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绮瞧见了,喝空的酒壶丢下去,正摔在他脚边,吓得他怀里美人儿花容失色。
解星宝胖得见不着脖子,抬头就是双下巴,他也不恼,笑道:“二公主,你还成不成?”
“没拿稳,喝不动了,你继续啊。”唐绮跟着笑,摆摆手招来旁边候着的行首,“扶你二公主下楼。”
外头夕阳漂亮,唐绮走出金玲乐坊,刚眯着双目看了那么一眼,白屿打马疾驰而来,在阶下停住,翻身下马。
“长史来得巧。”唐绮歪歪倒倒,推开行首,自己下了阶。
白屿上前搀住她的胳膊肘,附耳小声道:“殿下,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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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爷收到消息,带御林军拦在大理寺门口,和银甲军僵持不下。
人要是锒铛入了狱,大理寺有的是办法让他招!上一个被忠义侯府送进去的,没挨过半个月就丧了命。
酉时过半,永泰大街难得这般热闹,看稀奇的百姓将大理寺外头围得水泄不通,唐绮和白屿赶到,只能下了马,转去对面的鼓楼上察看情形。
大理寺门口,停着三辆马车,一顶软轿。
唐绮立在楼沿,问白屿:“楚府和平昌伯爵府,怎么也在其中?”
白屿说:“刚好,就那么巧啊,今日这两家去钟山上的忠山寺烧香祈福,将于家姑娘被周副统领欺辱的事,给撞了个正着。我离得远,那长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不清楚。”
“欺辱?”唐绮挑起一边眉,难以置信道:“周昀失心疯了?”
周昀有没有失心疯暂且还不知道,但唐绮马上就见到国舅爷抽了御林军手中刀,奔着押解周昀的银甲军冲去。
银甲军没有命令不为所动,横刀将其挡开,校尉振声道:“国舅爷!唐国律法不可挑衅!此子对我等主人行不齿之事,我等未将他乱刀砍死,已是对国舅爷礼让!”
“反了天了!”国舅爷大怒喝道:“你敢杀害皇亲国戚!忠义侯府还把官家放在眼里吗?!你们今日敢动我儿!便是造反的乱臣贼子!”
大理寺丞窝在里头紧闭大门,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这案子里全是些要他命的人,天可怜见,他今天出门分明是看了黄历的。
银甲军校尉稳如泰山,国舅爷高举长刀,下令道:“给我——”
话音未落,忠义侯府的马车车帘掀动,于家姑娘从里头出来,高声道:“国舅爷且住!”
【作者有话说】
开心的锣鼓敲出——
第53章 静置
◎一更。◎
曹大德脚下步子迈得密。
元福宫的宫人正往庭院里送菜,见了秉笔太监回来,各自做礼后为他让开道。
成兴帝要在这里用晚膳,沐上晚霞,庭中的极品花卉盆栽吐着芳香,姹紫嫣红煞是好看,这都是御赐的,同宣贵妃一样娇。
此时天欲晚,曹大德刚得了宫外消息,神色复杂穿过新设的席面,隔着一座花台,欲言又止。
成兴帝捉着宣贵妃的手,宣贵妃手里捉一把金剪子,多*余的花枝还没修剪好,曹大德不好贸然打搅,憋了片刻。
“有什么事,直接说。”成兴帝乜他。
意思是,贵妃面前你有啥可避的,没点眼色。
曹大德的胖手在袖中擦了又擦。
他低头哈腰,说:“陛下,国舅爷公子今日约忠义侯府姑娘去钟山踏青,似是冒犯了姑娘,被银甲军押解回都扭送去了大理寺。”
成兴帝脸上不见喜怒,他松开宣贵妃的手站直起来。
“周昀这小子,是升了官昏了头吗?”
曹大德哪里会晓得。
这事儿着实透着古怪,那周昀并不贪恋女色,平日里勤于操练值勤,为人谨慎又本分,去年秋猎上拔得头筹,才升起来不久。就算仰慕于家姑娘,也不至于如此行事。
宣贵妃放下花剪子,瞧了成兴帝一眼,说:“陛下,臣妾觉着,冒犯可轻可重,既然押到大理寺,于家丫头委屈恨了?人可还好?”
曹大德说:“人还好,跟着去的,马车都停在大理寺门口,与其同行的还有楚尚书家眷和平昌伯爵府的家眷。”
成兴帝负手,问:“他们跟着凑哪门子热闹?”
