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崎岖，一般只有还未学会御剑飞行的修士们行走。
用宗门长老们的话说，迟迟不修山路，便是要让还未会御剑的弟子们知晓往返灵山上下辛苦，于是勤于修行，努力学会最基础的御剑之法。
当然，这话也可以变通，毕竟御剑不是唯一能在天上飞行的术法，对于召唤师们来说，只要灵力足够，召唤兽们也是可以在天上移动的。
尤其是一些生出双翼的召唤兽，飞行的时间更长，也更远。
在靠近山门的地方，会有云桓宗的修士来回巡视，范围不定，若是褚清钰靠得近了，难免会被巡视之人察觉。
可若是蹲守的地方距离山门太远，要盯的范围就大了，难免会有遗漏处。
说不定一个晃眼之间，俞洛离开山门之后，就混入林中消失了。
褚清钰此番出来，就是料想着俞洛会气不过自己白日暴揍他一顿，想找那老道商量对策阴他。
若是跟丢了俞洛，那他和方凌仞不就白出来了？
在秦岁之前住着的那屋院里等待，则是算得俞洛知道褚清钰将秦岁安置在何处的基础之上。
在旁人看来，秦岁便是楚羽目前唯一的牵挂，也是弱点之一，俞洛又有过前科，如果真的知道秦岁所在之处，十有八九会去搞事。
要是在哪里等着，既不需要去山道旁左顾右盼，得紧盯着山门，瞧俞洛何时出来，还得提防在附近巡视的云桓宗修士，以免被发现，疑他居心叵测。
前者需得小心谨慎，且并非万无一失，后者相比之下待得舒适，却很有可能等了一场空。
难！
于是，褚清钰削出木片，非常郑重的决定……摇签！
方凌仞扶额：我就多嘴一问！
“啪嗒！”一条木片很快落地，方凌仞捡起一看，“是“道”字签，看来你得去山道旁等候了。”
“不。”褚清钰捻起了另一根还待在竹筒里的签，“此签不落，可见其坚定不移，必有玄机！走，我们回城。”
方凌仞：“……”你其实就是不想在山道上待着吧？毕竟也不能确定俞洛什么时候才出来。
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前，才将秦岁从城中的小家，挪到另一个地方，现在安顿好秦岁之后，他们又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皓月当空，抬头远眺，能看得到距离此城极近的灵山。
山高雾重，一眼看不见山顶，只能望间那往来于山间的云雾。
当初褚清钰就是觉着此城距离云桓宗所在的灵山更近，方便往来，才将秦岁安置在这里的。
距离近，也容易被宗门里的修士们知晓，可距离远了，以他那时的修为，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又不能及时赶回。
此时屋中漆黑一片，家中无人，自然无人点灯。
方凌仞刚合上院门，转头就看到，褚清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随手将轮椅放入乾坤袋里。
方凌仞：“……”尽管已经知晓这家伙的腿脚早就好了，可每次在只有他们一人一鬼时，褚清钰从轮椅上站起来，到处走晃，方凌仞还是觉着不太顺眼。
他默默地飘到了褚清钰身后，立直身体，脚底贴地，比了一下自己的头顶，手缓缓往前挪动，直至抵到了褚清钰的后颈处。
褚清钰能感觉到方凌仞靠近了自己，毕竟那股阴风，想忽视都很难，可身后的鬼什么话都没说，倒是他的后脖子触上了一片凉。
褚清钰扭头去看，正见方凌仞抬眼看他，“你的靴子里是不是垫东西了？”
褚清钰：“……”
褚清钰无奈一笑，“还真没有，我平时坐着轮椅，垫了脚，我坐着也不舒服啊。”
见方凌仞又在那比比划划，还往上飘起了一些，大有种“身高不够，悬空来凑”的意图。
褚清钰站直挺背，将手往方凌仞肩上一搭，轻松将他往前带，“这些不重要，我们赶紧回屋里准备一下。”
方凌仞：“还需要准备什么？不就坐在里面等着吗？”
褚清钰：“俞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进来？总得让他觉着秦岁还在这屋里吧。”
说罢，褚清钰随手翻了一件秦岁的外袍，又拿了一个装着针线的篮子，走进了秦岁留给楚羽的屋子，点燃了烛火。
屋里很整洁，显然平时都有在收拾。
褚清钰寻了个背对着门窗的位置坐下，将秦岁的外袍披在肩上，把自己的头发散下来，又召出了一些鬼魂，示意它们在屋外飘荡，才开始摆弄着那些针线。
方凌仞的目光不由落在那篮子里，一眼就看到其中一方绣好的帕子上，有着一柄小伞的图样，还正好是淡金色的绣线。
