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雪却像完全没接收到信号似的,又倒了杯酒,还冲祁云筝举杯。
祁云筝愣了一瞬后也举杯。
印梵无奈,只得跟着举杯。
三人满饮。
苏拂雪放下酒杯,自报家门:“我叫苏拂雪,还不知姑娘芳名?”
祁云筝放下酒杯,盯着苏拂雪看了许久才开口:“祁云筝。”
“歌扇但疑遮月面,舞衫犹记倚云筝。姑娘好名字。”苏拂雪赞一句。
祁云筝一愣。
苏拂雪笑:“想来,祁姑娘酒量是好的,不如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印梵闻言,狠瞪了苏拂雪一眼。
哪有她这样的,初次见面就拉着人拼酒,是酒桶吗?可没等他说话,祁云筝已满口应下。
他无奈,只得加入。
三人把酒言欢。
到最后,印梵醉了,苏拂雪也没多清醒,只一个祁云筝,除了脸红些,其他倒看不出什么。
呆坐片刻,苏拂雪踉跄着去开窗。
风一吹,她人才清醒一些。
她看着祁云筝,面上倏地扬起笑容,说话却有些磕巴:“祁,姑娘,好酒量。”
祁云筝跟着站起来,下意识伸出手:“苏姑娘过誉。”
苏拂雪以手支颐,眼神发飘,人也晃悠悠的,明显醉的不轻*,但说话还算有条理:“我以前爱喝酒,酒量算不错,但工作……因为一些原因,我就很少喝了,也很少有人陪我一起喝,后来也就习惯了不喝。”
“为什么?”祁云筝不动声色发问:“你可以自由选择的。”
苏拂雪笑起来:“我那时候也这样以为,后来发现不行,因为人总要为了所谓的自由付出许多代价。而且,我也没觉得我有什么不自由。比起那里的大多数人,我已经很幸福了。”
祁云筝神色悲戚。
“你与我一位故人长的颇为相似,但我知道你不是她。”苏拂雪眼神迷离,似在回忆,隔了好一会才回神:“我那个朋友不如你长的好看,也活不到现在。她是个凡人,我试图找过她的转世,但没有找到。后来我想,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付出些什么。也许,这就是代价。”
祁云筝倏然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强忍着,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落下来,滴在桌面上,很快湿润一片。
第3章
苏拂雪望着窗外,许久不再说话。
微风吹来,她揉着太阳穴,缓了再缓,这才清醒一些:“真是抱歉,我喝醉了是会话多一些,你别见怪。”
祁云筝笑的勉强:“不会。”
“那就好。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苏拂雪说完便要起身回房。
祁云筝指着人事不省的印梵问:“印仙长怎么办?”
苏拂雪答:“不用管,待会有人来送他回房间。”
祁云筝心中了然,却故作疑问:“是本地人吗?”
苏拂雪望过去:“你知道?”
本地人是长生仙门的弟子外出游历时带回来的,因为没地方去,有灵根的被留在门中修行,没灵根的便被安置在长生镇住下。
这方圆百里,遍布本地人。
他们平时各有生计,只在重要的日子由镇长安排,到客栈帮忙。
说起来,也是因为长生镇和本地人的存在,每逢大事,其他门派的人都只能在客栈下榻,当天才由门中弟子引入山门。
前几日,旧金门那群年轻后生要酒菜,苏拂雪明白很快会被人认出来,自然不好再做这些。加上近日也会有大批散修入住,本地人更是派的上用场。
祁云筝点头:“九州大陆盛传,长生仙门的仙人皆有一颗菩萨心,救人于水火。如今亲见,方知一切不是虚言。”
苏拂雪笑笑:“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辈修士自当引以为鉴,方能不负圣人之言,不负一身修为。”
“你也会这样做吗?”
“自然。”
“那倘若有一日,你救回一人,你想教她向好,引她向善,你也切实这样做了,却没有成功。你会如何做?你会杀了她吗?”
“不知。不会。”
“为何?她已经没救了!”
“万物自有缘法,非是无救,只是不得其法罢了。”
“倘若救了她你便要死,你还这样说吗?”