曹大德说:“赶巧去烧香撞见了,不仅他们撞见了,今个儿天好,钟山上人多,现下估摸着坊间已大肆传开,于家姑娘若不计较此事,怕是名声要坏。”
宣贵妃不满道:“咱们亦儿最是知礼数,纵使爱慕于家姑娘得紧,两个孩子也是乖觉的。陛下不如早将他二人婚事定下来,别再叫有心人肖想才好。”
成兴帝没有表态。
曹大德观他面色还好,继而道:“这事本该大理寺秉公去办,坏在国舅爷带了御林军过去,非要银甲军放人,大理石门口要打起来了,这才来惊扰陛下和贵妃娘娘。”
大理寺难做啊。
刑部早年得兵部支持,很多难办的案子,姜国公没少帮手,大理寺因此被挤兑,差点名存实亡,幸而有忠义侯的银甲军暗中帮着照拂,这才得以和刑部平起平坐。可官家还没立储,从名分上来看,大殿下有极大优势,周家乃国戚,故而大理寺丞根本不敢收人。
成兴帝对这情形心知肚明,但不想周国舅这般冲动。他沉下脸色,说:“御林军成周家解决私事的小卒了?”
提到此处,曹大德脸上抹开一丝笑:“于家姑娘也是这般当街质问国舅爷的,她还劝国舅爷谨言慎行来着。兴许是国舅爷过于爱惜独子,急了吧。”
成兴帝脸色稍有缓和。
宣贵妃静静听着,心里窃喜不已,翘起的嘴角都有些压不住。
那边院中的晚膳已布好,老嬷嬷给宫人使眼色,没人过来请,成兴帝却看见了。
他牵过宣贵妃的手,冲曹大德说:“仪鸾司今日在宫中值当的是哪个,你去着人传朕口谕,周昀先教大理寺暂时收着,好生照顾不得有差池,待清明过了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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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这边,周国舅不明事情经过,今日的确是急了眼,才没回府去带府兵,而是从校场直接点了御林军赶来。
他原本想着若真动起手,府兵也不是银甲军的对手,这些年御林军由他掌管着,吃一份俸禄,还吃一份周皇后的私银,不上战场也没短练,装备也足够精良,单独拉出去能抵得上一支边防守备军。
于家姑娘立在马车上,外头罩了披风,出言点醒周国舅时,他面色一凝,不再鲁莽,收刀后凑上前去,询问周昀。
“今日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昀马有失蹄时,心里除了怨悔,更多还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他眼珠暴突,想了一路都没弄明白在望峰台上究竟缘何失控,那一会儿的记忆是残缺的。
他挣不开擒住他的银甲军,现在听到父亲的诘问,只能反咬一口,怒道:“我没有轻薄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凑到我跟前来的!她!她装的!”
周国舅对自己儿子很是了解,自然不信周昀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等周昀说完,他便道:“御林军乃椋都正统守备军!职责正是护卫皇城安宁!尔等在此污蔑皇亲国戚,搅得都内人人惶恐,御林军怎么不能加以阻拦?”
他这是诡辩。
围观百姓听不出其中偷梁换柱之意,因他慷慨激昂的陈词,不由得心生些许赞同,认为他很有道理。
议论声不小,他趁热打铁又情绪激动地道:“你忠义侯府的银甲军,仗着官家宽厚,便真蹬鼻子上脸,随意构陷以武力压人!以为在这天子脚下,百姓面前,就能压得过公理了吗?!”
于家姑娘,几个月之前才回的椋都,当初忠义侯府已故大将军于颂抛妻弃子的传闻,后来不了了之。近来百姓们又街头闲话,听闻这姑娘容貌惊艳,迷得国舅爷之子和三皇子团团转,这下出了丑闻,嘴里自然要踩低捧高。
人心倾向,自古如此。
没见着真章,就会信服自认为占理的一方,因为凭借国舅爷之子,又是御林军副统领这般身份,在椋都勋贵子女中一直有着好名声,故此没人会相信他干得出龌龊事。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这么想了,不料,那端立马车上的于家姑娘,突然转身举目四望,她果真长了一张极为秀美的姣好面容,这在满椋都也不可多得。
她被国舅爷数落,却并不畏人言,她的神态很平静,平静到就像这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似乎并不需多作辩解,反而叫人摸不清她此刻在想什么。
“换了常人,受不住这些歪曲事实的唾沫星子,于姑娘能忍,我都要佩服她了。”白屿认真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下边。
唐绮哗地展开折扇,扇走飞来的蚊虫,眼底带着浅浅的笑,“几遇危境,自然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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