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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变_溟洞小满【完结】(40)

  桑星的心头像笼罩了一层乌云,沉甸甸的。

  “你叫我四个字好不好?”

  褚洄望着他,再一次提要求,声音低沉又非常非常温柔。

  桑星觉得褚洄好像被一种名为悲伤的东西笼罩着,让他跟着一起难受,但桑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被隔离在褚洄的内心世界之外,就不想满足他这么丁点儿的心愿。

  “我不要……”

  桑星低声嘟囔,想着,如果褚洄再要求一次,他就答应他,毕竟这一句真的很微不足道,也是他喊惯了的。

  “?”褚洄观察桑星,从这个角度看,觉得桑星好像微微撅起了嘴巴。褚洄笑了一下歪头看他,问,“桑星在生气吗?”

  褚洄笑得跟冬天的夕阳一样暖,是惯常的、逗桑星的神情。以往,桑星就嗯嗯啊啊讨个乖卖了,但今天,桑星想到联系不到褚洄的那瞬间,当时真觉得心被突如其来的茫然掏空了。

  可这个人为什么还在笑?

  “就是不要……”桑星低声对抗。

  褚洄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好吧,不勉强你了,都忙完了吗?”桑星今天有点不乖,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还没有。”桑星有点负气。明明是自己不要,却在褚洄说好吧的时候,心里又开始失落。为什么褚洄不能强硬一点呢?他可以不那么顺着自己的。

  “……”

  褚洄看他:“那我先上去,你忙完可以去找我。”

  尽管桑星这只猫好像被惹毛了,不愿意满足褚洄的要求,但他在抗拒着回答完褚洄的问题后仍然站在桌边,像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不转身离开。

  如果褚洄继续坐在这里,那桑星肯定也会老老实实站在这儿。

  这样的画面多少有点奇怪,毕竟店里还有客人在。

  桑星眼巴巴的看着褚洄上了楼。

  等到一切忙完已是晚上八点多。桑星洗干净手,推开三楼的门,听到褚洄的房间传来一首熟悉的歌声。

  “……窗外回忆满天,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七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

  这是孟常曾经单曲循环很久的歌,桑星都会唱了,但对歌词理解的并不深刻。

  他听了一会儿,走近,敲敲褚洄房间的门。

  很快,里面响起脚步声。门开了,褚洄让出位置,桑星呆呆的站着不动,对着褚洄的房间发楞。

  跟褚洄那个学校附近放了钢琴的精致房子不同,这间屋子满是宜室宜家的毛茸茸——毛茸茸的海蓝色的床单被罩,毛茸茸的金色抱枕,毛茸茸的墨西哥风床边毯,毛茸茸的床头墙面挂毯,就连毯子上的内容都是毛茸茸的猫,还三只。

  “……这是、婶婶给你装修的?”

  桑星都快震惊了,这绝对不是会弹琴、爱冷脸的褚洄喜欢的风格。倒是自己非常非常喜欢。

  褚洄没搭理他,伸手把人拽进房间,安放到转角书桌一侧。褚洄则坐到拐角内的转椅上,手指对着鼠标轻点,音乐暂停。

  两人对视片刻。

  “……不然,听一会儿吧……”

  桑星垂下头提出建议。主要是觉得有点尴尬,桑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情绪,明明之前跟褚洄手也牵过,抱也抱过,从来相安无事。

  褚洄没说话,重新点开音乐。

  两人隔着桌子听歌,过了15分钟,桑星记得很清楚,因为墙上挂着一个原木风格的时钟。他从脖颈酸痛中坐立不安的抬头,却发现褚洄仍然在看他。

  很专注的眼神,幽暗的深潭一样,让人的心一直往下坠。

  “……”

  桑星突然没来由的紧张,觉得这房间尽管比自己的房间大三倍却也还是太小了,呼吸都有点不通畅,他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又咳了一下,说:“我该走了褚……”

  “晚上要不要住下?”褚洄突然问。

  桑星呆住。

  褚洄走近,抬手抚抚他的脸颊,笑了笑,眼角却是下垂的:“住下吧桑星?”

