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抛开“幻想”,点起支烟歪叼着,把用过的餐具一股脑敛罗进洗碗机,准备回书房等小苏起床。
上楼几步路,他拿大脚豆反应出来一丝不对:昨天那小孩劲儿劲儿地要他陪,看他同意之后眼珠子冒镭射光,怎么一夜之间突然要补觉?
……小伙子何事彻夜操劳?
这么想着,他往苏信昭房间去了。
楚霜悄悄进门。
窗户的遮光层没有打开,室内很暗,静谧中飘绕着丁点熏香味,闻着挺舒服。
床上,被子摊开着,被子边缘露馅儿的几缕头发丝暴露被子里裹着“懒蛋”。
与跟楚霜初见相比,小苏身型健硕太多了,少年人在三年的时光中迅速褪去单薄。只因现在被子蓬松,他像埋在云朵里,才给人种格外脆弱的轮廓错觉。
楚霜没打算叫人,悄悄揭开被子一角……
可惜他做贼没经验,苏信昭醒了。
小苏睁眼即警觉,见到是他,戒备融化了:“小霜……”年轻人嗓子有点哑,“你想知道的事我告诉你,但……约定就算了,是我爽约。”
楚霜没说话,用手背贴对方额头,很烫。
“我叫家庭医生来看你。”他转身要走。
苏信昭抬手拉人:“不用,不用去,不是炎症。”
他末那识使用过度,反噬伤积攒、一直不得休息。从返航时他就时冷时热,很疲惫,现在终于爆发了。
夜里,他用末那识自检,芯片让他先卧床躺躺,等体力恢复了,多遛弯把酸性物质代谢掉就好。
“你知道的,我脑袋里有块芯片,前几天我让它加班,现在它跟我闹情绪,休息一天就好了,”苏信昭掀眼皮眼巴巴看人,“你……要是有空陪陪我,我能好得更快。”
他记得曾在楚霜面前“茶言茶语”直接被打脸的囧事。
楚霜这人很有意思,心里虽有不少弯弯绕,却不吃反话,如果跟他说“你怪忙的,不用陪我”,大概率会换来一句“好的”。
从前有俩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情趣;
现在……小苏可不敢冒险,还是直球最稳妥。
细想楚霜行为的底层逻辑很好理解——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演什么聊斋(※)。
楚霜抱怀歪头看他:“嗯……压迫的尽头不是爆发,就是灭亡,甭管是人是芯片,”他点评一句,抚开苏信昭的手,留下句“再躺会儿”,出去了。
苏信昭想叫他,嘴还没张,楚霜影儿都没了。
小苏只得半撑着身子愣会儿神,闹不清对方啥意思,他烧得脑袋发蒙,也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起床摇摇晃晃进卫生间把自己洗刷干净,正要气沉丹田、出门找人,楚霜又回来了,手上端着只碗。
“不是让你再躺会儿吗?”看小苏站得像个扳扳倒,楚霜单手扶他,随手地一拽,苏信昭就趔趄,“都这倒霉德行了你还要去哪?”
苏信昭脚下发飘,刚才没得依靠,只能靠一身正气;现在他顺势往楚霜怀里倒:“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就……想去看看。”
“啧。”
楚霜嘴上不耐烦,也还是搂了人,半放半扔地把苏信昭弄上床,按下智能键,等床沿边缓缓支出个小桌,再把碗放在小苏面前:“我不会做饭,老刘遛狗没回来,你凑合喝口营养粉吧。”
苏信昭倚在床头笑着看他。
“笑什么?”楚霜莫名其妙。
“将军啊,你自己爱逞强,倒看不得别人打肿脸充胖子么?好双标哦,”苏信昭拿勺子轻轻搅和米粉,“糊糊冲得柔和细腻,水量精准,只看它稠滑香糯,我的不舒服就全好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楚霜终于让他逗笑了,无奈得很,“是要去广告公司做兼职吗?”
“好广告是略有夸张的大实话,”苏信昭拍拍床边示意楚霜坐,“我给你讲你想知道的事。”
他小口吃东西,慢悠悠把关于石玺矿的猜测重新对楚霜说了。
楚霜安静听,越听脑袋越沉。脑袋里有很多事,像被关在围栏里的猪,要往外冲又冲不出来。他下意识按额头芯片:“石玺矿是怎么变成星星石的呢……你有头绪么?”
