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再观察一天。"我做最后的挣扎,"明天如果指标稳定,再考虑出院。"
沈明溪看了看手表,轻轻摇头:"十点的视频会议必须由我主持。"
"那就把会议搬来医院。"我寸步不让。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劈啪作响。最终,沈明溪轻叹一口气:"好吧,我让IT部门安排远程接入。"
这个小小的让步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去准备出院评估,下午给你最终答复。"
离开病房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明溪已经重新拿起手机,站在窗边的身影挺拔而孤独,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她眼底的阴影。
下午三点,我签完了沈明溪的出院许可。所有检查指标都在可控范围内,季云华也认为在严格遵医嘱的情况下,门诊治疗是可行的。
"但必须尽快手术。"他在会诊记录上写下潦草的意见,"二尖瓣成形术,越快越好。"
我点点头,将文件收好:"我会再和她谈。"
"谈?"季云华挑眉,"唐子潇,你什么时候学会'谈'了?不是应该直接把手术刀架在她脖子上吗?"
我瞪了他一眼:"她有自己的选择权。"
"哈!"他夸张地大笑,"大名鼎鼎的'心尖上的柳叶刀',在某个小女子面前居然讲起选择权了?"
我没理他的调侃,径直走向VIP病房。推门时,却发现沈明溪已经不在床上了。护士告诉我,她一小时前就办好了出院手续。
"谁批准的?"我的声音陡然提高。
护士畏缩了一下:"是...是张副院长签的字。"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张副院长是行政领导,对临床情况一无所知,显然是沈明溪动用关系走了后门。
回到办公室,我抓起外套和车钥匙,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是姜青梨发来的短信:「唐医生,沈董让我转告您,她在办公室等您检查环境。地址您应该记得。」
我当然记得。澜庭大厦58层,那间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办公室。两年前,我曾是那里的常客,直到那个雨夜之后,我再也没踏足过。
一小时后,我站在澜庭大厦的电梯里。镜子般的金属门映出一个冷着脸的女人——银灰短发,深灰西装,眉头紧锁。电梯直达58层,门开时,姜青梨已经等在那里。
"唐医生,"她迎上来,"沈董在等您。"
我跟着她穿过宽敞的办公区,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全景。几个员工好奇地抬头看我,窃窃私语声在身后如涟漪般扩散。
沈明溪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双扇胡桃木门上挂着"董事长办公室"的铜牌。姜青梨轻轻敲门:"沈董,唐医生来了。"
"请进。"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面落地窗和窗外如画卷般的城市景观。沈明溪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们,手机贴在耳边。她换了件象牙白的丝质衬衫,搭配黑色铅笔裙,纤细的腰肢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就这样处理,不用再请示我。"她挂断电话,转过身来,"唐医生,你来了。"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珍珠耳钉在耳垂上闪闪发光。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哈佛礼堂里,她站在聚光灯下,也是这样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不该擅自出院。"我开门见山地说,努力维持专业的语气。
沈明溪微微一笑:"但我遵守了承诺,等你来检查环境。"她转向姜青梨,"青梨,把下午的会议推迟一小时。"
姜青梨点头离开,轻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和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的办公环境不符合康复要求。"我环顾四周,故意挑刺,"采光太强,椅子没有腰部支撑,空气太干燥。"
沈明溪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林浅,请把加湿器和腰靠送来。"然后抬头看我,"还有其他问题吗,唐医生?"
我走近她的办公桌,注意到上面摆着三个显示屏和堆积如山的文件。一个水晶杯里装着清水,旁边是几瓶药——我随手拿起来检查,发现都是最新的进口心脏药物,但瓶身上的开瓶日期显示已经超过一周没补充了。
"你上周就该换新药了。"我皱眉道。
沈明溪避开我的目光:"最近太忙,忘了让青梨去取。"
"药也能忘?"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沈明溪,你知道这些药是维持你心脏功能的关键吗?"
