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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想吃回头草_为此椿酒【完结】(57)

  同样是抱着人回来,接着朝霞的微光,睡着的人密不透风,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折丹的眉梢眼角俱是柔情。

  他当即一惊,车厢晃动发出了咔嚓一声。

  他敢肯定折丹听到了,而脚步却丝毫未曾停止。

  他手中握着那块黑炭,心中仿佛被火焰炙烤着,先辈的告诫在心中回响。

  “魔头断不可留……”

  所以到底什么是魔头?

  如何杀死魔头?

  他认真学了医毒,却仓促习得了占卜。

  凡人之眼看不清世间。

  他起身离开,炭火渐渐熄灭,余烬化作了一团冷灰。

  常泽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却是被笃笃的劈柴声唤醒的。他被紧紧地护在怀抱之内,腰上搭着熟悉的手,后颈处一片火热,他热不住伸手摸了摸。

  常泽一动,身后的人便醒了,手顺着腰一路往上,直到从额头上感知到了他的体温。

  在重重狐裘的掩盖下,两人身上都是一片滚烫。

  常泽转过了身,再度抱着人埋入了被窝之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从被窝中抬起头来,粲然一笑。

  “师父。”

  “我在。”折丹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低头便朝着他湿漉漉的唇舌吻去。

  唇舌纠缠的间隙,喘息声越来越重,呼吸几乎要被夺走,简单的唇齿相依变成了隔靴搔痒、不得尽兴的游戏。

  常泽近乎本能地张开双臂,拥抱着比自己更灼热的存在,呜咽不慎从他的嘴角溢出。

  屋内空气变得粘稠,还有一缕清新的草木香,都尽数融进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欲中。

  本不宽敞的木床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

  不知何时而起的风雪叩击门扉,又尽数被挡在门外。

  常泽鬓发湿润,面上浮现出了一层水光,意识却仿佛还在某个半空之中飘荡。

  他忽然听到了屋外传来的阵阵劈柴声。

  他的意识仿佛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么晚了,巫延真还在劈柴?还需要亲自动手?

  他猛然一惊,几乎要坐了起来。

  折丹吻着他的唇角,“怎么了?”

  常泽攥住了他的手,“有没有听见劈柴的声音?”

  笃——笃——

  声音清晰入耳,折丹脸色微变。

  他起身给常泽披上了外衣,无声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冰天雪地中坐着一个中年大汉,上身赤裸,一斧头下去,木柴一分两半,动作干脆利落。

  同时,另一个人在院边的水潭里背对他们蹲着。

  片刻后,背对他们的人起身向院中走来,手上拿着处理干净的野味。

  两人长相和打扮都十分相似,几乎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无论是他们的长相还是打扮,对常泽与折丹来说都很陌生。

  院子边何时住有个一方水潭?

  院中的马车和巫延真又去哪了?

  砍柴的人停下了动作,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便一同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隔壁房间之内还有迟雾言。

  常泽猛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隔壁的木门并未掩上,屋内光景向他们敞开,一眼便能望得清清楚楚。

  屋内灶台、木柴、案板一应俱全,上方悬挂着一块块熏物,下方两人一人生火,一人切肉。

  迟雾言人呢?

  常泽难以置信,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折丹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大约是幻境。”

  常泽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口,屋内两人却毫无反应,就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只是,谁这样闲空在深山里设阵。

  常泽的睡意跑得一干二净,索性在屋檐下看了起来。

  缭绕的烟雾带着扑鼻的香气一同涌了出来,两人各捧了一大碗,坐在门槛上吃了起来。

  常泽挥了挥手,手掌从他的碗上穿过,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果然看不见么。

  两人飞快地吃着,偶尔说上两句话。

  “今儿个雪大,那些个牲口没得吃,正等着我们抓呢。”

  “还是小心点,恐怕有什么大东西。”

  “怕什么,山神大人在上,保佑您的子民吧!”