苏信昭摇头:“或许还有没被发现的笔记。”
话说完,小苏营养粉也喝完。
楚霜收桌,拿水给他漱口。
“你是不是要去找冯路?”苏信昭眼珠子都快缝人家身上了,楚霜走到哪,他盯到哪。
楚霜对生物电敏感,片刻被看得不自在,回头正对上小苏的目光。因为发烧,苏信昭脸颊晕着一层浅淡的红,房间里灯光幽然,把他眼睛衬得亮晶晶的,让楚霜错觉有只小狗正巴巴儿地看他,他脑袋里莫名冒出“眼睛黑黝黝,想吃肉骨头”。
楚霜:……
他摇摇脑袋,把不靠谱的念头甩飞,但看对方那副气包样儿,就不忍心把人扔下了。
也说不出为什么。
“你刚刚说的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我给冯老发加密邮件就是了,”楚霜伸出根手指,向下摆两下,示意小苏躺好,“拿点东西,很快回来。”
这回楚霜有交代,小苏乐开花。
他趁对方出去的功夫,把窗子的遮光层打开,天边有乌云滚滚,是要下雨了。
很快,楚霜拿着平板和咖啡回来,坐进沙发里,恰好在苏信昭的视线范围内。他着手写加密邮件,顺便处理私领系统里不太要紧的文件。
他默默陪着小苏,以为这样对方就能安心睡着了。
结果,他只忙活片刻,就又忙不下去了——小苏躺在床上直勾勾看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不走,”楚霜盯着屏幕,端咖啡喝一口,“你闭眼睡觉,别盯着我看了。”
苏信昭才不怕被说,笑得恹恹的,左边嘴角的小酒窝倒像盛了一小口蜜糖:“你好看,我看着你安心。”
“不休息你好得了吗,”楚霜无奈叹气,掀眼皮看他,“某人想进议会院,靠泡病号往里挤么?”
苏信昭讪笑。
“你明明可以用石玺矿的事提其他的交换要求……”
“比如求你一声令下,左右星航军的票选权么?”苏信昭打断楚霜。
“这是正常的拉票手段,不是私利交换,即便卡纳斯女士知道,也不会废票。”楚霜说。
苏信昭摇头:“你不愿意多掺和政务,我不拉你下水。”
只一句话,楚霜动容了。
“……抛开动用军团,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么?”
苏信昭往床的一侧鼓秋,拍着空出的大片地方:“那你挪过来,坐那么远,我不踏实。”
楚霜:……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他从小被要求活得理性。比如,生病了就吃药睡觉,不开心了就找事分心,归纳总结一句话,少给大人添麻烦。他跟父母撒娇求抱很少得逞,会哭也没“奶”喝,渐渐就不闹了。印象里,只有大哥楚麟闲时主动找他谈心,悄悄纾解他要闷到炸的情绪;后来,大哥没了,他骨子里仅存的细腻跟着埋了。
久而久之,楚霜形成了一直认知定论——展露脆弱是可耻的,不仅无益于问题解决,还会给别人添麻烦。他曾经看见伤员疼得龇牙咧嘴,骨子里会生出极端的厌烦。明明知道这不对,情绪还是会被视觉刺激着往外冒。于是,他只能冷着脸,不做丝毫表露。
而这一刻,那种情绪没来。他神奇地不想拒绝小苏,甚至有种抱抱他的冲动。
难道是因为知道小屁孩装模作样么?
他想不通,顺应心思挪到床上,往后靠——床头立刻调出恰好的支撑角度。
苏信昭“奸计”得逞,裹着被子,像条肉虫子一样拱在他身边笑,避开他好得差不多的微创伤口、搂他的腰:“忙你的,我不看你了。”
然后,小苏贴着他合上眼睛。
楚霜揉揉鼻子笑了下,继续干活。
“轰隆——”天边有雷声滚动。
刚还很远的乌云压到脑袋顶,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噼里啪啦”。
雨声敲击万物,远处窗还开着,风把纱帘吹得乱晃,潮雨气扑进屋,温馨了室里静谧的床头灯光。
苏信昭睡着了,呼吸很沉。
楚霜忙完手边事,把平板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歪头看人,用手背贴对方额头,还是烫微微的。
苏信昭察觉到碰触,把手臂收得更紧些,像半扎在楚霜怀里,也像把楚霜护着。
楚霜怔怔,此刻二人亲近到腻歪,他依旧可以任由。他掠开对方碎发端详,特定角度看去,小苏的相貌可以用“秀气”形容。于是楚霜琢磨:我是外貌协会?因为你好看才跟你在一起么?
当然,他想不出个所以然。
怕想多了头疼,他点开小说文档,开始码字。
可是……
雨声太静心,苏信昭那只不轻不重压在腰上的手,把他压得犯困。
他索性偷得半日闲,单手环住苏信昭,往床头一仰,打算随遇而迷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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