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雪迟疑:“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本来作为朋友,这不该是她插手的事。
可是如果真的是因为同情,谈殊如再次容许了容稚的亲近,那对容稚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她没有办法助纣为虐。
她说:“谈姐,你已经知道容稚对你的感情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同情她的话,容稚可能受不起了的。”
本来容稚都已经死心了的,何必再让她生出留恋,再痛一次呢。
谈殊如咬唇,垂下了睫,半晌才应:“不是同情,是喜欢。”
她说:“我喜欢她,所以想陪着她,照顾她的。我不想假手他人,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医院。”
姜照雪怔住。
谈殊如抬眸望向她,忽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你也不信是吗?”
像是自嘲。
姜照雪长睫扇动,没办法应不是。
毕竟从星星瓶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初谈殊如拒绝的态度那么坚定、那么避之唯恐不及的,怎么就突然因为容稚的受伤而峰回路转了?
她的没否认,间接地表明了她的疑惑。
谈殊如侧头看向车窗外幽静的过道。
静默几秒,她说:“我从来没有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我和她,不合适。”最后三个字落下,轻轻的,像含着无限的苦涩与遗憾。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从十几岁的时候,容稚搬进她家的隔壁,成为了她的小尾巴开始,这个女孩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她陪着她逐梦,她陪着她长大。她们一起度过过无数个难熬的漫漫长夜。她看着容稚从一个内向腼腆、爱哭怕黑的小孩,一天天长大,长成了俊秀明媚、阳光窈窕、人人瞩目的模样。
她比谁都高兴、比谁都骄傲、比谁都欣赏她。
十八岁那一年,容稚高考结束,她和朋友一起带着她去海边度假,少年人倒退着在沙滩上漫步,神采飞扬、大言不惭地盯着她放话:“谈殊如,以后我就是大导演了,我要让你做我的御用女主,再也不让人欺负你”时的明亮眼睛,谁看了不会心动?
那天晚上,她抱着吉他在帐篷前的篝火旁浅唱低吟,长手长脚,细腰如竹。海风吹动起她的白色衣角,吹拂开她乌黑的长发,露出她年少如月般的明朗面庞,整个人像在月下生辉。
所有朋友都在偷偷问她:“哟……殊如你这个妹妹不得了啊,是不是弯的啊?有没有女朋友呀?这长得也太招女孩子喜欢了吧。”
她怎么会没有恍惚过。
可是她想,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呢,容稚是妹妹啊,她也只是把她当姐姐罢了。
那时候,国内同性还不可婚,舆论压力很大,她根本不敢把容稚往这条路上带。明明有更平坦的大道可走,她何苦把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往艰难险阻的地方带去?
所以转头她就把那一瞬间的恍惚与心动压下了。
当朋友,可以更长久,她说服自己。
一十四岁那一年,她因为过于清高,不愿意听从经纪人的安排在酒桌上对着大腹便便、对她动手动脚的老男人曲意逢迎,得罪了人,事业全面停摆。一个合作过的、颇有人脉的男摄影师为她打抱不平,给她递来许多机会,为她牵桥搭线。
她能接受他的外表,欣赏他的才华,也感谢他的雪中送炭,于是他成为了她的第一任男朋友。
她告诉容稚她谈恋爱的消息时,容稚有流露出过一丝难过,她察觉到了。
她问她怎么了,容稚说,就是觉得姐姐以后有更重要的人了。
她以为她是小孩子占有欲心理作祟,安慰她:“不会的,你和他不一样,不能比较的。”
容稚大抵以为是亲情、友情与爱情是不能比较的。其实不是的,是谁都不能与她比较。她是她心里,最特殊的存在。是除开父母外,她最重要、最割舍不下的人。
后来,这一任男朋友在四年后偷偷戳破避孕套、偷换她的长效避孕药,企图让她奉子成婚、从此退圈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她无法接受,在他指责她永远冷静、永远高姿态、根本捂不热、大闹一场后与他并不算体面地分手了。
容稚知道后,怕她受委屈,立刻赶来给她撑腰,陪她度过了一段失恋时光。
那时候夜间闲聊,不知道怎么聊聊到了容稚怎么一个大学过去了,一点情况都没有,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没有告诉她。
容稚差点就指天发誓了:“我没有!”
她被她逗笑了,笑话她:“所以为什么不谈恋爱呀?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说起恋爱经倒是头头是道哦。”
容稚说,她是无性恋,对谈恋爱没有兴趣,不想谈恋爱。
谈殊如信了。她以为她是还小,还没有开窍,还没有遇到那个喜欢的人的。
很多年后,她再一次分手,还是容稚在陪她,她们在剧组里朝夕相对。
她又一次在容稚身上感受到了那一种她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蓬勃的心动与躁动,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像是渴望着与生缺失、毕生寻求的另一半圆满。
可是她已经不敢想了。
她历经千帆,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逢场作戏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十一岁,和容稚一样干干净净、纯纯粹粹的谈殊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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