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禾此次没有乔装,许多昨日见过她的百姓纷纷将她认出,路过时皆会俯身行礼,还有人采撷路边的鲜花,恭敬地递到她手中。
白风禾便很快抛下那些不悦,曼妙的纤腰挺得笔直,长身玉立朝那些百姓颔首,不过四五里地的藏剑街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日上三竿方才出城。
云川止这次借着白风禾的衣角回了不息山,终于摆脱了逢赶路必吐的命运,不得不承认,白风禾的驭风之术乃是上乘,比起白霄尘和程锦书这二位简直平稳了不止一星半点。
平稳到云川止拽着衣角穿过白云时,还有心思去摸一摸身旁齐飞的大雁。
白风禾沉冤得雪的消息自然也传回了不息山,先前那些认定白风禾便是凶手的仙修皆闭口不言,再不敢多嘴。
一夜之间,白风禾的风评似乎急转之上,虽众人提起她仍是惧怕,但终于不再以“食人魔”的形象出现了。
云川止的日子也回到正轨,不息山的条件比起山下灵水家好得不止一星半点,连床榻都软和很多,更别提她做出的那些偷懒和乘凉用的“宝贝”,每日做完活往榻上一躺,慢悠悠品尝从白风禾那里顺来的吃食,宛如登基做了皇帝。
她日子过得如鱼得水,便更觉得光阴如梭,恍惚间炎夏已过,蒸笼似的大地被几场秋水洗出了斑斓色彩。
某天从窗子看出去时,才发觉窗外翠绿的槭树竟如被火蒸烤过似的,悄然染上深深的红。
这日正值白露,夜里秋雨残存的湿润还挂在树梢,云川止熟练地伺候完白风禾洗漱和用膳,又给她泡了昨日新送来的木里春茶。
终于等到白风禾去芜崖顶晨修,方才走出逢春阁,手里拿着个新鲜的苹果,边散步边啃。
道路两旁时不时走过其他仙仆,手里大多抱着各色绽放的菊花,拿去替换已经开败了的盆栽,他们见了云川止皆点头示意,云川止便也笑着回礼。
刚来时,门中其他仙仆还觉得她不过是白风禾的新玩物,多半逗闷子几日便会遣走或是杀了,故而对她多是鄙夷薄待。
但如今她不仅留在白风禾身边数月,还得了门主亲自赐名,俨然是红人一个,于是那些往常的薄待顿时消失无踪,如今走在门里,甚至会有人朝她行礼了。
云川止深知人的脾性如此,便也不惊讶,行礼她便受着,每日在门中昂首挺胸地走,美滋滋出尽了风头。
“云姐姐,您看这两盆花,放哪盆于那湖心亭中合适?”一个杏脸桃腮的小仙仆对她屈膝,红着面问。
云川止便驻足看了会儿,指着黄色的那盆道:“这个吧,亮眼些。”
“是。”小仙仆嫣然笑道,很快抱着花盆去了。
“云~姐~姐~”程锦书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云川止早已听见她脚步,啃着苹果回头。
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闲呗,如今整个不息山就我最闲了。”程锦书撑着栈桥的栏杆跳坐上去,她们脚下是一大片湖,湖中锦鲤成簇。
“本想着你也闲,来找你打发时间,没想到转个弯儿便看见你正忙着同人搭话儿呢。”程锦书揶揄,“怎么,如今名字改了,人缘也好了?”
云川止将手里吃剩的苹果核扔进湖水里,看着那些锦鲤蜂拥而上,又失望而归,笑眯眯道:“是好些。”
“我姑姑呢?”
“自是在晨修,从游机城回来后她似乎勤勉了许多,往常修炼得没有这般频繁。”云川止也寻了条长椅坐下,“许是在游机城同穹皇城的人打架吃了亏,回来痛定思痛了吧。”
程锦书撇撇嘴:“我姑姑根骨本就是出了名得俊秀通透,否则我师祖也不会那么将她当个宝贝。她从开灵根到练气只用了三日,从练气到筑基只用了一月,就连我师尊都望尘莫及。”
“若不是当年那事她受尽苦楚,伤了根基,落了旧疾,如今也早就是大乘之境了。”程锦书颇为惋惜。
程锦书对白风禾一向是又爱又怕的,云川止察觉得出来。
于是笑道:“那你呢,如今废了一半修为却还是金丹期,想来在此之前也是不错的根骨。”
“我可差远了。”程锦书将手垂下栏杆,假意去摸那够不着的鱼。
程锦书每每提到过去的事都避而不谈,云川止虽好奇,但也不好追问,只能问起了别的:“那你如今还在修炼么?”
