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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_天谢【完结】(157)

  路过曾经供职的翰林院时,他探头瞥了一眼门脸。

  想到自己从七品编修做起,一晃两年,下次再踏入这道院门,就摇身变为了统领翰林院的学士,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这不是他心仪的职位。

  马车在太医院旁的合香坊外停下,叶阳辞驾轻就熟地验牌入内,找到了正在调配汤浴药剂的叶阳归。

  叶阳归见了他,一脸欣喜,不顾满手沾染的药粉,就要给他沏茶。

  叶阳辞把手一拦,道:“放着我来。”

  茶沏好了。她想起叶阳辞空腹饮茶容易胃疼,又去取茶点。

  叶阳辞把手一拦,又道:“放着我来。”

  看着弟弟忙前忙后,叶阳归感动道:“一年不见,贤弟越发勤快,把那些娇里娇气的做派都改了,愚姐实是欣慰。”

  叶阳辞无语地转头看她:“你瞧瞧自己手上的药粉,我怕被你不小心毒死。再说,我几时娇里娇气过,你欣慰个什么劲儿?”

  叶阳归见他不配合着玩儿,悻然啧了声,在热水里洗去手上药粉,入座吃茶。

  叶阳辞入宫前来不及用膳,这会儿眼前有些发黑,头还晕。他垫了两块豌豆黄,方才稍止饥火,透口气,问道:“听说你差点被宣闻燕推进宫当皇妃,幸亏长公主出手阻止,可有此事?”

  叶阳归说:“不错。当时我听说司礼监把圣旨都拟好了,连夜熬了一碗永绝后患的避子汤,打算等宣旨太监一上门我就喝下去。皇上要的是子嗣,我若不能生育,入他后宫便毫无意义。到时他会觉得不如留着我这手医术,继续给宫中贵人看病。如此我便逃过一劫了。”

  叶阳辞叹道:“我就料到你会对自己下虎狼药。为了不做皇妃,宁可断子绝孙,载雪看着温柔,实际上狠起来连我也自愧弗如。”

  叶阳归笑笑:“这有什么。我本就没有嫁人生子的心思,只想在医术与香道上精益求精。舍弃子嗣于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避过大难,不是很划算吗?”

  叶阳辞见她仍是情窍未开,为爹娘的抱孙希望再次落空唏嘘了一下,便飞快地抛之脑后了。

  他更关心的是妹妹别被卷入这场风云变幻的旋涡中。于是他问:“你要不要离开京城?你师父不是在江南行医吗,干脆去投奔他,或者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叶阳归想了想,摇头:“眼下我还不能走。一来,这些年我多受长公主照拂,她将十一皇子的病情托付给我,如今正处于关键疗程,出于道义我不能弃之不顾。二来,你回京了,我更不可能撒手不管,独自避去安全之地。截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帮上你的忙。”

  叶阳辞感动地握住她的手:“我们兄妹之间不谈什么帮忙。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叶阳归也感动地强调:“是姐弟之间!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叶阳辞无奈:“我们连命都共享了,你就不能实事求是地当个妹妹吗?”

  叶阳归坚决地道:“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喉咙喊出——我是你姐!”

  叶阳辞:“……”

  叶阳辞:“大可不必。”

  他撒了手,端茶,决定在这个问题上还是继续求同存异。

  叶阳归看他啜饮,冷不丁问:“药还吃着吗?”

  叶阳辞说:“吃满一年,摸了猫不痛不痒也不长红疹,就不吃了。这药的确如你所言,十分伤胃。”

  叶阳归对此始终有些愧疚,但又无奈:“你的胃呢,如今什么症状?”

  “生冷刺激都要避开,酒也禁了,比以前食欲不振,只能尽量少食多餐。前阵子去了趟辽北,许是天冷加饮食不规律,就三五不时地胃疼。但也还好,不是很疼,发作时忍忍就过去了。”叶阳辞说得详细,但也轻淡。

  叶阳归给他把脉,蹙眉片刻,说道:“从脉象上看,胃经不通,脾胃虚寒,其他倒也无大碍。胃要三分治七分养,你就好好养着,将来总会慢慢好转。但要切记,不能饮酒,尤其是烈酒!”

  叶阳辞点头:“你放心,我惜命呢。”

  叶阳归看他还不够惜命,正想多叮嘱几句,屋外传来仆役的叫声:“叶阳侍医!叶阳侍医!宫里来人了,喊您去一趟!”

  她起身拉开小半扇门,又成了一副温婉娴静的模样:“请问是哪个宫来传唤?”

