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淮的家庭自然也是同理。
靳舟顿了顿, 征求着对方的想法:“你想说吗?”
江予淮捻了捻靳舟的衣角,是硬挺有形又不失柔软体感的面料。
她没抬起头。
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靳舟看懂了江予淮动作中的含义,替她整理着额角被弄乱的发丝,温和道:“那我听着。”
江予淮沉默了很久。
贪婪地呼吸了一口靳舟身上的气息,然后才终于开口。
“我父亲的名字叫刘知良。知道的知,良心的良。”
第一句开口是介绍名字,因为江予淮实在是不愿意称呼那个人为父亲。
“我妈妈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公司当设计师,刘知良手底下有几家自己的公司。两个人是通过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没过多久就结婚有了我。”
“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家庭氛围也算得上融洽,所以小的时候我其实过的还不错。”
“直到我五岁,刘知良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并进行大量投资。”
“恰逢时代风口变化,经济形式大幅度下行,几年之后,所有投资的楼盘都烂在手里,资金回流无望。”
已经竣工的楼盘全部面临着房价下跌无法出手的困境。而还在修建的项目也大多审时度势地撤资叫停,成了烂尾楼。
那几年称得上是房地产行业的寒冬。
而与之经济形式下行相伴相生的往往是社会治安的动荡不安。
大量失业的底层农民工和一夜之间财产蒸发的‘富豪’,他们都成了不安定的危险因素。
顺应人们无处发泄的苦闷所需。
赌毒行业大肆兴起。
后来刘知良也正是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因为这一次重大的决策失误,刘知良从此变的畏手畏脚,连带着几家公司也开始走上下坡路。”
“直到我十岁年,刘知良名下的所有公司全部宣告破产,他从此一蹶不振,开始天天早出晚归,瞒着我们吃喝嫖赌,试图以此来麻痹自我。”
纵然江雪梅和刘知良没什么感情,但刘知良到底是孩子的父亲。
江雪梅不希望他给江予淮留下不好的影响,没少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可这时候的刘知良已经完全脱下了伪装的面具暴露本性,喝醉了就发疯,好的时候骂人,更有些时候还会威胁要打人。
小小的江予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前总对自己笑脸相向的爸爸似乎换了个人。
有些凶,有些可怕。
见刘知良听不进去任何话,江雪梅也没有再做无谓的努力。
她带着江予淮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了个房独自生活,并准备收集材料和刘知良起诉离婚。
这段时间内,虽然刘知良偶尔会来打扰,但两母女的生活也还算平静。
直到有一天——
“警察打电话通知我们,刘知良死了,是投河自尽,尸体已经打捞了起来,家属需要去现场辨认他的尸体。”
事情发生这么多年过去,江予淮已经可以做到十分平静地将刘知良的死讯说出口。但她的脑海中却依旧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晚上可怖的画面。
那天,警察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钟了,外面下着大暴雨,电闪雷鸣。
但江雪梅的老家远在n市,刘知良则是在隔壁q市,两人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在c市安定下来,在这边没什么亲戚,也无人可以托付。
江雪梅不敢把小小的江予淮留在家里,只能把她带上一起。
到了地方之后,江雪梅摸摸江予淮的头。
‘小淮,妈妈去忙点事情,过一会儿就回来,你留在车里等妈妈,不要到处跑,好吗?’
