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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你插翅难飞_楚天江阔【完结】(114)

  ......

  ......

  祥宁宫。

  西蒙部小王子古兰禾攥着银白锦袍的衣角,指腹反复摩挲着领口那圈细密的狼图腾刺绣。

  那是他阿姆临终前亲手绣的,针脚里还留着草原羊毛的软暖,可此刻却暖不透他冰凉的指尖。

  他今年刚满十六,本该在西蒙部的草原上跟着族叔学骑射,但耶律臧听闻大乾的皇帝喜欢男子以后,就以“增进部族情谊”为由强行将他带来京都。

  那双杏圆的眼睛里满是不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他知道,从踏入京都这一刻起,他就成了耶律臧递向大乾朝堂的一枚“软刺”。

  一枚用来试探霍骁心性、离间君臣关系的软刺。

  偏头看向祥宁宫内落了满地的桂花,古兰禾的眼底氤氲雾气,太后的眼底却浮现笑意。

  太后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捏着耶律臧留下的信笺。

  指尖划过“特将古兰禾赠予太后,愿为大乾与边疆情谊添砖加瓦”的字句,不禁弯唇,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算计。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

  耶律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想借她的手,把这朵“边疆娇花”送到霍骁面前。

  若是收了,霍骁和东方景明之间必有嫌疑;若是不收,也早晚能派上用场。

  反正于霍骁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彼时霍骁正在明华殿与东方景明核对栈道修复的奏报,殿内燃着的是何有全特意寻来的安神香。

  浅金色的烟丝袅袅升起,缠缠绕绕间,将两人凑在桌案前的身影笼得格外亲近。

  霍骁穿着玄色常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正用朱笔在图纸上圈画被冲毁的栈道路段。

  东方景明则坐在他身侧,手里捧着厚厚的奏报,指尖点在“工料有缺”那一页,轻声说着工料的运输进度。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温柔。

  殿外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通报声:“太后娘娘到——西蒙部王子古兰禾到——”

  霍骁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眉峰微蹙。

  宫里人素来知晓他在处理政务时不喜被打扰,太后赶在这个时间过来,又带了一个外人,显然来者不善。

  东方景明也停下了话头,将奏报轻轻合上,目光落在殿门口。

  心下疑惑,西蒙部王子为何没有同耶律臧等人一起离开?

  不多时,太后便领着一个少年走进殿内。

  那少年穿着一身西蒙部特有的银白锦袍,腰间系着嵌了绿松石的革带,墨发用白玉冠束起,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得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枝。

  他走得极轻,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时几乎没有声响,垂着眼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

  “皇帝正在忙?”

  太后不等霍骁起身相迎,便自顾自走到上首的座位坐下,鎏金的凤冠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哀家今日来,给你带了位重要的客人。”

  她看向古兰禾,介绍道:

  “这位是西蒙部的小王子古兰禾。耶律臧离京时,兰禾说想留在京都学习大乾的礼仪典章,彼时你正在上朝,兰禾便求到了哀家面前。哀家想着,兰禾此举也算是为大乾与边疆的情谊添份力,便将人留下了。”

  说着,她抬手拍了拍古兰禾的肩,那力道看似轻柔,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催促:“兰禾,快见过陛下。陛下仁慈,定会允你留下,好好照拂你的。”

  古兰禾应声抬头,怯生生地屈膝行礼,动作带着几分草原人不熟悉的拘谨,声音细软得像飘落的羽毛。

  “西蒙部古兰禾,见过陛下。愿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大乾永安。”

  他说这话时,目光飞快地扫了霍骁一眼,又慌忙垂下——霍骁周身的帝王威压太盛,那双深邃的眼眸像草原上的寒潭,让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霍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移开,落在太后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既是来学礼仪,便让礼部拟定章程,安排妥当便是,不必劳烦母后亲自跑一趟。”

  他刻意强调“礼部”二字,便是想把古兰禾的事归到常规政务里,断了太后进一步纠缠的念头。

  可太后怎会甘心就此打住?

