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而知之!”女子神情傲然。
围观群众中有人欣喜地认了出来,“你是毋妄言!”
众人顿时一阵骚动。
毋妄言,是近几年九洲大陆上声名鹊起的著书人,靠着妙手天成的好文章提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观点,将不可考的神话故事条分缕析,拆解得清清楚楚,既吊着人的胃口,材料却又极尽翔实细致,令人忍不住抚掌赞叹。
有人问她为为何知道这么多,她道:“我生而知之。”
此话传遍九洲,一时之间轰动四方,而“毋妄言”这个名号也彻底打响了。
她一手是追根溯源的历史文章,如《巫咸造文字始末考》《丰沮玉门真伪辨析》《“九洲”各区地名考据》,另一手是无下限的八卦造谣,如《明月高悬照了谁?瑕清与阳奭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日神只道相思无益》《东方青帝与鬼府帝君的师徒孽缘》,标题劲爆,故事生动,诸多抄本风靡九州。
凡俗人不在乎真假,只在乎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
唯有故事才能真正进入人的心底。
“真的是她!”
“大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
“日神单恋太可怜了,能不能给他一个好结局?”
“毋妄言大人,您的到来使洛城蓬荜生辉,恳请大人您给我写首诗吧,多少钱我都付!”
“呵呵,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人群中间的女子神秘一笑,“我不是编造故事,只是用我的方式,展现了一个更完整的世界。”
相较于西门的热热闹闹,东门则显得平和多了,往来的人都知道规矩,在被守城的士兵盘问几句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放进了城里。
“你是来做什么的?”
“劳驾,我在附近的山里采药,要在落脚。”粗布衣的青年说着,从怀里拿出了文牒,摊开交给了士兵。
士兵扫了一眼,动作一愣,“巫极?”
“什么?巫极?北国大名鼎鼎的神医巫极?”
“巫极神医那可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我要回去告诉我老娘,她的病有救了……”
“神医!神医求您跟我去看看吧!我老爹摔了一跤卧床不起好多年了!”
士兵恭恭敬敬地奉还了文牒:“有劳神医了。”
神医巫极进城的消息飞快传开了,各药铺和医者翘首以盼,患者家属喜极而泣,只道是老天开眼,眷顾众生。
而在洛城城外的山腰,有一座红瓦白墙的小楼屹立数年,没有人知道是何时建成的。
此刻有一人坐在小楼顶上探出的细细长檐上,将参差错落的城池尽收眼底,手中拿着一本古朴的书,被风吹得乱翻,而檐下风铃叮当作响。
身后轻飘飘地坐下了一个人。
常泽向后一仰,意料之中地落入了对方的怀中,倚靠着,浑身上下都被熟悉的草木气息包围。
常泽又喊了一声:“师父。”
“我在。”折丹低低地回答着,修长的手指拨开了常泽脸上散落的发丝,柔软的指腹摩擦着他的侧脸。
“这么多年,你会感到无聊吗?”常泽突发奇想地问。
折丹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唇齿交缠之际,滑腻的软舌又带来了一种更深沉的渴求和邀请,勾出了急转直下的灼热呼吸,常泽几乎无力抵抗,任由身体瘫倒在对方怀中,手中的书啪一声坠地,“东方青帝与鬼府帝君的师徒孽缘”几个大字朝下落在了庭院之中。
他的手指被一一掰开,温柔之后的渴求和焦灼暴露无遗,几乎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掠夺,连最后一丝空间也被侵占。常泽难耐地推开了人,一个翻身,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而下一刻,折丹放在他腰上的手猛然向下一压,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连带着他的上身向后仰去,在空中弯成了一道极度惊险的弧度。
常泽的唇角被磕破了,一丝极淡的铁锈味氤氲在舌尖,淡淡的腥甜仿若未灭的火星溅入了滚烫的油池。
冷风从常泽身后穿过,无依无靠的后背被吹得紧绷,而他腰后的手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抚摸着他的脖颈,胸膛和腰腹,手指所过之处,身体无比配合地泛起了酥麻痒,渴求着更深的交融和碰撞。
常泽的手指攀附着他,无意识地掐进折丹背后紧绷的肌肉里。吞咽声、急促的鼻息、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在寂静的山林里被无限放大。
情至浓时,折丹却忽然停止了动作,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无聊吗?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常泽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睁着水汽迷蒙的眼睛问:“想惩罚我吗?”