小小的江予淮听不懂死亡的意思,只模模糊糊地知道似乎是爸爸出了什么事。
她懂事地点点头。
‘好。’
交代完这件事情,江雪梅就撑着伞出去了。
江予淮很听话,妈妈说让她不要到处跑,她就真的一直乖乖地坐在车里。
但尽管这样,小孩子好奇的天性却是无法抑制的。
在等待江雪梅的时间里,江予淮就趴在车窗上,看着身穿雨衣的大人们在闪烁的红蓝的灯光中来回奔走忙碌。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过来,手上似乎还抬着一个人。
江予淮的眼前一亮,那是好久没有见面的爸爸。
她使劲地拍了拍车窗,稚嫩的童音喊着爸爸。
毫无预兆的,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将四周的环境照得透亮。
又是一阵惊雷,如同玻璃突然炸裂般尖锐刺耳。
狂风吹过,刘知良脸上的白布被掀开来。
这时候,小小的江予淮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肿胀泛白的脸。
刘知良的眼睑半闭着,结膜充血发红,眼球微微突出,嘴唇紫青,鼻腔处还有淡红色的泡沫。
脸上的皮肤呈现鸡皮疙瘩样,从面部到颈部上面分布着不少狰狞的抓痕。
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听到这里,靳舟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因为这样你才害怕打雷,对吗?”
“嗯。”
靳舟的猜测没错,刘知良的死状成为了江予淮的心理阴影。
直至后来的很多年,在雷雨天里,她也依旧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这恐怖的一幕。
靳舟抬眼,毫不意外地看见江予淮的眼中残留着的一片惊惧。
心脏瞬间收紧,靳舟抬起江予淮的脸:“别怕,我在这里。”
江予淮只摇了摇头。
靳舟又想起两人再重逢不久的那个雷雨夜。
她的眉心拧在一起,认真地跟自己眼前的人道歉:“刚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想找借口爬上我的床,抱歉。”
彼时的靳舟不愿意和江予淮产生过多的接触,只觉得她别有所图,不愿意安分地呆在客房,说的话自然也不算好听。
而此刻的靳舟脸上却只剩下毫不作假的心疼和愧疚。
江予淮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随着掌心的阵阵热度传来,那处的皮肤便又开始发烫。
事实上,她确实害怕雷电轰鸣的雨夜,一个人无法入睡,这并非在说谎。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已经习惯了睁眼到天明。
那个时候之所以会叩响靳舟的房门,原因也不算清白。
心中恐惧占比很少,更多的是——
江予淮知道靳舟的心口子软,这种方法可以换取到她的同情,也可以换来更多一起相处的时间。
此刻两人贴的很近,几乎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
江予淮又闻见了靳舟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还是熟悉的水生调香气,对方确实很偏爱这类的香水。
它不像花香调那样过于甜腻,也不像木质香那般沉闷无趣。
清澈纯粹的前调带来亲和感的同时,其后调的空灵甘冽似乎又给人一种无法看透的神秘感。
很适合律师这个职业,平易近人,同时也带着与生俱来的严肃。
也同靳舟这个人很适配。
靳舟向来是没什么架子的,看着很好接近,实则十分注重距离和分寸感。
在江予淮刚和这人重逢的那段时间里,这样的感觉便尤为明显。
但在这气息交融的这几十秒里,靳舟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距离感却在无形之中消失了。
剩下的只是大海般亲密深厚的包容感。
无端给人一种不管接下来她即将说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靳舟都能平静接受的感觉。
江予淮这样想着,也这样去尝试了。
她将距离进一步拉近,直至嘴唇毫无缝隙地贴紧在那人的耳边。
“舟舟,可是我那时候确实是想找借口爬上你的床。”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还有一章但估计要十二点过一点的样子大家不用等啦[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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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人……接吻就可以到。◎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
那处敏感脆弱的皮肤瞬间就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靳舟的呼吸乱了一拍。
江予淮吃准了现在她已经不可能再为此生气。
所用的话语便分外直白, 几乎将自己的别有用心摆在明面上。
而与此同时,靳舟很清楚。
她的别有用心不单单在那天晚上。
也在当下这一刻。
‘我那时候确实是想找借口爬上你的床。’
这句话是邀请,也是引诱。
紧密相接的空间里, 空气变得稀缺。
靳舟的大脑因为氧气不足而久违地感到有些眩晕。
她意识到自己的口干舌燥, 也察觉到自己面上的温度在升高。
如果江予淮在此时抬起头, 她就会看见自己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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