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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上云鹤_手撕鸭【完结+番外】(104)

  声音说大不大,刚好让不远处的谢景澜听到,褚云鹤深知谢昭阴险狡诈,如若谢景澜这时回头看他一眼,必会让谢昭占到先机。

  他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木门中,甲缝中瞬时浸出血水,他靠在门后疼到双唇泛白,从门缝中瞥见谢景澜的侧脸,他赶忙出声道:“别回头!”

  他立刻调整呼吸,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即便知晓谢景澜看不到,还是用力扯出一抹笑来。

  他道:“别回头,我没事,作为帝王,应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比谢昭多了那份为平民百姓谋福谋利之心,所以谢昭做不了帝王,而现下,你要做的,便是赢过他,让他彻底打消那个念头!”

  话音未落,谢昭却突然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他双肩微抖,随着呼吸一上一下,他抬手将额间碎发撩过头顶,看着谢景澜的双眸,一字一句问道。

  “帝王?太子?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同是皇子差别却如此之大?!”

  他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声音带着几分不解与哭腔,继续道:“我以为我只要听话乖巧,父皇母后便能分我一点爱,便能多看我几眼,我以为我只要学着你一般杀伐果断,我便也能拥有皇权,结果呢?我的亲生母亲被我亲手设局死在大火里,父皇到死都惦念着你!”

  谢昭的尾音同惊雷一道落下,闪电一瞬照亮谢景澜的双眸,他双眉紧蹙,眼底幽黑难测,他嘴角轻扯,冷笑道:“你当我想做太子?我想做帝王?”

  话音未落,他跨步走向谢昭,一把揪住对面人衣领,长廊两侧的暗烛被衣袍带起的风吹得忽明忽暗。

  烛火摇曳的倒影映衬在谢昭侧脸,他双眉紧皱,眼睛却又笑得弯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口中雾气氤氲了双眸。

  句句控诉,字字泣血。

  他微微踮脚,抬手攥起谢景澜的衣襟,呵了口气,在他耳边轻声道出几个字。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接着,他瞪着双眼,直直对着谢景澜的双眸,继续道:“你若没有这个心思,为何要一直与我抗衡?为何要频频在父皇面前显露你的英明才智?”

  此话一出,谢景澜喉头滚动一番,有许多反驳的话就噎在了嗓间,他将所有事件串联起来,才明白成为建元帝王的这条路,是本就为他铺设好的,无论他要怎么逃避,命运终究会将他脚下的路替换。

  所以,结局也无法更改。

  谢昭见他不说话,低头冷笑了几声,奋力将他推开,他双手再次紧攥长剑,低着头道:“谢景澜,我不会每次都输在你手里,这一次,我定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他手持长剑便冲着谢景澜刺去,纵使他侧身躲过,但剑气凌冽,硬生生将他身后的木门震碎半扇。

  若是按照平日里的谢昭,根本使不出这样的剑气,谢景澜诧异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谢昭嘴角一弯,黑瞳中透射出几分讥讽,他道:“大哥,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这是你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种惧怕与胆怯,才是我真正想要看到的。”

  接着,他再次向谢景澜刺去,几番交手,谢昭的功力完全高出谢景澜之上,且他明明受了伤但出剑迅速且招招致命,谢景澜也只能一直闪避。

  过了半炷香后,雨水渐停,谢昭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他弓着背喘着粗气,几次站不稳差点倒下。

  谢景澜背过身去,侧首道:“你输了。”

  听到“输”这个字,谢昭猛地将长剑扔在地上,他对着谢景澜的背影嘶吼道:“我没输!”

  接着,他从袖口里拿出一枚药丸径直吞了下去。

  不过一瞬,他额间伤口骤然开始破溃又愈合,手臂腿间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自愈起来。

  见此,殿内的褚云鹤皱起眉头,暗叫一声不好,他喊道:“那是用鬼虫所提炼的药丸,虽有脱胎换骨之效,但药效过后便是必死无疑!”

  谢景澜听闻此言,看着谢昭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从嗓间压出一句:“你疯了?”