  一个“好”字溜到唇边,桑星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个身患“有猫病综合征”的人,晚上,他的右脚会变成小猫爪。这里只有一张床,不像酒店那样,两人各睡一张。

  很容易暴露。

  “……不了吧。”桑星低着头难为的说。

  “是担心他们吗?我可以给桑兵打电话。”

  桑星连连摇头,“不是,他,他们现在不管我了……”

  褚洄沉默着,一反常态把桑星送到楼下。

  桑星一直低着头往前走,越过好几棵杨树,拐弯,等了13秒红灯,抬脚,一步步踩着人行横道的白杠边缘过了马路。

  然后才有勇气回头看。

  褚洄竟然还站在那里,在凝望他。

  他们之间隔着树木、花池、马路。一辆大翻斗车轰隆隆靠近,刺眼的前车灯在此刻成了瞭望塔上的探照灯,将一切隐匿的情绪照到无形。

  褚洄情绪不对。

  桑星立刻停住脚步,转身。

  这次他没有再低头了,一直跟褚洄对望着,一步步又折返回去。

  直到他走近了,褚洄也没说什么,只是唇角轻轻弯了一下,勾过他肩膀,亲昵的带他上楼。

  桑星用新牙膏牙刷洗漱完,又简单冲了澡,穿上褚洄的棉睡衣,钻进了深蓝色的毛茸茸里,超级轻柔暖和,不像自己的棉被,都是陈年旧被,又重又硬。

  褚洄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棉被出来自己盖。

  这让桑星放心了不少,一人一床棉被,他的脚怎样变都不会露馅,并且,在钻进被窝之前,他还跟褚洄要了一双棉袜子。

  “我喜欢穿袜子睡觉哥哥。”桑星仰着脸用一种糯糯的声音说。他早已经忘记之前的委屈和那些奇怪别扭的情绪了。

  褚洄关门,留了一盏小夜灯,也钻进被窝里,然后侧躺着,跟桑星面对面。

  他还是在看桑星,用一种深沉的、海一样的目光。

  “哥哥,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桑星挪近一点,枕到枕头边缘,也侧躺着,被满是松香味的棉被包裹到下巴。

  他聚精会神的看褚洄。

  褚洄不说话,桑星听了会儿他的呼吸声,然后递了个话题:“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觉得你一定受伤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不要教我担心。”

  褚洄莞尔一笑:“是的,不过没事了。”

  桑星又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

  褚洄就说住院了,然后伸出手臂按住惊讶到要掀开被子蹦起来的桑星:“乖一点,哥哥有事想跟你聊聊,身体没事,别担心。”

  桑星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也伸出手臂,夹住棉被,肩膀稍微前倾,是一个乖而认真、很愿意倾听的动作。

  “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个幼年的玩伴,一个小男孩吗?”昏黄的夜灯下,褚洄的声音像编钟的尾音那样好听。

  “嗯,你忘记了跟他的很多事情。”

  “那天打架,我突然全想起来了。”

  褚洄动了动,将好看的正面容颜变成了山峦般起伏的侧面轮廓,说出来的话像一阵冰冷的风霜自山间掠过,呼啸着咆哮着,席卷到两人之间,带走美好的一切。

  褚洄本是杨城人,家里从爷爷开始做实体经济。褚洄7岁多不到8岁时,爸妈在杨城枫山别墅买了房子,29栋,于是认识了住在28栋刚刚5岁的邻家弟弟连星。

  他们做了四年的邻居,两人天天黏在一起,比亲兄弟还要亲。

  可是命运那么残酷,4年后某天,两家人一起出去玩。上车前,连星想和褚洄坐一起,而褚洄那时感冒刚好,怕传染连星于是没同意。

  连星很听他话,两人各自上车,连星家的车先行,褚洄家的车在后。

  在一个拐弯路口,突然来了一辆载满钢筋的卡车。两车相撞,前车的钢筋因惯性前滑,有一捆直直捅碎前车玻璃,将前座的两个大人当胸穿透,尸不成型,血液喷溅四散。

  褚洄跟爸妈过去查看情况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满车都是血,那么红,那么耀目。邻家弟弟连星在后座被安全带束着,红色粘稠的液体糊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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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如烟》by五月天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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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从破了的侧窗和褚洄对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黑漆漆的,在红色遍布的血色命运中,盛满了对未来全然无知的天真懵懂……

  “他和你有点像。”褚洄望着虚空笑,然后重新侧过来,面对桑星。

  “名字有点像,只是姓氏不一样,和你一样被亲人收养,也是杨城人。就连长得也像,大眼睛长睫毛,不过邻家弟弟长得有点胖,白白的很软,像招财猫那样,也像福娃娃。”

  褚洄看到邻家弟弟小时候的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背面写着一行温暖的纪语:【34岁的温良爸爸带刚满6周岁的星星和32岁的圆圆妈妈到长安看兵马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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