苏拂雪闻声一怔,所以,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吗?死亡的命运终究摆脱不了吗?
甚至,她悲观中带着点莫名情绪的想,若注定要死,这几百年的时光已然是白得来的,真到了该死的时候,那何妨一死呢?
她低笑一声,声音平静:“若注定我为渡人而死,那也算功德一件。”
听到这话,祁云筝倏然睁大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就是师尊当年甘心情愿死在她手上的原因吗?为渡一人……原来,只为渡她?那为何要答应回来,又为何始终不回来?让她遍寻不得,只为留一个念想吗?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几乎在质问:“你会爱人吗?”
这话问的委实逾矩,苏拂雪原本可以不回答,可看着祁云筝几无血色的脸,她竟觉得这个问题需要回答,便也答了。
“当然会。不过……”
“你爱过什么人吗?”祁云筝打断她未出口的话:“在这之前。”
“没有。”苏拂雪声音含着醉意:“我修无情道的,这一生都不会爱人。情爱于我而言也是负累,我不愿沾染。”
“修无情道便不会爱人吗?”祁云筝似乎就想知道一个答案:“可若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也许你也爱她,你会如何?”
苏拂雪直视祁云筝,声音平静:“也许不会呢?”
“如果会呢?”祁云筝固执:“你会怎么做?”
“我会爱你说的那个人。”苏拂雪声音里含着点笑意:“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修无情道的,注定不能爱人。
但若真爱上了,也会去爱。
“如果你爱她,你愿意为她而死吗?”祁云筝的声音掷地有声:“如果你不爱她,你愿意为她而死吗?”
这话说的像绕口令,苏拂雪看着像没事人一样,说话条理算清晰,回答问题也没什么破绽。可酒意忽地上头,她的脑袋顿时反应不过来了,呆愣愣的看着祁云筝,还歪了歪头,皱起了眉。
好一会儿问:“谁,我爱谁?”
祁云筝一个“我”字差点脱口而出,可到底不敢。
她只敢趁着苏拂雪酒醉问这些话,知道她一定会回答,也不会事后找帐,故而问题问的一个赛一个出格。可她也知道,苏拂雪只是酒醉,却不会断片,所以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哦,知道了,你是说假如。”
苏拂雪按揉着太阳穴,等酒意慢慢再散去一些,这才认真思考问题。
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还是为别人而死。好好活着不好吗?
但听这个问题,好像怎么样都是要死的,所以怎么都一样。
可她不能这么直白的告诉面前的姑娘,我一定会死,她只能迂回了说,往好了说:“我不是九天之上的仙人,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不到那天,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好现在就回答你呢?祁姑娘,不瞒你说,我离修炼成仙只差渡一个情劫。也许你所说的,就是我该历的劫。”
按照这个世界的修炼分级,五级四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到最后的历劫飞升。修为每进一步,寿命便长一些。
苏拂雪初到这里时,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是金丹圆满期修为,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到达元婴。在那游历的几十年里,修为很自然便突破了。
之后又历经百年,也许要归功于这具身体的变态之处,她于两百岁时成功渡劫,修为达到化神圆满境。只差渡一个情劫,便可白日飞升。
可她还是躲了这几百年,连印玺都不曾逼她以身应劫。
谁能想到呢,修无情道的,却要渡情劫才能飞升,听起来像天大的笑话一样。可怎么办呢?天道如此,她只得遵循。
而且,几千年来,没听说谁飞升成功了。
想必,是个美丽的谎言吧。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祁云筝直直盯着苏拂雪,眉头紧皱。
苏拂雪无奈一笑,语气也很无奈:“我会,怎么都会。”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吗?”
祁云筝几乎哭着问出这个问题,她甚至不敢听苏拂雪的答案,便逃也似的跑了。
苏拂雪想拉住她,但慢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时,面前已没了那道身影。
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苏拂雪有些不理解祁云筝是怎么了?明明回答的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要哭呢?
还有,这个仅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为什么会觉得她愿意为任何人而死呢,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博爱无私的人吗?而且,她们一直在说的不是爱的人吗?为何无端又变成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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