  手在胸口一点,又合掌祈祷了两句。

  他们飞快吃完,又穿过常泽二人,来到他们所住的房间里,取走了墙角的绳网、尖叉以及一帮子零零碎碎的东西。

  此时常泽才认真看了屋内陈设,另两个角落里摆放着干草和陶罐,两个木箱放得整齐,上方还有蘑菇和干果。

  墙面上挂着几张看不清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两人各自背上一把大砍刀,向着背后的山林中走去。

  常泽跟着他们往外走了数十步,前方人影已经杳无踪迹。

  常泽轻声道:“山中猎户。”

  折丹:“我们看见的大约是他们从前的生活。”

  天光熹微,他们转身往回走。

  “你们怎么在这?”巫延真从车厢内探出头,声音中带着浓的的倦意

  第50章 人道【已修改】

  方才空空的院落中再次出现了人和马车。

  常泽猛然推开了门。

  狐裘皮毛在榻上拱起如同一只龟缩着过冬的小兽,迟雾言正无知无觉地躺在其中,呼吸悠长。

  灶台、烟雾、熏肉和干货消失得干干净净,两个猎户连带着他们的生活痕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木屋又变成了雪山之中人迹罕至的绝地。

  巫延真追了上来,“发生了什么?”

  折丹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讲了一遍,巫延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当即建议尽快离开这里。

  “除了阵法,世上还会有什么幻境吗?”常泽问道。

  “法理万千,不知其全貌,不敢说没有。”折丹垂眸,手指从门框上扫过,感受着没有经过抛光和抹油的粗粝的树纹,“不过,我并未见过其他幻境。”

  连当今世界上活得最久的神灵都没有见过,那么这种不知名幻境存在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

  除了冯夷以及河洛神族诸人,他们一时之间几乎想不到其他可能。

  然而冯夷的死亡和她的出现一样突兀又仓促,他们甚至不知道她做过一些什么。

  如果真的是她,她来到这不知名的深山里设阵做什么?或者说,她在大凤凰寺做过些什么?

  巨大沉重的阴影与阴霾不散的天色搅在一起,把清晨与黄昏混为一谈。

  巫延真道:“这个地方有异常,但我们住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常泽收紧了手,手指因过分用力而刺入了掌心,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楚,“让我想想吧。”

  常泽两步跨入了木门,手一挥,顿时把人都被关在了外面。

  巫延真差点被门板迎头痛击,摸了摸鼻子说:“常泽前辈怎么了?”

  折丹摇了摇头:“无妨。待山下的雪化了,我们便启程吧。”

  巫延真:“需不需要我去看看常泽前辈?”

  折丹笑了笑,“不必,我去就好。”

  折丹挥手示意巫延真离开,用一根手指毫不费力地推开了门。

  今天天色并不明朗,屋内一片昏暗。常泽整个埋在狐裘之中,只露出了一个乌黑的后脑勺,仿若寒冬中去栖息在巢穴里不愿抬头的鸟雀。

  他和青鸟一起长大,也耳濡目染了一些鸟的习性。

  折丹无声地在在他身边坐下,心中几乎软成了一滩水,不禁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发丝光泽顺滑,触之微凉,手感很好。

  常泽翻了个身,露出了半个侧脸,闷闷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皮毛传出来:“不能留在这里吗?”

  “你想留在这里?”折丹摸着他的脸,很久才感受到热度。

  常泽半晌没有吭声,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当然想,这样平静的日子很难得,很幸福。有很多次,我甚至想,不要去探究发生了什么,不要在乎他们的死活。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而明天如何到来,早已被决定。”

  折丹双眼微弯,眼波几乎化作了一池春水,他轻笑道:“你已经参透了天意了。”

  “是吗?但我依然看不透。”常泽避开了他的玩笑,翻身坐起,抓住了折丹手,无比正经地问道:“我不知道我为何而生,又因何而死,不知道这万年时光乃至此刻的偷生是不是只是别人掌中的一场幻梦,我如果不明白,将永世不安。”

  折丹敛了笑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能预见未来的人看不见自己的人生,阿泽,我宁愿你活得糊涂一些,不必为三餐之外的事情烦恼。”

  常泽忽而一笑,“师父,没有遇到你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一个流亡的孤儿,连幻想都是这样单薄。”

  折丹一怔,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一切早已不一样了。我不想只是跟在你身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照顾,实则是拖累你的累赘。我不想看到你什么都为我考虑好,更不想看到你为我失去一切,担负累累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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