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酒振臂一呼:“谢谢老板!”
除了门外贴春联的两个人,酒吧里该来的都来了,魏徵和容温正在下棋,钟魁怀里抱着只不知道哪来的猫,似乎是在给猫唱摇篮曲,谢皕安和范无咎两个人正和江之沅陆聿怀打扑克,正为江之沅刚才有没有用透视能力看牌争吵不休。
崔虞勾唇一笑,去吧台给自己调了杯酒,一口气喝了,然后卷起袖子,把范无咎挤到一旁,加入了战局。
判官们身边人来人往,他们作为服务业的典型,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有明事理又礼貌的,有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见得越多,越明白这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非好即坏的,在这迎来送往的漫长春秋里,偶然能得到来自对方的慰藉,很像是久旱后突然而来没有预报的一场雨,能管挺久。
夜很快深了,但老迈的临城久违的熬了夜,临城不禁烟火,到处是烟花绽后的火药味,无论悲欢离合,总之都在这除夕夜翻了篇儿。
第36章
“呜……”酒酣人醉, 陆知看着手机上的年终奖缓发和春节假期值班的两条通知,泪水夺眶而出,抱着钟魁嚎啕大哭, 眼里是连续值班好几天的红血丝,“呜呜……我没钱, 也请不下来假……呜呜,我想看演唱会啊!我还想去马尔代夫……”
钟魁没喝多少, 有钱人崔老板搞来了好多大龙虾大螃蟹,他就一张嘴, 全用来吃了,他敷衍地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拍着陆知的背:“不哭不哭, 这辈子苦一点,多攒点钱, 下辈子好好享受。”
没想到听了这话,陆知“嗷”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惊动了谢皕安, 他扭过头埋怨地看了眼钟魁:“你说你提这个干什么, 你忘了他上辈子没工作光花钱,投了股票,结果一不小心把几百年家底都赔光了的事吗。”
随着一声更石破天惊惊天动地的哭嚎,钟魁翻了个白眼,大声喊道:“你小点儿声说!他听得见!”
谢皕安耸耸肩, 转身回去,他横着窝在卡座柔软的沙发里,腿放在范无咎腿上,他闭上眼,享受着范无咎给他剥的开心果:“咱们过两天也去旅游吧……唉呀不行, 办公室恋情就是有这点不好,咱们一起请假,活儿没人干啊!”
谢皕安越想越生气,恼羞成怒地坐起来,用力嚼着嘴里的坚果:“这批牛头马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和之前的差远了!害得我一天都不敢离开临城……还天天嚷嚷着整顿职场?干脆把我整顿了算了!”
范无咎抬手摸了摸谢皕安的头,给他顺毛:“别气,一日游也挺好。”
谢皕安脸色稍霁,重新躺下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冲范无咎道:“我还想吃,你再剥点儿。”
范无咎没动手,看了他一眼,反而压下身,吻住谢皕安的唇,来了个长达三分钟的深吻。
“唔……别……”谢皕安来不及反应,肺活量又小,范无咎起身时,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温泉里出来一般红彤彤,脸更是红了个底掉:“你干什么,还有别人呢!光天化日……”
范无咎无所谓地继续剥起来开心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没有羞耻心这么个器官。
远处,孟知酒一脸怨念地盯着他俩,头顶的“打死秀恩爱的”的内心独白几乎化为实体,像一行弹幕,直白地挂在她头顶。
眼见这俩人越来越醉,也越把这里当成他们家卧室,孟知酒愤怒地扭过头,正对上魏徵和容温,魏徵正给容温夹菜,两个人手指上明晃晃的戒指反射着彩灯的光,炫了孟知酒的眼。
她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一边想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是好事……”,一边站起身,想看看她崔姐在哪里,打算两个孤寡老人双向奔赴。
没想到顺着她的视线,她崔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了一个黑皮肌肉男,两个人正一起亲密地窝在卡座里,肌肉男正给崔虞捏腿。
“姐姐,要再用点力吗?”肌肉男声音居然还很羞涩,他声音低低地问崔虞。
“这样就挺好,再往上来点儿……”崔虞闭着眼答话,一看就享受的不得了。
孟知酒彻底没招了,她对这个人人都成双成对的世界绝望了,不是说经济不景气,大家都专注自身提升,追求结婚成家的人大幅减少吗,怎么她身边还是这个样子!原来这就是所谓经济独立的人吗?
