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起去了医院。
汪国栋一进门,就冲着秦芳连踹两脚, 要不是有人拦着, 秦芳能被他踹死。
嘴上愤怒地哭吼: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们他妈怎么敢?”
就这两句, 翻来覆去地说,恶狠狠的表情像是要把秦芳生吞活剥。
后来情绪稳定下来,进了市局的审讯室再问。
又变了。
他很干脆地承认买凶杀人, 恶意纵火,全都是他干的, 把自己的罪名交代的很细致。
恳求早点判。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活了。
再问吴勇才强.奸、杀人的事。
他说林培忠是吴勇才杀的。
提到强.奸,他又不说话了, 只一个劲地哭。
尽管口供有变,但仍旧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沈嘉他们把手头上现有的证据交上去,毫无意外被检察院驳回。
理由是,证据不足。
“他认罪了不是挺好。”罗文凯撇撇嘴说:“给咱们省事了。”
陈韬歪头看沈嘉,关切道:“沈警官,你要不要喝点水?”
话音刚落,铃声突然响起。
沈嘉摸出手机,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捋,接通。
姜黎字正腔圆的冷调音,清晰地传来。
“根据你发来的照片,我仔细研究了颈部的切口,结合电脑分析,得出的结论是……”
“四下,凶手用锐器砍了四下,才把头砍下来。”
摁断电话,沈嘉抬头嘀咕,“四下,那就不是处于梦游。”
“梦游不可能在同一个位置砍四下。”
她猛地侧头,碎发贴着泛白的脸唇,“走。”
坐在门口的三人被吓了一跳。
“去哪?”
“去找吴勇才。”她从桌底下钻出来,“不是101的浴室,也可能是他现在用的浴室。”
魔怔了!
他们这几天去101反复勘察了很多遍,一无所获。
沈嘉率先跑出去。
罗文凯皱着脸看向江晓兰,“你还是给她做场法事吧。”
“我东西还在。”江晓兰点头,认真道:“今晚就回去准备。”
陈韬催促:“别准备了,走吧。”
沈嘉一刻不停地跑到吴勇才家门口,护工正在给他喂饭。
“吴勇才!”她大吼一声。
吴勇才毫无察觉,倒是把护工吓得手一抖,饭粒洒在地上,她又拿纸巾去捡。
沈嘉站在门口粗喘,瞪着吴勇才的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猩红。
她找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来看过,得到吴勇才不可能再清醒的定论。
翻遍了他家,还有他原本用的手机。
干干净净,没有一张林柔的照片。
强.奸罪,无法取证。
李仁义拍的照片和视频,没有吴勇才正在进行杀人分尸的铁证,拿出去说是故意摆拍都有人信。
杀人罪,无法取证。
她拳头攥得咔吧响,缓步走近。
护工见状,吓的往墙边躲。
吴勇才坐在沙发上,双眸还是呆滞无神,干瘪的嘴上下张合,机械性进食的动作。
“你做了什么?”沈嘉伸手揪住他的领口,把他拽起,死死盯着他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咬牙怒喝:“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吴勇才嘴巴半张,发出很低的嘶叫。
“他,他要尿了。”熟悉这种信号的护工,颤声说:“马上就尿裤子了。”
话毕,哗啦啦的水声微响。
吴勇才的裤子登时潮了一大片。
沈嘉怒吼一声,把他甩到沙发上,吴勇才顺势侧躺,护工谨慎上前,把他扶坐起来。
陈韬他们把派出所的民警全叫来了,重新对这里进行地毯式勘察。
血迹、脚印、指纹,全都不放过。
时隔八年,谁都清楚不可能检测到什么,但大家谁都没敢多言,仔仔细细地勘察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结果,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
“啊!”沈嘉狂怒地把桌子踹倒,接着脱掉警服外套,抄起凳子往吴勇才身上砸。
嘭的一声。
凳子被罗文凯眼疾手快地踢开,“你别犯浑,这么多人看着呢。”
门口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还有举起手机拍照录像的。
他们探头观望,议论纷纷。
“是不是又死人了?”
“前阵子他儿子不是才杀了人吗?”
“吴勇才不会也犯什么事了吧?”
“不能吧,他是老师,以前见到我们有说有笑的,脾气很好……”
“好个屁!”江晓兰顿时怒怼:“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陈韬凑到罗文凯旁边,小声道:“要是让护工走了,吴勇才岂不是就活活饿死了,案子是不是就结了。”
“你去让护工走?”罗文凯斜他一眼,“这在法律上,称为,教唆犯罪。”
江晓兰听了一耳朵,扬声道:“那她自己辞职总行了吧?”
罗文凯:“辞职?她跟谁辞?吴勇才听得懂吗?”
吴泊山给了钱,让护工伺候吴勇才。
他们就是雇佣关系。
吴泊山死了,吴勇才傻了,护工现在撂挑子走人,让吴勇才在这活活饿死。
就是在犯罪。
有一位民警举手说:“那咱们就再等等呗,反正吴泊山只雇了一个学期,等冬天,冬天他必死。”
闻言,全场静默。
直勾勾地盯着沈嘉。
沈嘉恼怒地搓了搓脸。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吴勇才犯罪了,凭什么不能定罪?
就因为他年纪大了,傻了,哪怕拿出二十八年前他猥.亵的证据,最多也就口头教育。
甚至……
沈嘉苦笑了声。
甚至真的找到他强.奸林柔的铁证,以目前的情况来说。
还是拿吴勇才没办法。
‘居家监管’,这是对他的最高处罚。
哪怕他实施犯罪时,林柔是未成年。
只要未造成残疾等重大人身伤害。
强.奸罪,判的实在太轻了。
只有杀人,找到他杀人的证据。
才能彻底定他的罪。
为什么?
为什么找不到?
能做的全都做了。
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操!”
她悲戚地怒吼,抓狂地推开人群往外走。
踉跄地站在街道上,抬头看向逐渐西斜的落日。
她头发凌乱,背心的下摆微卷起,裤子皱巴巴。
原本挺直的背脊彷佛是一瞬间弯的。
日光直射着她的脸,有水从眼底渗出。
她哆嗦着双唇,问出从业十年来。
第一次问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罪犯不能被定罪?”
此刻,她好似成了受害者家属。
无力感席卷而来,她猛地闭上眼。
曾经的那些自信,狂妄,傲气,全都化为泡影。
只留下一副站在这里毫无用处的躯壳。
人不是万能的。
她也不例外。
*
下午六点。
罗文凯提议去模拟现场,江晓兰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假人。
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陈韬整理从吴勇才家搜来的,所谓的可疑证物。
101客厅。
罗文凯把假人扔到地上,江晓兰递来一把斧头。
“我刚买的,几乎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还有血包。
两人根据现场照片开始布置。
沈嘉从罗文凯口袋抽出烟盒跟打火机。
问:“李仁义什么时候能醒?”
江晓兰边洒血包,边说:“医生说他恢复的不错,这几天估计就能醒了。”
李仁义藏证据的那棵榆树下,已经让挖掘机光顾了一圈。
没有找到凶器。
李仁义既然能留下照片,不可能不留下凶器。
还是说,凶器早就被吴泊山扔了。
就这点,沈嘉一直搞不明白。
可以说,从案子开始查,到现在,她仍旧不明白吴泊山的动机。
沈嘉眉头拧出褶,拿着烟盒跟打火机,刚准备进卧室。
陈韬快速跑进来,怀里抱着一摞照片。
“我发现点不一样的东西,你们来看看。”
话落,他把照片全部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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