  谢昭听了却笑得肆意狂妄,他微微挑眉,甚至咬破自己的手指来展现此药丸的威力,他对着谢景澜笑道:“怎么了,大哥,你怕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把指尖鲜血抹在额间,他继续道:“若你肯绕着满城跪地求我,我倒也能不杀你。”

  谢景澜听着只觉好笑,他攥紧手中长剑,开口道:“做梦。”

  而此刻,被关在思無殿内的祁镜春正渐渐醒来,他心头一痛,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只是刚想要开门,却瞧见外面锢上的铁锁。

  还有一抹鲜血。

  第98章 醉酒温存(谢昭下线)

  殿外,谢景澜被谢昭打得节节败退,殿内,因中毒散发全身的褚云鹤,疼到起不了身。

  他看着谢景澜破溃衣衫下伤痕累累的双臂,那一股钻心的疼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疼到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落下,滴在他手心里才发觉。

  “……哈……啊……”这一刻,他疼得几乎要晕厥,为了不让殿外人发觉,他只能死死捂着嘴尽力不发出声音。

  脑中甚至开始泛起以往的回忆,从在鹤云居前与谢景澜的初见,再到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少年能够独当一面,再到那次没有回应的心意告白。

  一桩桩一件件积压在他脑海里,他越想越发觉得自己错了,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谢景澜去争、去抢着做这个皇帝。

  “如若能重来一次的话——”

  他话刚说一半,只听殿外“呲啦”一声,他从门缝往外看,只见谢昭上半身衣物顷刻全无,他躯体筋脉爆裂而起,就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体内涌动一般,看得他恶寒丛生。

  几番交手,谢昭已然体力燃尽,而适才服下的那枚药丸,也化成了鬼虫,正在他体内啃咬内脏。

  谢景澜沉吸一口气,将长剑反手背于身后,他声音低沉,喉间沁出几口血气,侧首道:“毕竟兄弟一场,我不想杀你。”

  他话音刚落,谢昭双手攥紧了衣袍,他奋力捶打了几下地面,指节磨破了皮,灰黑的地砖上印着几点血丝。

  他双膝已然不稳,强力支撑着只单膝跪地,抬头愤恨地盯着谢景澜的双眸,道:“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还未说完,胸膛内一股热流返上来,他猛地吐了一口血,而那血液中还有几只蠕动的鬼虫。

  他轻笑几声,抬手擦过嘴角,在侧脸划出一道血痕,接着,伸手捏起那滩血污中的鬼虫,继续说道:“或是,与前世一样,把我囚禁在地下水牢中,将我四肢尽数砍去,叫我变成一个不生不死的废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捏死了那只鬼虫。

  听闻这话,殿内的褚云鹤微微皱眉,这些事他并不知晓,若按照他们的时间线来推算,他死的时候,谢氏兄弟还未反目成仇。

  而谢景澜听到这些话,他双肩微微耸动,低低地笑出了声,他抬手将额间浸湿的碎发撩起,微微仰头,他眼眸深邃空洞,又带着一丝不屑。

  他道:“你忘了?变成那般全是你自作自受,从前是,现在亦是。”

  谢景澜漠然撇了谢昭最后一眼,瞧着他双膝被鬼虫啃噬地只剩两个窟窿,已然不能再站起,他背过身想走。

  只是刚跨出半步,只听身后一阵嘶吼,惊风扫过,他眼眸微眯,下意识地便将长剑击飞。

  他有些迟疑,甚至抬手擦了擦侧脸,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血液飞溅,他侧首回望,呼吸一滞。

  只见谢昭距离他依旧半尺之远,他双膝跪地,长剑没入他心口半寸,鲜红的血液浸入地砖裂缝将他身躯围绕,谢昭双眸噙满鲜血,混着眼泪从眼眶落下。

  他微微抬着头,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力将剑拔出,钻心入骨的疼痛后,铁剑清脆落地。

  谢昭对着不远处的谢景澜微微笑了笑,声音又低又哑,开口道:“大哥,我没错。”

  谢景澜双手微微发颤,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也完全猜不到,谢昭居然一心求死。

  他沾血的口唇开了又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该以什么身份说。

  就在除夕过后的第一天,新春已至,春风还是很冷,冷到被关在思無殿的祁镜春双手沾血,皮开肉绽,他怎么都撞不开门锁,只能用手将梨木门一点点扣断。

  铁锁落地的一瞬,他突然感到心脏一颤,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奋力往大殿奔去。

  而谢昭,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回了儿时,穿着宽大的锦服,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日光刺眼,他抬手遮了遮,却不想踩到了衣袍,赶忙闭起眼做好了破皮的准备。

  只是不想,再抬眼,自己却躺在祁镜春的怀中,儿时的回忆与现实重合,祁镜春的发簪歪歪斜斜,他呼出的雾气氤氲了双眼。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谢昭脸颊,祁镜春哭着撕下自己的衣袖,捂着谢昭那残破的身躯,他连呼吸都发颤,说的话也哽咽着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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