她抱着杯啤酒,像个缓慢的陀螺一般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江大人和陆聿怀两个人坐在电视前,规规矩矩的,清清醒醒的,正在看春晚。
在江之沅把陆聿怀搞回这个年代之前,他们每年春节,也会这样聚在一起度过,只不过那时候人更少一点,没有陆聿怀也没有容温,有时候遇上谁那辈子组了家庭,人还会更少,很少像今年这样,人都齐着,大家都在。
最人丁寥落的那个春节,只有他和魏徵两个人,两个人在浩大的炮竹声中迎接新的一年,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说了点新年快乐之类的话,就早早睡了。
江之沅做判官前那辈子是个孤儿,从来没见过父母,走过了这么长踽踽独行的时光,他以为自己会习惯孤独,喜欢孤独,就像是他外表那样,但站在新春佳节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回望,他发现自己对家的渴望有增无减。
不过此时他很满足了,所有朋友都聚在一起,大家也许没什么话要说,但在身边这件事就本身就已经够了,更别说今年身边还有一个陆聿怀。
春晚真是越来越不好看了,陆聿怀其实没看过几年春晚,他是一个半道上来这个时代的人,但这不妨碍他觉得春晚无聊。
注意力很难集中在春晚上,陆聿怀不由自主地分了神,身边人的存在感越来越明显,那人动了一下腿,伸手抓了一颗糖,含着糖失去耐心开始咀嚼……
江之沅其实也没在看春晚,他只是觉得看春晚是一种很有“家”意味的举动。
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又逐渐减弱,电视里响起了难忘今宵,每个人的手机都不停地响着消息提示音,陆聿怀扭头一看,魏徵和容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家去了,谢皕安和范无咎两个人盖着一床不知道哪来的被子,窝在下面,只漏着脚,不知道在下面干什么,陆知和孟知酒两个人在玩桌游,只是神志不是很清楚,需要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叫醒才能进行下一步,钟魁抱着小猫睡得正香,崔虞和那肌肉男进了酒吧后台她的房间……
他站起身,江之沅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对望着,一时没人说话。
陆聿怀拿脚尖蹭了蹭地板,又摸了摸鼻子:“我要回家了,松子儿还在家里,你跟……”
他话还没说完,江之沅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的话在空气里相撞,似乎泛开了一阵波纹,江之沅说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扭过头,收拾自己留下的瓜子皮糖皮。
室外的空气凉得一激灵,陆聿怀不由自主地缩了脖子,把手伸进口袋,空气能见度已经下降,浓雾在地表浮动,满是烟火味儿和冷空气纠缠的味道。
很多小区里都有人在放烟花,热闹极了,但往常繁忙的主干道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车里也被寂静侵袭,经历了人多吵闹的聚会,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沉默,似乎需要时间恢复动荡的神经。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下了车,陆聿怀笑着避开拿着仙女棒冲他跑过来的小孩上了楼。
“喀。”钥匙拧转的清脆声像一个奇异的开关,陆聿怀跟在江之沅身后,看江之沅走进屋里,他回过身关上门。
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拉长,或许也没有,陆聿怀伸手抓住了江之沅的腰,向前迈了一步,把他压在入户柜前。
江之沅手里还抓着钥匙没来得及放下,他抬起头,看着陆聿怀轻轻地说:“没站稳吗,还好吗?”
陆聿怀盯着江之沅,江之沅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愈发白皙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屋里强劲的供暖把他们带进来的冷气都蒸起了雾。
陆聿怀轻轻摇摇头,他没喝多少酒,要说清醒,他却觉得自己身上的血都往脑子里涌着,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
江之沅在陆聿怀长时间的注视下终于受不住了,他垂下了眸子,下意识举着的手也垂了下去。
那一瞬间,钥匙落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响似乎入了耳,小狗已经在窝里沉睡,整间屋子只听得见暖气管道里热水流动那若有似无的声音,和两个人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陆聿怀的身影笼着江之沅,他手握着江之沅的腰,俯下身亲吻他。
一开始还带着些犹豫和小心翼翼,轻轻地触碰,似乎给自己留了十足的退路,浅尝辄止,陆聿怀退开了一点,保持在刚刚能看清江之沅眼睛的距离,又吻了下去。
这次和之前不同了,惹得江之沅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揪住了陆聿怀的衣服,两个人进屋没来得及脱掉外套,血气上涌蒸着江之沅的脸,从耳尖到脖颈,红了个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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