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思听懂了,又记起上官阙和唐青青的风言风语,心里滋味很怪。
这厢见女人走远,韩临寒着脸看上官阙:“你还敢提那几回?我流了满腿的血是因为谁?涂了药膏你要我怎么规矩躺着睡?”
“怪我多嘴。”上官阙慢条斯理又道:“既然你有这个理由,方才为什么不解释给沈家主听?”
韩临不再跟他说话。
过不多久修屋顶的人上山,他抽身领人去房舍。
小伙子技多不压身,做着泥瓦工,还想兼干拉皮条:“上回你交代的事我打听了,不过那妓女赎身走了。但我找到了其它的姑娘。”
却听下面扶梯的青年说:“不用了。”
小伙子打着包票:“这回这个保管比那个还漂亮!”
还是遭到拒绝,小伙子听他自言自语:“反正都没用。”
小伙子机灵,又张罗起保媒拉纤:“那我让我老婆给你介绍几个过日子的?”
韩临无奈:“你忙你的吧。”
补过房顶,小伙子掏出书信给韩临,不免感叹:“你跟你妹妹感情真好啊,这个月第几封了?”
韩临接过收起:“应该是有人吩咐过她。”
付了钱款,又拒绝好几桩推销的买卖,目送泥瓦工扛着梯子工具离开,韩临转身见到女孩子浇花,皱了皱眉,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练剑坪。”
女孩子蹲着浇水:“那我的花渴死了怎么办。”
水都从花盆里荫出好大一片,韩临提醒:“你这种浇法花会淹死。”
女孩子恨声道:“你又不要,还来多嘴。”
这话语含双关,女孩子也不知道他懂没懂,只听他轻笑一声,又听步声远离,忙站起身道:“你们补屋顶补太久了!”
见他步履不停,女孩子高声道:“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韩临这才停步,却也没转身:“我劝你同年龄差距太大的师兄分开,不是要你来找我。我要是能成亲,女儿都和你一样大。”
女孩子惊喜道:“所以你还没成过亲?”
重点根本不在这里,韩临不愿再纠缠,抽身要走,女孩子紧追不放,忽然有人咳了两声,二人循声望去,女孩子顿时蔫了。
踟蹰半晌,女孩子先声夺人:“上官师兄好!我回来给花浇个水!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韩师兄手不方便,我担心他爬高下低摔着,过来瞧瞧。”上官阙也讲明来意,至此摇头一笑:“可惜走到才想起你韩师兄不要我帮忙,又多此一举了。”
说完这厢话,女孩子欣喜发现上官阙转身要原路折回,喜出望外之余,听身侧人喊他——
“等等。”
上官师兄好像没听到。
见他几乎要到拐角处,韩临哑声喊:“师兄。”
上官阙停步,回身将视线落向满地水痕,温声对女孩子道:“险些忘了提醒你,下午有小考。”
等女孩子着急赶去抱佛脚离开,上官阙淡淡道:“这个细声细气,你要是在隔壁作弄给我听,我恐怕听不到。”
接受不了师兄妹关系被这样污蔑,韩临高声正色辩白:“我大她那么多岁,我再丧尽天良也不至于对她做越界的事!”
上官阙垂眼抚摸大费周章来回挪动的野木槿:“哦,重阳那日,那位青楼女子的岁数,似乎没比汤婷大上多少。”
那天根本就是假的!
韩临撇开脸憋了一会气,咬死没认那是在激怒上官阙,只道:“妆太浓我没看出来。”
听他并不反驳,上官阙手指拧碎花瓣,故意讲:“当年红袖穿舞裙上浓妆,你讲她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好像和现在的说辞不一样。”
韩临拎住衣领把上官阙推到土墙上,怒道:“你别提她!这种事跟她没关系!”
“倘若你当真苦恼小姑娘追得太紧,就把身份露出来,她们自然散了。”
韩临听他尽出馊主意,骂道:“都已经这么麻烦了,再大张旗鼓说我叫韩临?我疯了吗?”
“你的女人缘一向不错,但也不至于谁都势在必得来问一嘴。”上官阙告诉他理由,“无非是废了一只手臂,太落魄,让人以为好欺负,紧追不放总能到手。刀圣高不可攀,反倒清净。”
韩临一怔,右手背到身后:“早就不是刀圣了。”
“余威仍在,你不要怕丢人。”上官阙走近了些,握住他的右腕:“再丢人的事我也经历过,有我陪你。”
第89章 阈值(下)
纵使女孩子回去后报了信,下午小考众弟子也没从容多少,这么多人,唯独五六个达到要求,其余都被罚了。
沈云思与程小虎在合格之列,上官阙还夸了二人,甚至笑道日后临溪便在你二人肩头。
上官阙转过身见韩临靠着树谑笑,走上前歪头小声问怎么?
