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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重生]_辞欲【完结+番外】(353)

  离都,回庆州述职,家族根基在,出头之日便不会远。她只需要静待两党相争出结果。届时由举荐返都再回到朝中,品阶能最快上去。

  罗党会败。

  这是许彦歌离都时作过的推测,没想到这个推测会应得那么快,随着边南守备军跨过陵江之举,罗党走向灭亡。

  平昌伯爵府被连根拔起,贵妃身陨熙和宫,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三皇子唐亦,世人都道,罗家再无翻身可能了。

  世事无常,他们都忘了这一点。

  仇恨是最能够激发人的斗志和潜力的,只有无依无靠并身负血海深仇的三皇子唐亦走向那高堂之上的王座,许彦歌才有瓦解唐峻和周巧那桩姻缘的可能。

  她选了唐亦,在墙倒众人推,无人问津的低潮时,自然不会走漏风声,无人觉察。

  后来的唐亦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心血,只可惜她到得晚了,没有帮唐亦争过忠义侯府这份强劲助力,让她颇废一番周折,所幸天无绝人之路,随着端午长巷刺杀案和后来的周氏宫变,成兴帝病过世,唐亦扮猪吃老虎,挑拨唐峻和唐绮的兄妹关系,最终促成唐峻中毒案。

  周巧身边的那个位置,终于是她许彦歌的了!

  这一切,都是她步步为营换来的,是她应得的,唯一让她没料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不如天算。

  唐亦会被唐绮斗跨,唐亦之能,到底输给了起了争夺之心的唐绮。

  皇位上坐的人,一经几变,不到三年光阴,连换三任帝王,许彦歌成为周巧在朝中唯一倚仗,却仍旧被堵在高墙之外,连二人要见上一面,都得乔装改扮,找出空隙。

  椋都皇城的宫墙太高了,但许彦歌并不曾沮丧灰心,她在往前走,静待时机,静待周巧的孩子长大。

  她们会熬出头,只要彼此的心,是在一起的。

  而她不曾想到的是,又是因为世事无常,羊脂白玉碎在高墙内,她连最后一面都不曾得见。

  和乐小公主被害,周巧当场自戕。

  那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儿,就那样没了命。

  再也见不到了……

  许彦歌走进漫天细雪里,身上的麻衣是崭新的,胸腔里的心脏却已快陈旧腐朽。

  侍从在侧打着伞,管家卸下门栓,无人说话,默默送她登上马车。

  “爹,小姐已三日没吃饭了,她这次是……”

  “罢了,庆州刚来的家信,老爷子心疾突发,她接连失去心爱之人和至亲,总要缓上一缓……”

  *

  围炉里烧着沸水,百灵捏着帕子,去将壶提出来,添到案上浓茶中。

  “陛下,您今晚还是不去坤宁宫么?”

  “不去了,就在此殿歇息罢。”唐绮接过热茶灌了一口,“你若无事可做,不用在这里一直守着,先去将榻铺好。”

  百灵轻轻叹着气,没有转身走,而是规规矩矩立在案边,轻声道:“陛下,奴有桩心事,从未对您提过只言片语,今日,奴想同您……”

  “有些话。”唐绮打断她,合上编年史,“最好烂在肚子里,你不该提,便永远不要提。”

  烛光错过韶华,百灵从当初蛮横跋扈的二公主大女使,变成了现今负责天子起居逐渐沉稳的大宫女,那些情谊随时而磨平。

  她被磨平的是私情,没丢掉的是衷心。

  衷心催使她劝谏,屈膝跪了下去。

  她对唐绮一拜,而后直起身说:“不是陛下想的那桩事,是另一桩事,您离都下边南期间发生的。”

  唐绮疑道:“何事?起身说。”

  百灵没有动,她心中有愧。

  “去岁柳阁老辞世,您赶回都中,撤下公主府的新门联,离府去为老先生送终时,奴与您妻之间有了点误会,那时候一气之下,就将……将公主府暗室的事儿,同她说了……”

  唐绮眼中情绪几变,愣怔间,没曾说出来一句话。

  百灵连磕几个头,将当时的事详细说尽,而后告罪道:“奴错了!奴因私心才泄露了此事,可之后又经许多事,回首细想,娘娘她是在教奴,指点奴,奴心中难安,一直想说,但您忙于政务,宫中每日都有许多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奴不是故意隐瞒至今的!娘娘她确然一心为着陛下啊,连奴都能为之所动,您现在将她囚于坤宁宫,对她而言,她如何能受得……”

  唐绮猛然起身,快步就要往殿外去。

  百灵跟着爬了起来,取了斗篷和油纸伞,追上唐绮道:“陛下!外面下着雪呢!”

