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吗?”男生问。
方尧这次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终于恢复了理智,深深地看着只露一双眼睛的小男孩,半晌才问:“什么时候来的?”
男生没有说话。
方尧把手里那根不合时宜的钢管靠着墙根放下,目光扫过卧室的白色地毯。
没有拖鞋,要么是光着脚来的,要么是被抱过来的,男孩没有穿衣服,但卧室里并没有他的衣服,只有一张很大的浴巾,在楼下时他没见到鞋柜里有新鞋,路过的浴室中没半丝潮气。
他像是就这样直接被人打包送进来的。
方才途径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份年礼,礼盒下面压着一张邀请函,方尧来时没仔细看,只粗略扫了一眼,落款是方先生合作的一个乙方,比较不起眼的一个小公司,做沿海区域生态的,落款日期是今天。
桌上摆着两杯茶水,一杯没有动过,一杯只喝下去浅浅一层,水早已冷了。
方尧粗略猜测,这位是那个公司上午送来讨好方先生的“年礼”。
他觉得自己抽丝剥茧的能力非常强,送礼都讲究投其所好,自己一个大男人,不送姑娘送小子,已经非常能说明问题了吧!
他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正兀自电闪雷鸣,就见那小男孩突然语出惊人:“你不是方先生?”
他怔了一下,扯出个皮笑肉不笑,走到床边垂眼看着他:“嗯?”
“你……”男生又往被子里躲了一些,他的头发很长,挡在脸上看着可怜兮兮的,“你是里世界的方先生。”
这还是第一个猜出他身份的人,知道里世界方尧存在的人不多,看来这位也不是他想象的小白花。
方尧终于起了些兴趣:“怎么说?”
男生看了他几秒钟,确认他没有要抡钢管砸人的意思,才小声说:“从前送来方先生房里的人,都被他打断腿扔下山了。”
方尧:“……”
方尧:“还有其他人?”
男生点点头。
方尧:“都是男的?”
这回换男生不解,但他还是有问必答:“嗯。”
这个家不是谁都能塞人的,今天能塞人,明天就能塞炸弹了,打断腿扔下山算是方先生给那群人留情面,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怕得罪他,硬是要摸这个老虎屁股。
方先生混的是生意场,在这地方走得位高权重的人多少得留出点灰色空间,给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一丝周转的余裕,事事做得太绝不讨好,但他有足够的资本做这个不讨好的人,只能苦了那些想讨好他的了。
方尧不想管那位的私事,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他皱眉回望,那男生半个身子都探出来,白皙的皮肤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吃力地抓着自己,挤牙膏一样挤出几句话:“方先生……我回不去了,如果被丢出去,他们会立马和我撇清关系,我不要钱,求您别打我,别打我就行……”
方尧心里烦,这一个不打就是开了头,后面难保又有人动歪心思,他可不想参与这些弯弯绕绕,扯回自己的衣服:“你跟我说没用。”
没等他再说下一句,屋子外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妈的那狗东西回来了!
方尧立刻就要走,谁知这男孩反应比他快,立马抱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方先生,我知道您的难处,出去了我会装瘸子,您别打我,我没钱治腿,求您了,您比那位好说话,您帮帮我……”
方尧瞪着他:“我他妈比他好说话?”
“求您了……”
脚步声已经上到二楼,方尧情急之下一把甩上卧室门,反手一拧,一个标准的擒拿,把男生倒扣在床上。
那男生硬是不声不响,咬着牙忍过这阵疼,又眼泪汪汪地说:“您把我带去里世界也行,怎么样都行……”
方尧动作利落地把他塞进被子里,转身迎上打开的房门,露出一个尴尬礼貌的微笑:“你回来这么快?”
方先生冷冷地看着他。
被子里窸窸窣窣响,方尧冷汗都下来了,这场面怎么跟他妈他在偷情一样!他又不喜欢男人!
对了,这位喜欢男的。
方尧的目光里顿时夹杂了几分怪异。
方先生越过他的肩膀看那张床:“谁?”
男生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方先生审视的目光落回方尧身上,另一只手就要去摸墙边的钢管。
“别动他。”方尧硬着头皮拦他,低声说,“他知道我的身份,你审审消息从哪漏出去的,而且他刚说了他没钱治腿,你把他打瘸了他狗急跳墙,出去到处卖你在里世界有个意识体的消息,到时候人家巴结你不给你塞人,到里面去绑架我,这算谁的。”
方先生闻言,终于颇有兴趣地正眼看了看那男生:“有点手段啊,叫什么?”
男孩又恢复了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这次的怯生生里有几分是真实的害怕,任谁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都会有些怕:“洋槐。”
方先生看了他几秒钟,方尧知道他其实是在嫌弃自己的被窝被人睡了。
方先生默默地嫌弃完,转身走下楼,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喊人把洋槐带走。
方尧原本打算回了屋就直接传输回寄生市,没想到遇上这一出,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息,怎么看方先生怎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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