韩临显然记得上官阙私下说过众弟子日后造诣不高的话,对他的场面话嗤之以鼻:“虚伪。”
程小虎兴高采烈又来找韩临,说着师兄你也看看呗。韩临看完给他抓漏洞,见他嗯嗯点头,走的时候却有些灰头丧气。
见韩临有疑思,上官阙指出:“他是想让你夸他,没要你真的抓他的漏洞。”
“我本来就不擅长说捧人的话。”
上官阙似乎回忆起开心的事,话带笑意:“你小时候虽然不会说,但表露出来的情绪很让人高兴。”
韩临仍在认真地就事论事:“再说了,我也不能违心夸他还有毛病的招式,现在不改以后要命。”
“你不给他肯定,他容易受不了。”
韩临笑说:“他的武功在众弟子里算得上数一数二,有目共睹,我的一两句话算得了什么。”
“你盯他太紧,占着他的时间,他没法跟同龄人交流。弟子们的谈话他从来插不进去嘴,于是只能来找你。想想也知道,你这样做,他容易遭人排挤。毕竟你又没对别人一视同仁。”
韩临说:“可是他是我写信引荐过来的人,我得对他负责。”
上官阙莞尔:“你的要求太严格,并不是谁都要像当年的你一样心无旁骛。”
韩临自我感觉良好:“我武功又不低,像我有什么不好?”
上官阙讲:“除了武功,这个年纪也要学点别的,比如自谋出路,比如多交些朋友,比如学会对人存戒心。你就是从小太专心练功,别的都不想,出去了才会被人骗,一哄就上当。”
韩临皱眉:“我哪有那么傻,我也没有总是被人骗。”
上官阙不动声色地看着韩临,没有再说话。
韩临呼吸一顿,把脸埋进掌中,半晌才颤声道:“你是故意的吗?”
“我也没有那么坏,”上官阙笑了笑:“至少十几年前没有。也是这些天看程小虎整日围着你转,才发觉当年我做错了一些事。”
沈云思在远处看二人目语传情,说个不停,心里边骂边想当众调情也不害臊。上官阙将他和程小虎那个蠢货并列本就令他不痛快,想起早上他娘警告过他后就下山回家料理生意,生平第一次得不到满足,他心情更加不悦。
沈云思想起传闻中的上官阙手无缚鸡之力,如今一瞧,无非是有些教学能力,最为人惧怕的不过是背后的暗雨楼。可当今他背后的十一公主倒台,正计划迁都偏安一隅,上官阙也告退了,未来都是年轻人的,对他害怕简直灭自己志气。
也是赶巧,屋顶修过一遍,没过几天,雨便缠绵下起来。
下雨天停训,沈云思去敲韩师兄的门,站在檐下瞧见原先栽花的地方如今空落落的。
韩临开门见是他,愣了一下,听他说屋顶漏水,显然有疑窦,可是学舍年份久了,保不齐补了这处又漏了那处,撑伞又去仓库找了几捆茅草,跟他过去看。
进屋一看,哪有分毫水浸的痕迹,韩临转身刚要教训沈云思,看见他手中的酒壶杯盏,气笑了:“你就非要我喝你的赔罪酒?”
沈云思扮起乖:“花了大价钱的桃花露,师兄若是不喝,真不知道谁还配喝。”
“我真戒了。”
沈云思垂下眼睛装可怜:“师兄不肯为同门师弟破一次戒吗?明明都愿意为反目嫌弃你的人挡酒开先河。”
就听这死人还是不接招:“也不能怪他,我喝多了太大意,还不记事。”
沈云思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韩临还在认错说着自己的不是:“有段时间我心烦,醉倒之后昏昏沉沉的,不用再胡想,特别舒服。后来和他交过手我身体不太好,喝晕睡着能忘掉疼,不过我身体不好也是我自找的,又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他不沾酒,总是关照我……”
沈云思听都听累了,打断说:“师兄一直这样往自己身上揽错,不会觉得烦吗。”
韩临干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沈云思又问:“这人究竟是谁?”
韩临扔下茅草:“你倒酒吧。”
显然是借喝酒要他不再追问这人的身份,沈云思有些不快,不过暗想待会儿你什么都要交代,便去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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