“你瞧。”方凌仞捻起那帕子，在褚清钰面前展开，“像不像你那招摇的金鳞伞。”
褚清钰：“不像，我娘绣的伞样更好看。”
方凌仞：“你倒是会说。”
褚清钰听他提及，干脆将那金鳞伞拿了出来，将自己的金灵力注入其中。
已经收起的金伞瞬间展开，悬在空中，缓缓旋转。
用灵线缝制到伞面上的鳞片，原本是紧贴着伞面，现在在灵光之下，纷纷扬起了一些，连成一片，层层贴合。
远看去，就是一片平整的金色圆盾，在灵光的缠绕之下，灵盾的外圈，也能挡住一些攻击。
褚清钰：“坐着来挡，刚刚好。”
方凌仞绕行看了一圈，“这些鳞片，若是能一片片自由展开，能挡的范围不就更大了么？”
褚清钰：“那样厚度不够，就不一定能挡得下重击了。”
方凌仞：“若是能随着修士的心意，自由延展和收回，这样就能在被击中的地方增厚，也不易被击破吧？”
褚清钰：“话虽如此，若是它真能做到那般，就不是这价位了。”
方凌仞视线落在伞面上的灵线上，“这种灵器，若是拆开了，再缝回去，会失效么？”
褚清钰：“不会，这算是拼合出来的灵器，选用的都是一些能以灵力贯通的灵材，方便修士用灵力加持。”
灵器也分许多种，有些事需要千锤百炼打造的，还要经过淬炼和提灵，那种灵器，一旦破碎了，就又要扔进炉子。
而这金鳞伞，若是破损了，只需要找来合适的材料，缝缝补补，又能用上一阵子。
当然，这样的灵器，是不及那些千锤百炼出来的灵器好的，那样的灵器也不会只卖这个价。
方凌仞指了指金鳞伞上的灵线，“我可以拆么？”
“你想试试？”褚清钰将金鳞伞递给了方凌仞，“这种鳞片的边缘锋利，小心划到手。”
方凌仞：“我是鬼。”
褚清钰：“……”偶尔总是忘一忘。
方凌仞拿着金鳞伞，就飘到一旁去了。
褚清钰正要继续摆弄篮子里的针线做样子，就感觉听到那些飘荡在屋外的鬼魂们，传来了异样的叫唤声。
褚清钰叮嘱过那些鬼魂，若是看到有人靠近，便改换叫声，不需要直接说话，也不用飘过来提醒他。
……
与此同时，屋外。
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御剑飞在空中，刚靠近了眼前的院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鬼叫声。
飘动的鬼魂带起了阵阵阴风，呼呼吹动着院子里的树叶，发出一阵沙沙声。
看着那些在院子里来回飘动的鬼，黑色面具里传来“啧”的一声，咕哝出几句话，“真麻烦，怎么偏偏是游鬼阵。”
游鬼阵，一种对设阵的修士境界要求极高的阵法。
修为越高，阵法越强，修为越低，阵法越弱。
最关键的是，这阵里的鬼魂们，不一定需要保持理智，也不需要拥有智慧，它们只需要嗓门大就好了。
一旦靠近阵法，那些鬼就会开始尖叫，普通人又听不见，扰的只有破阵之人的耳朵。
而当这些鬼魂开喊之后，设阵之人便会立刻觉察到异样。
云桓宗距离这里那么近，可能他还没能打破此阵，楚羽就从山上赶下来了。
第248章 跟踪
戴着面具的男子只能飘远了一些，那些鬼叫声才停了，继续在院内四处游荡。
只要这些鬼不是一直尖叫，设下此阵的修士，就会估摸着会不会是有人无意间经过。
毕竟这屋院也不是在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是在城里，总会有人路过的。
若是每次夜里有人走过，设阵之人感觉到异动，都要过来看看，那光是每日往返于宗门和家里，都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所以，一般来说，只有这些鬼魂一直尖叫不断，持续超过了一段时间，设下此阵之人，才会过来看看情况。
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远远绕着院子飞，一眼就瞧见了屋内那唯一亮着的屋子。
屋子里显然有人，摇曳的烛光，将人影投在窗纸上，随风晃动着。
窗户半掩着，从微微敞开的地方看去，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披着素白色的外袍，长发披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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