  二人尚未出殿,勤政殿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来人是曹大德。

  曹大德抱着拂尘,急吼吼地喘着粗气,呼出的白息呈于唐绮眼前。

  唐绮被他拦断去路,皱眉道:“你又何事?”

  曹大德喘匀呼了,答说:“陛下,老奴没啥事,是兵部侍郎,许彦歌许大人,她,她她她……”

  “她来求见?”唐绮看了看外头天色,估摸着已近亥时,“这个时辰了,她有说何事吗?”

  曹大德道:“她只说有要事求见陛下,还有一处奇怪,她穿着丧服……”

  第279章 大局

  ◎“你是唐兴放到本宫身边来的吧。”◎

  困在高墙里的亡魂无处可去,活着的人走上绝路,只觉生是无以为继,再也找不到突出重围的出处。

  那便只能往明和殿前的三千长阶下那么一跪,等能了其心愿的一国之君垂怜。

  内监大总管撑着油纸伞来了,雪下得越来越大,地上已经积有半指厚白,宫灯照过去,又凄又冷。

  龙袍外罩着貂裘大氅,金履靴踩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国君由上至下俯瞰,对跪在雪里披麻戴孝的兵部侍郎无话可说。

  早前,忠义侯府被血洗,就是这位召集满长盛大街各府府兵去驰援的,但她到底是不是去驰援,这便要另说了,毕竟再后来,辽东军进皇城,彼时还没封侯的于茂于爵爷也是在此处,对即将登基的摄政王举刀相向讨公道,短短一年擢升成兵部侍郎的许彦歌许大人,没少帮唐亦说话。

  “此一时,彼一时……”

  许彦歌的身体已经冻僵,她感觉不到,她感觉到的只有昏天暗地,唯一的光从高高的台阶之上倾照下来,她的目光便定格那处,从四肢百骸直抵心窝,自小养出的傲气屁都不是,一点点就放下了。

  唐绮站在高处,俯视她。

  已经是一国之君,查出真相不过时日问题,但唐绮看了她一会儿,问明对方的来意之后,没有直接拒绝。

  有她提供线索,不说事半功倍,至少能少废些周折,这是必然的。

  没道理白白送到眼前的便利弃之不理。

  唐绮拢氅说:“进殿详禀吧。”

  这一晚,本要前往坤宁宫的唐绮被许彦歌拦了下来,查出真相,还于皇后一个公道,不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燕姒的妻,对于唐绮来说,都是眼下更要紧之事。

  许彦歌陈情,将自己如何成为唐亦入幕之宾,如何帮助唐亦策反金羽卫杜铅华,又如何协助唐亦坑杀忠义侯府,再如何与周巧一道脱身,和盘托出。

  光是这些言辞口供,就足够唐绮判她死刑的了。

  唐绮八风不动,手肘撑在膝盖上,锐利目光逼视而去。

  “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凭什么认定,朕会帮你查出和乐之死,给巧夫人和孩子报仇。”

  许彦歌从来就是个能豁得出去的姑娘。

  她说:“陛下,您还记得臣当初回椋都探亲时的事儿吗?那时候,臣为了向三殿下投诚,在天香酒楼设局等你数日,到底把您等来了,却不想此局要让我姨哥身死的还有他人,而后,您因涉嫌杀害臣的姨哥解星宝,被带往大理寺,对满座儒生指认不屑一顾,却听之,您明明可以早将那番脱罪说辞扔出,直接甩手脱身,但您没有,臣想,是您有所图。”

  唐绮没有打断她,耐着性子听她往下说。

  许彦歌讲起这桩旧事,眼神变得飘忽,仿佛她已经陷入那场回忆中。

  “等所有诘问抛出,您才道出七寸之言,而后扬长而去。臣还记得您当时的风姿,您在辨别臣属何党何派,有无可能是棋子。您道臣糊涂,在姨哥身死一事上,臣确然糊涂,但您又何曾将臣看得清楚?臣与姨哥,到底不亲……没有永远的敌人,如今,臣已再无生念,可愿未了。臣所愿,与陛下,正所求的,是同一结果。不是么?”

  “你很聪明。”唐绮坐直,“但你为何觉得你如实招供,朕差人查实后,不会直接先要了你的命,事后,真相如何,你也再无知晓的可能,就无法了你心愿了不是么?”

  静谧的大殿里,灯火明亮。

  许彦歌突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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