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隔音极好，听不清门内一点声音。
洛什维尔：“……”
刚想要强行破门，可想到刚刚的事情，洛什维尔收回了手，继续唤道：“老婆，我错了，你骂我也可以，别不理我。”
“老婆。”
“老婆，你让我进去吧，老婆，你别不理我。”
“你打我吧，老婆，别不理我。”
“老婆，你在睡觉吗?”
门内依旧没有一丝声音。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洛什维尔在房门边安静坐下。
本来嘚瑟异常的小黑猫，也不知从哪出来和他一起趴在了门外。
直到天蒙蒙亮起，门被轻轻打开。
司夜看着坐在门外的男人，又瞥了眼蔫蔫的小黑猫，一人一猫都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进来。”
洛什维尔立刻起身，伸手就要抱他，但很快被冷冷目光制止。
高大的身躯几乎将视线遮盖了个干净，本应让人压迫异常，可司夜却莫名看出了几分委屈。
自知理亏洛什维尔垂着头，蔫蔫地跟着进去了。
司夜抬手拂过男人肩头落下的猫毛，问：“错哪了。”
洛什维尔垂着头，“不该暴露我们的关系。”
司夜没有说话。
洛什维尔抬头，犹豫片刻后试探着询问：“不该以这种方式让小寒知道吗?”
司夜沉默了许久，久到洛什维尔忽然有些恐惧。
“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欺骗我，质疑我的感情。”司夜语气平静，可这话却让男人听得一阵恐慌。
第80章 火葬场这件事
“不……”
司夜直接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想什么。”
洛什维尔愣了愣，只听司夜平静地缓缓开口。
“在塔里我没有记忆，那时候我不清楚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爱上了你，所以我在那次濒死前向你告白，在我恢复了记忆后，你觉得我可能会变，或是不爱你了。”
“你觉得我和你继续在一起，是因为我还需要你，是因为我怜惜你?我在施舍你?”
“你害怕我不愿意和小寒说明和你的关系，你害怕我憎恶自己与你的关系。”
“你恐惧我会离开你，害怕我的感情会改变，害怕我不爱你，害怕失去我，这我都知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屋内一时间格外安静。
洛什维尔手指收紧，张嘴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几次都说不下去，他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司夜眼睫轻轻颤了颤，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窗外，想要看看窗外的风景来平复下情绪。
可终是徒劳，眼前的画面早已被泪水与委屈模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从心底翻涌而出，让呼吸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窒息又难受，司夜闭上眼，试图缓解情绪。
“所以我一次次告诉你，我不在意那些，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一份记忆而改变，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你，我爱你。”
“我不在意我们的关系被小寒知道，但我和你说清了利害关系，我和你商量过等大家都回来之后，连带着你的身份将一切告诉给大家，你答应了我，你没有说过任何反对的话。”
“你等不及了，所以你让我以为，你是喝醉了酒，让我放松警惕，哭泣让我心软，这都没什么，我可以不在意的。”
“但你什么也没告诉我，你只是让我被动地接受一切。”
“洛什维尔，我是怜惜你，心疼你，没错，可这不意味着我对你只有这些感情。”
声音顿住，司夜疲惫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水光。
“我对你说过无数次爱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洛什维尔有些怔愣抬起了头，他伸手想要去触碰眼前的人。
司夜避开男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轻扯唇角试图挤出一抹笑来。
但嘴唇不停发抖的，根本挤不出来。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也知道你会害怕，所以我在誓言之书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我将你刻入了我的灵魂，一次次告诉你，我爱你，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如果我不爱你，在塔里我恢复记忆之后，我就不会再让你靠近我一步。”
“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将誓言之书中的那块代表着我部分灵魂的宝石赠予你。”
“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在从塔里出来后，要来找你。”
“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在誓言之书上写下你的名字。”
司夜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闭上了眼：“可是从最初到现在，你一直都在质疑我对你的爱是真是假。”
“我说过，我不会因为你的任何缺点而不爱你，我爱上你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你，所以我爱上了你。”
“我想着你总会明白的，我想着你总会放下不安的，你总会相信我的，你总会愿意向我袒露心声的。”
“可是并没有……”
洛什维尔怔怔看着他，他的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刻，仿佛有无数虫蚁在体内啃食着他的血肉，疼痛带来了致命的兴奋与激动。
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恐慌。
“司夜……”洛什维尔呢喃了声。
一圈圈金线从手腕间蔓延而出，洛什维尔瞳孔张大，心跳骤然一停，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疯狂攀升。
“你要干什么?”
司夜偏过了头，疲倦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真切，可在场的另一位并不属于那个范畴，所以那冷漠话语，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洛什维尔，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不行!我不要!”
洛什维尔彻底慌了。
司夜抬起湿润的双眼，直视着面前的人。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真心，从来都没有。”
“我的爱在你眼中就那么廉价吗?我的真心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可相信吗?我的真心就那么一文不值吗?不值到让你随意愚弄，随意践踏吗?”
胸口的起伏凌乱而急促，血从掌心流出，司夜哽咽着换了口气。
“难道因为怜惜你?因为那可笑得心疼?因为你爱我?所以哪怕我不爱你，我就会和你在一起?”
“你凭什么固执地认为我是因为怜惜，所以才和你在一起!洛什维尔!你当我是贱吗!”
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最终，还是转为了近乎碎裂的吼声，愤怒与悲哀透过那双紫眸，直直撞入了他的眼中。
无数金线在空中蔓延成圈，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那愤怒的声音又渐渐弱了下来。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样，我不想要这样的爱。”
“司夜……”
洛什维尔眼底情绪剧烈一颤，神情染上了惊恐，手忙脚乱地想要上前。
“我错了，你别这样，别这样，我错了，你别这样，我都改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错了……”
金线听从主人的意志绕成环状将他隔绝在外，下意识抬手想斩断身边的丝线。
可当他再度抬起视线时，手中动作忽然僵住，他怔怔看着从少年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洛什维尔，我是爱你没错。”
司夜的声音被哭腔浸染，那双紫色的眸里泛着一层破碎的水光。
胸腔内好像有一条名为委屈的藤蔓，缠绕在了心脏处，随着呼吸越收越紧，几乎就要将心脏搅碎，他想将之拔除。
可攀附在藤蔓上的甜蜜又仿佛止疼药般，让那藤蔓变成了拔除不掉的罂粟，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甜蜜梦魇。
浓烈的情绪冲击大脑与心脏，他已经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哽咽着。
“但是你怎么能，因为我爱你，就这样欺负我。”
“洛什维尔。”司夜轻唤了声他的名字，带着发颤的嗓音反问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泪珠滚出了眼眶，司夜看向他的眼神委屈又苦涩。
没有愤怒的质问，也没有生气的嘶吼，只有一句颤抖的询问，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字一顿，字句清晰，如重锤砸向他的心口。
洛什维尔呼吸一窒，所有挽留的动作和话语，在这一刻全部停滞住了。
他让司夜哭了。
他在因为自己而痛苦。
这个认知让他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冰冷深海里，一动也动弹不得，懊悔和恐慌将他彻底淹没。
司夜看着眼前已然彻底愣住的男人，眼底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往下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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