“偶尔练练功法,念念心诀什么的。”程锦书情绪低落一瞬,复又笑嘻嘻起来,“我一个连师门都没有的散修,修炼也没什么用处。”
她很快反问:“你呢,云川止,你就没想过要拜个师傅,成为真正的仙修?”
“没有。”云川止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勾唇靠在栏杆上,眼中倒映湖光,“我无牵无挂的,活着只为了多吃几口饭,不想同旁人争斗,亦不想成仙。”
“不过闲暇时也会打坐一会儿,灵力充沛几分,往后总有用处。”
“你倒想得开。”程锦书歪头看她,“怎么一个小丫头活得这般老神在在。”
云川止含笑不语,她从木匣子里取出一团棉线,用两根筷子状的木棍将之挑起,笔直的木棍便飞快地在她手中打转,棉线迅速合拢成平整的布料。
程锦书很快被她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她跳下栏杆,凑上前来:“这是何物?”
“风领,我织来解闷的,正好冬日快要到了,仙仆的衣裳想必很难御寒,到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云川止手指灵活地翻飞,几乎只看得见残影。
“我还从未见过用手纺织,真叫人大开眼界。”程锦书啧啧称奇,她伸手去摸云川止的手指,叹道,“你这双手不知怎么长的,怎么这样巧,什么都做得出来。”
云川止受了夸赞,心情愉悦,便道:“我已经织好一个了,这副风领好了便送与你。”
境界高的仙修们虽可以自己幻化衣物,但用仙术幻化出的衣裳和普通织就的衣裳大有区别,穿在身上只为遮挡,轻飘飘冷飕飕的,同没穿没什么区别。
这样一来还得再加一道御寒咒,很是麻烦,所以大部分仙修还是更愿意穿普通的衣物。
程锦书自然满口答应,她蹲坐在旁边看云川止织风领,没一会儿便看困了,于是同她道别,回房午休。
于是偌大的湖心便只剩下云川止,她低头认真编织,直到眼睛有些酸了,忽闻女子轻软的脚步声踏踏而来。
抬头,是方才那个杏脸桃腮的小仙仆,她双手绞在身前,粉嫩的唇咬得泛白,头顶扎了两个圆溜溜的发髻,发髻下分别挂了串铃铛,一动便叮叮当当响,十分灵动可人。
云川止看她铃铛看得颇为喜欢,于是星眸弯起:“怎么,花摆好了?”
“多谢云姐姐,已摆好了。”小仙仆梨涡浅笑,往她身侧坐下,好奇道,“云姐姐,此物是……”
“风领。”云川止很乐意向旁人介绍她的发明,“怎么,你喜欢?”
小仙仆闻言连连点头,铃铛清脆作响:“喜欢,真好看。”
“那待我织好了这个,再织一个送你。”云川止大手一挥,乐呵呵道。
“真的?谢谢云姐姐。”小仙仆笑得娇憨,身子也往她旁边凑了凑,“我叫夏秋秋,原是西斜楼做厨娘的,厨艺虽不精,糕点却做得极好。”
“明日我做些给你,当是回报。”
“那便极好。”云川止点头。
与此同时,刚刚晨修结束的白风禾从芜崖顶下山,此时正经过翠湖,行进到一半,注意到了湖中心栈桥上的熟悉身影。
“你瞧,那丫头又在偷懒。”白风禾虽这样说,语气却并不恼怒,“本座平日是不是对她太宽松了?”
趴在她肩头的白团哼哼唧唧开口:“是太宽松了,我从未见过有人敢在门主面前这般放肆,不如找个日子将她绑了,用鞭子狠狠抽一顿,好好教训。”
白风禾蹙眉。
“算了。”她又道,“左右她也没什么旁的心思,懒一些对我们也不是坏处。”
白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狂吐舌头,以作调侃。
“白风禾,她身旁好像还有一位,二人坐得蛮亲昵的。”白团探头看去,“呦,也是个小姑娘。”
云川止这些日子高挑了不少,她这具身体的年纪早该窜个子了,只是因为吃不饱才矮小瘦弱,如今每日伙食上来,加上灵气滋养,整个人便如同春日的青笋,一寸寸往上抽条。
如今远远望去,乌发束起,笑若银铃,整个人如含苞待放的莲花,清澈明朗,带着些少年意气。
她身侧那人也是豆蔻年华,巧笑倩兮同她说着什么,二人看着十分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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