他此刻鬓发散乱,衣襟大敞,如玉的肌肤上绽出了大片薄红,缠着着昨夜未消退乃至变成了深红色和淡青色的种种痕迹,一时之间称得上姹紫嫣红。
下一刻,拱檐上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檐下风铃仍旧叮叮当当地唱着,更剧烈的喘息从大开的窗间溢出,又被飞快地捂住。
屋内春情盎然,室外已是初秋。
夜下明月高悬,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下一刻院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开了。
常泽披着衣服,坐在檐下的竹木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好似已经倦怠。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略一偏头看向来人,“来了?自便吧。”
“这就是鬼府帝君的待客之道么?”英姿飒爽的女子撩开衣摆坐下,眉目之间如有霜雪,锋锐之气甚重,仿若一把被淬炼出来的利剑。
“两位前辈,别来无恙。”同行的还有一位一身红衣劲装的女子,腰间别着一柄短刃,上面缠着鲜红的丝线,不见锋芒,沉静如水,与她的气质十分和谐。
檐下煮的茶已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折丹撩开门帘,含笑说道:“别来无恙,一切尚可?”
“好着呢,能有什么事。果然还是神像好,瞧这脸,一点没老的。”方惠啧啧称奇。
“那自然,”常泽站起了身,“倒是白露姑娘,比从前气色好多了。”
白露微微一笑,“有劳前辈惦念,我从未想到能有今日造化。”
另一边敲门声又起,折丹亲自去开门。
门外是风尘仆仆的贺聆微,倚着门框气喘吁吁:“我、我来迟了。”
折丹道:“不迟,有人还在你后面。”
贺聆微得到了宽慰,走进院里坐下,方惠递过来一杯水,他想也没想地接过来,道:“多谢。”
下一刻,茶水被猛然喷出。
方惠拍掌大笑起来,“你来迟了,合该受罚。”
白露也忍俊不禁,替他拿开了手中的茶杯。
常泽幽幽道:“你也刚到。”
“那又如何?”方惠嘻嘻一笑,“我终归是最早的。”
她变戏法似的往身后一摸,摸出了两只竹编的小人:“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
常泽眼前一亮,飞快地接过来摆弄。
人间变化太快,隔三差五便有新鲜玩意儿,巧妙得很。他不愿入世,又眼馋得紧。
两手一搓,竹编的小人就飘飘然落到了地上,一追一赶,飞快地跑了起来。
常泽忍不住赞道:“谁说凡人没有灵性。”
方惠:“谁说的?不是你说的吗?”
常泽全当听不见。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门直接便被推开了。
“哟,生而知之的能人来了?”方惠的嘴谁也不放过,开口就损。
迟雾言却飞快地扑了进来,与她们抱到了一起。
久别重逢,不胜欣喜,月光均匀地洒在他们身上。
折丹关上了院门,扣住了正在看热闹的常泽的手。
常泽忽觉有异,抬起手一看,掌心已经多了一枝桂花。
桂花之后,是一双熟悉的深青色的眼睛,千万年来都分明地映出自己的脸。
花好月圆,人常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作者带着满院子的人祝大家中秋快乐!本章评论随机掉落红包!
打下“全文完”三个字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是我的过签文,在7月下旬过签时,我只有一个简单的大纲和脑海中零星的碎片,没有任何存稿,只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将一本粗陋的文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果不其然,数不清的问题接踵而至,粗糙的大纲无法推进剧情,悬浮的人物也与我保持着遥远的距离感,对此我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往下写,无论如何,我想要创作出一部完整的小说,也想要给我的人物们一个完整的结局,我很爱我笔下的人物,很爱这个故事,我永远不会在中途放弃他们。
但随之而来的是我越来越焦躁的心态,一方面会为各种榜单规则困扰,另一方面也为数据焦虑,回头再度审视自己时,想法总是两极之间横跳,常常自我厌弃,极少数时候才能获取到一点的信心。字数越写越多,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局限,主cp感情应当是递进的,小单元只有反派是不够的,感情线和剧情线应当是结合的……我越写越多,也就越看清了自己的实际水平,我还不能撑起一个足够完整的、丰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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