  她毫不避讳的说:“皇帝,你这话就见外了。兰禾这孩子生得俊,性子又温顺,比起朝堂上那些只会说官话的老臣,倒多了几分鲜活气。眼下中秋刚过,宫里头也冷清,不如让兰禾留在明华殿当差?平日里给你研研墨、递递茶,既能陪你解闷,也方便他学礼仪,你看如何?”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安静的殿内。

  东方景明握着奏报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太后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提“将兰禾留在明华殿”的事,故意用“温顺鲜活”来对比他的“叛逆直言”。

  尽管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桌案的图纸上,不再看殿内的人。

  因为他信霍骁,信那个在秋宴上为他驳斥百官、在流言中为他正名的帝王。

  霍骁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眼底的冷意一点点浓了起来。

  “母后,明华殿是朕处理政务之地,不是用来‘解闷’的地方。再者,东方爱卿每日在此与朕商议栈道修复、军备筹备的事,事关边疆安危,容不得半分打扰。兰禾王子身份特殊,留在这里怕是不妥,也怕是会碍事。”

  他刻意加重“东方爱卿”四个字,话音刚落,便转头看向东方景明,语气瞬间从对太后的冷淡转为柔和。

  “方才说到哪了?哦,是工料运输的事——大概还要几天能运到,会耽误栈道抢修的工期吗?”

  东方景明抬眼,正好对上霍骁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的维护与信任,这让东方景明心里那点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他定了定心神,拿起奏报,声音平稳:“回陛下,预计还有三天送到,确保不耽误工期。”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没把太后和古兰禾放在眼里。

  太后的脸色沉了沉,凤冠上的珠串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却又不好发作。

  霍骁明着是拒绝她的提议,实则是在百官看不见的地方,维护东方景明的地位。

  若是她再纠缠,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还会落个“干涉政务、不顾大乾边疆安危,挑拨君臣关系”的名声。

  她沉着脸,冷声开口:“既然皇帝有政务要忙,那哀家就不打扰了。兰禾,咱们走,别在这里碍着皇帝议事。”

  古兰禾如蒙大赦,连忙跟上太后的脚步,锦袍的下摆几乎要绊到自己的脚踝。

  出门时,他忍不住后头望了一眼东方景明。

  这位传说中让陛下倾心的东方侍中,此时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官服,眉眼清俊,周身透着沉稳的气场,哪怕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让人不敢轻视。

  可这一眼刚落下,便正好对上东方景明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慌忙低下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太后离开了明华殿。

  殿门“吱呀”一声关上的瞬间,霍骁伸手握住他泛白的指节,指腹轻轻揉着他掌心的薄茧。

  那是他练箭、骑马、翻图纸磨出来的。

  “你放心。”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太后的算计不会得逞的。”

  东方景明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陛下方才那句‘碍事’,说得倒是挺干脆。我还以为你会委婉些。”

  “太后心思的显而易见,若委婉处理,事情只会变得麻烦,再说了——”

  霍骁将人拉到身前,揽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柔软的腹部。

  “朕的明华殿,有你一人常伴左右足矣,旁人留下只有心烦。”

  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道,不禁让东方景明脸颊发烫。

  他轻咳一声,将人推开,重新拿起图纸,故作严肃地说:“陛下还是先处理政务吧。栈道抢修的事耽误不得,若是入冬前修不好,粮草就运不过去,边疆的将士们冬日里就要受冻挨饿了。”

  霍骁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满是笑意,却也不再逗他,重新拿起朱笔。

  只是握着朱笔的手,偶尔会在写字时,不经意地碰到东方景明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温热传递,让这静谧的房间内多了几分旁人不知的温存。

  而此刻的祥宁宫,气氛却冷得像寒冬。

  太后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一方绣帕,指腹几乎要将帕子绞碎。

  “你方才在殿里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古兰禾身上,“哀家让你抬头看陛下,你躲什么?耶律臧把你送到京都,是让你当哑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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