她抿了抿嘴唇,突然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盒:"我还有备用的。"
我夺过药盒打开,一股淡淡的异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硝酸甘油片已经变色,明显过期了。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一直在吃过期药?"
"我...没注意。"她小声辩解。
"没注意?"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知道硝酸甘油失效会导致什么后果吗?心绞痛发作时无法缓解,心肌缺血加重,甚至可能——"
"猝死。"沈明溪平静地接上我的话,"我知道,唐医生。但最近真的没有时间去医院开新的。"
我猛地将过期药盒摔在桌上,药片撒得到处都是:"没有时间?你连命都不要了?"
沈明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右手不自觉地按住胸口:"唐医生,请你冷静..."
"该冷静的是你!"我上前一步,逼近她,"沈明溪,你到底在想什么?澜庭比你的命还重要?"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抓住桌沿:"你不明白...我必须..."
"必须什么?必须证明给谁看?"我步步紧逼,两年来的担忧和愤怒如决堤的洪水,"证明给那些董事会的老头看?证明给媒体看?还是证明给我看?"
沈明溪的瞳孔骤然扩大,嘴唇开始泛青:"唐...医生..."
我这才注意到监护手环上的心率已经飙升到140,血氧降至90%。职业本能立刻压过了怒火,我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深呼吸,别说话。"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硝酸甘油喷雾,对准她的舌下按压两次。然后单手解开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让她能更顺畅地呼吸。
"坐下,慢一点。"我扶着她慢慢坐到沙发上,一只手始终按在她的脉搏上。她的皮肤冰凉潮湿,像一块浸了水的玉石。
沈明溪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我注意到她眼角有细小的纹路,是这两年新添的。一阵心疼突然涌上来,冲淡了刚才的愤怒。
"好点了吗?"我轻声问。
她微微点头,仍然闭着眼睛。我起身倒了杯温水,从药瓶里取出一片阿司匹林:"嚼碎咽下去。"
她乖乖照做,动作像个听话的孩子。我蹲在沙发前,持续监测着她的脉搏,直到心率慢慢降到100以下。
"对不起。"沈明溪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正凝视着我,眼睛里盈满泪水。那一刻,三十二岁的沈董事长不见了,我面前又变回了那个二十二岁生病时会偷偷哭鼻子的女学生。
"该道歉的是我。"我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不该对你吼。"
她摇摇头,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不,你是对的。我太任性了。"
这句话让我胸口发紧。我站起身,假装整理药瓶来掩饰情绪:"你需要一套新的急救药,我会准备好。"
沈明溪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我突然注意到沙发角落里露出一角毛毯——那是我两年前留在这里的羊绒毯,她居然还留着。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林浅端着加湿器和腰靠走了进来。看到沙发上的沈明溪和我蹲在一旁的样子,她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
"沈董不舒服?"她快步走过来,刻意挤开我,"要不要叫医生?"
"唐医生已经处理好了。"沈明溪勉强笑了笑,"把东西放下吧,谢谢。"
林浅不情愿地放下物品,眼神却一直盯着我:"沈董需要休息,唐医生是不是该——"
"林浅。"沈明溪打断她,"请帮我和唐医生倒杯茶来,要安神的。"
林浅抿了抿嘴,最终点头离开。门关上后,沈明溪轻声说:"她只是太关心我了。"
"看出来了。"我干巴巴地回应,起身整理自己的西装,"你的药我会让姜秘书去取。每天早晚各一次,不能间断。"
沈明溪点点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衣角:"唐医生...今晚能来检查吗?"
这个小小的请求让我的心软成一团。我低头看着她仍然苍白的脸,点了点头:"八点,你最好在家休息。"
"我会的。"她松开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唐医生。"
离开澜庭大厦时,夕阳已经西沉。我站在大厦前的广场上,抬头望向58层那扇明亮的窗户,隐约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窗前。
当晚八点整,我按响了沈明溪公寓的门铃。开门的姜青梨见到我明显松了一口气:"唐医生,沈董在书房工作,我劝不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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