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让她感谢老天,感谢它夺走了锦缘大哥大嫂的性命,以此来福泽她和锦缘的爱情吗?
苏壹的情绪失控,苏壹的痛哭失声,令锦缘喉头发堵。只抚上她的背,眼眶泛泪,哽咽着说了句“没事了”,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然而得到她安抚的苏壹却越哭越大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喷涌在她肩头。
打湿了她的衣服,也濡湿了她的心。
她抱着苏壹,任她哭了许久。
直到没有哭声了,她才轻抚着苏壹的后背,用恢复如常的声线说道:“有失有得,在我三十年人生中最彷徨、最低迷的时候,遇到了你。”
“是你让我觉得,回来衡原,不只是为了责任,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你,就是那些责任之外的意外之喜。”
锦缘的真情袒露没有对苏壹起到抚慰作用。
停歇的哭泣,又卷土重来了。
苏壹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僵硬了,几乎失去了知觉。锦缘跟她一样的姿势,肯定身体也都僵了。
哭了这么久,眼泪干了。
脑中一片空白,心也痛得麻木了。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哭,又是为谁而哭。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苏壹在无尽的黑暗中飘来荡去,摇摇欲坠,锦缘是她仅有的支撑。
她是工作中的乐天派,却是感情里的悲观者。
她被天罗地网困住了。
一团乱麻中,她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线头。
锦缘说——有失有得。
是因为先有失去,才有了获得。
而不是因为要获得,才会失去。
“锦缘,”她动情地用唇在锦缘肩上贴了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脏。”
哭过之后,苏壹面色发白,唇色也发白。
锦缘用温水帮她擦了脸,在她提出要回家时,让她就在这把眼睛冷敷了再走。
“冰箱里有冰块,用量多少合适,你自己弄。”
“嗯。”
苏壹拿保鲜膜裹了适量冰块,又外加两层干净的洗脸巾,老老实实躺在沙发上给红肿的双眼做冰敷。
不然明天没法见人了。
锦缘坐在单人沙发那边,手机搜索——眼睛哭肿冷敷多长时间,搜到的答案是:“15分钟。”
她多留苏壹的这点时间,是观察苏壹的情绪。
苏壹…反应过激了。
她也一直在等苏壹跟她撒娇,跟她卖乖,问她今晚可不可以留下。
但显然,苏壹…并不想留下。
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还是自己一叶障目,过度自信了?
鸦雀无声的十五分钟过去,苏壹处理掉冰敷工具后,开口就是:“很晚了,我回去了,你……”
“你走吧。”锦缘截断她的话,“门口有伞,需要的话,自己拿。”
说完从沙发上起身,抓起小毛毯径直进了卧室。
望着锦缘消失在房门口,苏壹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痛恨自己多情善感,痛恨自己理不清因果关系,痛恨自己深陷在了过去与现在交织的情感迷惘中。
许砚的死,固然令人惋惜,令人悲痛。
但许砚的死,不是她造成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要像一个真正的锦家的“局外人”那样来看待锦铖和许砚的死亡,诚挚地表达哀悼之情,再给予锦缘真切的关怀和慰藉。
她不能就这么走掉,不能任由锦缘再独自面对这孤寂冷清的夜。
尤其还是在,为了向她“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而想起了那么多痛苦的回忆之后。
把包重新放回沙发,掐了掐腿,揉了揉眼,又给面部肌肉做了大范围按摩,调整好呼吸,抬脚朝锦缘卧室走去。
“锦缘……”
门没关,苏壹走到门边刚喊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锦缘正背对门口在换睡裙。
身上只一条小裤。
眨眼间,另一条吊带裙就上了身,遮挡住大好春光。
锦缘拿起被苏壹哭“脏”的睡衣往门口走来,路过苏壹时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抓紧时间洗漱,早点睡。”
脏衣服被扔进了浴室,苏壹那句“我能不能不回去”终是没能问出口。
她也没有再拥抱锦缘,再害她换一件衣服。
她说了“再见”,说了“晚安”。
得到的只有一个“嗯”。
她的心神支离破碎,好不容易装满了勇气的气球也被扎破了,漏了气的气球要怎么补?
就算是她想补,可锦缘会给她时间让她补吗?