  仆役身后的内侍连忙自报家门:“是柔仪殿。八皇子殿下请叶阳侍医去看诊。”

  叶阳归一怔:“八皇子?殿下玉体贵重,一直是周院使亲自负责,我只是个小小侍医,难堪大任。再说,男女有别,皇上允我只给嫔妃、公主与未成年皇子看诊,柔仪殿那边,恐怕我不方便去。”

  内侍也知道她所言非虚,但又怕被八皇子责罚,只好上前几步,压低嗓音:“八皇子说了,叶阳侍医若是不肯来,他便奏请皇上皇后,册立您为皇子妃。到时您就得日夜留在柔仪殿,为他——”

  叶阳归“砰”地关门,险些夹了那内侍的鼻子。

  屋内,叶阳辞冷笑:“秦温酒又抽的什么风!载雪,你不必管他,我这便去趟柔仪殿,给他好好治一治!”

  叶阳归见他面寒如霜,起身擦肩而过时,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截云,我见过八皇子的近容,虽未把脉,但观其气色、闻其声息……他有病。”

  “他当然有病。”叶阳辞余怒未消,“疯病。”

  叶阳归摇摇头:“我说的,是气血枯槁之症。若是再不救治,他命不久矣。连我都看出来的病症,周院使身为太医院之首,不可能诊不出来。可周院使为八皇子治病数年,怎么感觉把他越治越虚了?”

  因为秦温酒面对他时,总是言行荒唐、疯疯癫癫,有时还边哭边撒娇,叶阳辞一见他就头疼,只想敬而远之。

  如今被妹妹这么一说,他摒除这些影响,仔细回想后,也觉察出蹊跷之处。

  “他的症状,与十一皇子相类吗?”叶阳辞问。

  叶阳归答:“不一样。十一皇子是娘胎里带出的体质孱弱,用药浴与食补慢慢温养,长大后就会好很多。九、十皇子亦是如此。我看他们的母亲都健康,也许问题出在延徽帝身上,毕竟老来子,容易先天不足。

  “而八皇子不同,他骨骼高大、肢体匀称,头发又黑又密,本该是元气饱满的底子,不知为何竟瘦成如今这样。唔,若有机会我倒是想给他诊个脉,仔细探查一番。”叶阳归轻叹口气,“虽然听你说过他有多疯癫,但看着又有点儿可怜。”

  叶阳辞沉思片刻,颔首道:“他给长公主通风报信,无论真实意图是什么,结果都是免你一劫,我承他的情。那就借此机会,我与你同去。”

  叶阳归再次打开门,对廊下焦急踱步的内侍说道:“我随你入宫给八皇子瞧病,但要带个师弟同去会诊。若是不肯,我便不去了。”

  她师弟?那大小也是个良医。多带个跟班去,总比没请到人好,大不了把跟班拦在殿外不让进。那内侍便做主应承了。

  萧珩刚进公主府的主殿,迎面飞来个黄铜镜,斧头般呼啸着直劈他的门面。

  他眼疾身快地闪开。铜镜擦额而过,反应慢一分他就要被开瓢了。

  铜镜击碎了他身后的水仙花盆。

  萧珩望向大殿中央一脸怒容的长公主,脚步拖沓地走过去:“怡养颜,怒伤肝,殿下可要保重身体,为了我这个混混发脾气,不值当。”

  秦折阅见他东窗事发还吊儿郎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为何在皇帝面前,与叶阳辞闹了那么一出荒唐戏码?此后你无端背上个断袖之名,声誉受损,自己都不在意的吗?”

  “宁却尘转头就禀报给你了?”萧珩朝她懒洋洋一笑,“怎么能说‘无端’呢?我这袖子的确是断的。”

  秦折阅咬牙:“你是我儿子!袖子断没断,我会不知?原本明明是正常的!”

  萧珩的笑意消失了:“我是殿下的儿子没错,但七岁就离府别居,十六岁投入奉宸卫时,您还不愿意认我。您缺席了我的整个少年时期,又怎知我情窦初开时,中意的是男子还是女子?就算我原本中意女子,现在也可以中意男子。再说,什么叫正常?随大流就是正常吗?那么长公主殿下曾以女子之身领兵作战,正不正常?”

  秦折阅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满腔气恼都因这最后一句发作不出。

  她胸口激烈起伏,片刻后方才逐渐平息,疲惫地喘口气:“……好,先不提断不断袖。就单纯说今日之事,于朝堂形势上对你全无好处,反而惹人耳目。这话,我总没说错吧?”

  萧珩自知理亏,嘿然不语。

  秦折阅恨铁不成钢地道:“皇帝怀疑叶阳辞与秦深有私情,从头到尾都在欺君,下一步必然要拿叶阳辞下狱。无论是杀之泄愤,还是以他的性命逼迫秦深,都与你无关。

  “你本可以先置身事外,待到鹬蚌相争之时,坐收渔人之利。如今却出了这个昏招,把自己搅进浑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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