个背负了许多的女子相爱,本来就应该躲在世俗教条与青史笔墨之后。无论她们在床上如何缠绵缱绻,白日既定的主臣关系使陆询舟永远不会亲密地唤她,不会在世人面前牵她的手,更不会与她有多余的交往。她只会恭恭敬敬地看着远方的情如连璧的公主驸马,云淡风轻地与同僚侃上一句“公主驸马伉俪情深”。

  同性相爱如果是悖德,那李安衾与自己的侄女相爱又是怎样深重的罪恶。当她勾引及笄之年的纯洁少女上床时,命运注定她将在这张洁白的纸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景升九年的冬至休沐,她用四夜时间教会了那人如何给予自己最多的快感,如何凌辱公主,如何粗暴地毁掉一件艺术品。

  不知为何,她对这种调教欺辱式的欢爱上了瘾。明明自幼就是生于帝王家的嫡女,可骨子里的欲望和奴性摧毁了她心中的儒教礼制,每次事后身上的淤青与红痕更像是对她的奖励。

  其实就连那回京的两夜也是她半推半就后才忍下的。陆询舟那次很凶,她记得痛苦与快感同时被放大,那处太过了,事后她蜷缩在床榻的角落,用被子掩盖住布满痕迹的玉体,那里也早已泥泞不堪。

  陆询舟事后永远是温柔的,温柔的道歉、温柔的诱哄、温柔的涂药、温柔的对待……

  她承认,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于这种难堪的游戏。

  如果世间真有无间地狱,那在得知陆询舟身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堕入无间了吧。

  那时李安衾非但没有想断绝这段关系,反而下意识愈发兴奋,或许这也是至亲相残的一种,一切都源于她的那位病态父皇。

  李安衾少时目睹了至亲相残的血案,事后被强迫着往意识中注入皇家的血腥无情,后来她又辜负了一段真情。十八岁以前她和李玱都痛苦地活在李促这个疯子亲手搭建的那个虚幻的温馨家庭中,却要拼命装出孝恭的模样给毫不知情的母后和霁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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