不会了。
起码今晚是绝不会了。
孤零零来到玄关处,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苏壹很想破釜沉舟,将自己与许砚有过的瓜葛和盘托出。
托出后呢?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今晚的痛哭流涕?
又该怎么让锦缘相信,她五年没有谈恋爱不是因为还“深爱”着许砚?
毕竟她心里要是没“鬼”,锦缘带她回家过夜那次醒来,她也不可能会溜走跑路吧。
单是她自己这方的心路历程就自相矛盾、漏洞百出,以她现在的状态压根儿说不清。再牵扯到许砚那方…未知的心理动态,就更说不清了。
许砚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的想法,无从得知。
如果这个时候让锦缘知道许砚在嫁给她大哥前的性取向是女生,那锦缘必然会怀疑许砚对她大哥的真心。
许砚的行为算什么?形婚还是骗婚?
还有锦壹。
锦壹,何其无辜。
没有了爸爸妈妈,难道还要让她的出生都再被质疑吗?
苏壹打开了大门。
坦白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爱锦缘。但却有一千个一万个让她不要坦白的理由横亘在她与锦缘之间。
不,是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爱锦缘的这颗心上。
……
苏壹的眼泪哭进了锦缘的心里,可苏壹的心里却灌满了天降雨水。
打车回到小区后,她就抱着背包坐在那日和锦缘牵手赏月的台阶上,仰面让雨水冲刷她剪不断理还乱的哀愁。
锦壹的名字,许砚的死讯,这两件事对她的冲击不亚于七级地震。
那天温子洁骂醒了她。
她逃,她不敢跟锦缘继续下去,都不是因为害怕见到许砚这个人,也不是害怕见到许砚嫁人生子过着美满生活后而无地自容。
她爱的是锦缘,不是记忆里的许砚。
但许砚已然是锦缘的大嫂,锦缘的亲人。所以她怕的,是自己的介入会破坏许砚的婚姻,乃至锦缘幸福的家庭。
自从看到那张全家福起,每一天她都在怕,怕锦缘会因她而受到伤害,怕得一再退缩。
可锦缘却包容她,宽容她,纵容她,接纳她,才让她燃起了希望,有了对抗恐惧与未知磨难的信心。
许砚不在了。
那她之前所有的恐惧也都不存在了。她只是一时间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和许砚没有相爱过,却都向对方表达过好感。
她们一起吃饭、唱k、散步,她陪许砚找房子,陪许砚逛学校,许砚陪她做简历,陪她去面试。
是那些实实在在又铭记于心的回忆,曾一度是她坚持走这条路的精神支柱。
许砚说,一定还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出现,让她不要放弃,不要怀疑。她也确实一直在等待那个比许砚更适合的人。
五年,她用五年的沉心静气,等到了锦缘,等到了再次心动。
她没有错,她和锦缘的爱也没有错。
但她还是难过。
为许砚,为锦壹,为锦缘,甚至为锦铖,为锦妈妈。
衣服已湿透了贴在身上,她抹掉脸上的雨水,轻触眼角。微疼,却没有再流泪了。
第49章
上楼进屋, 校草早早地蹲在鞋柜上等她,校花也趴在玄关望着她。
放下包, 还没换鞋就捧着校草的脑袋亲了又亲。
亲着亲着,失了神。想起就在几个小时前,锦缘也这样捧着她的脸,用亲吻回应了她。
“喵呜~”
校草叫了声,转动着小脑袋从她手中脱离。然后跳到地上,打起了滚儿。
校花也跟着翻滚,把雪白的肚皮露了出来。
难过的时候, 她有校花校草,锦缘呢?锦缘有什么?
包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是姐姐苏雯打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她现在的样子太糟糕了, 眼睛也红肿的厉害, 不能让她们看到。
于是她放任手机不管,以最快的速度进浴室冲洗掉一身的狼狈, 十几分钟后, 才顶着湿头发拨了回去。
“姐。”
“你刚是在洗澡啊?”
“嗯。”
“妈, 苏壹打来的,你快过来。”
苏雯把母亲叫来, 两人亮出戴着金镯子和金手链的手腕,笑得开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天作之合 年下 鱼不忆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