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位于灵主身侧左右，这一人方才还挡下了他的攻击，那只鬼又飘得不高不低，正好能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这就让习惯了被精灵们仰视的灵主十分不悦。
灵主不自觉地往旁边让了一步，下颌微扬，“你们这些外人是不会懂的，神会护佑我们，我们只需要在主殿祈祷就可以了。”
“哦？”褚清钰意味深长，“只要在主殿祈祷，就能化解所有危机？”
灵主：“当然！”
褚清钰：“大家都不会有危险？那我们俩能不能……”
褚清钰故意停顿了一下，灵主冷笑一声：“你想得倒美，寐神只会护佑信奉于祂的，最虔诚的信徒，你们只为获得生机，上下嘴皮子一动，就想得到神的护佑，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褚清钰：“在我看来，信奉不分先来后到，虔诚与否自在人心。”
灵主托举于手中的银光更盛：“你心不诚，你的目的也绝非如此，别以为谁都那么好骗，奉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可别怪我动手。”
他这显然意有所指，觉着褚清钰就是花言巧语骗得了精灵们的信任。
双方看起来剑拔弩张，不免让精灵们左右为难。
褚清钰低笑一声，“行，我原想着，我们都被困于此，理应联手，一起击退共同的敌人，现在看来，似乎只有我们在忧心。”
褚清钰朝方凌仞伸出手，“凌仞，我们此番深陷囹圄，实在倒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方凌仞了然接话，“想来应当是我们不够虔诚，怨不得旁人。”
方凌仞飘到了褚清钰身边，抓起他的手，飘向了林中。
褚清钰将手中的金鳞伞往肩上一搭，将方凌仞也一道挡在伞下。
灵主确认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就连灵息也散去，紧绷的身体才稍缓一些，对身边的精灵们道：“我们走。”
可是这一次，直到他站在了传送阵上，都没有精灵跟上，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失神。
“灵主大人，我们也不够虔诚吗？”似在重复方凌仞方才说的话，又似回忆起了某一段过往。
灵主：“……”
第297章 合作
灵主并不知晓，在他看来很微不足道的几句话，对于这些精灵们来说，就是几记重击。
“只要在主殿祈祷，就能化解所有危机？”
“当然！”
“寐神只会护佑信奉于祂的，最虔诚的信徒！”
“想来应当是我们不够虔诚，怨不得旁人。”
……
那日那时，他们正是在主殿里祷告，可正是因为他们的祷告之声，送出了诸多的信仰之力。
他们至今还记得，那假冒的灵使，将他们送出的信仰之力，收入了契杖之中。
契杖明明应该是只有灵使才能使用的灵器，可那人却能轻松持有，还能用它来吸收他们的信仰之力。
若非那假灵使的一时不查，露出了手背，有精灵无意间瞧见了那没有契印的光洁手臂，也不知那假冒的灵使要装到什么时候，吸纳入多少的信仰之力。
只是他们当时谁也没想到，当场揭露对方的后果，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灭口。
而攻击他们的，正是那吸纳了大量信仰之力的契杖！
契杖最强之处，便是能将光芒耀眼的信仰之力，转化成适用于契约者的武器。
于是那假冒灵使的人，便用契杖化成的巨刀，在主殿之内，一张狂砸乱砍。
被结界封锁了门窗的主殿，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逃不出去。
那可是主殿！
是他们需要在灵主的带领之下，通过灵寐珠，向寐神祈祷的地方，是他们心目中最为神圣之处！
可他们最相信的神，却容许一个假冒者出现在那里，夺取了本该属于神的信仰之后，还将那些力量化作利刃，反刺向了他们的心口！
他们常说的神主护佑，在那一刻，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还是几位精灵长老们顶着攻击，绘制出了临时传送阵，将当时还有望活着的精灵们送了出去，让他们去把灵主请来。
被送去的精灵们，遇上了因为贪玩，没有及时前往主殿的精灵们，他们一同前往灵主闭关的地方，疯狂的敲着那扇石门。
碰巧遇上了一场大雨，雷鸣电闪，如同有凶兽在天上盘转咆哮，淌着咸水逼近，要将他们尽数吞噬。
夜雨中的大树，似乎也都化作了张牙舞爪猛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嘲笑着他们的渺小。
对于身形比常人小了几倍不止的他们来说，这天地万象，在他们眼中，处处都是庞然大物。
尤其是在他们急于寻求帮助的时候。
那一扇敲不开的门，即便一动不动，也能将他们拉入绝望的深渊。
他们在深渊地下哭嚎，一直以来的信念，也是在那个雨夜，崩开了一角，出现了裂痕，朝着心口蔓延。
事后，他们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说服自己，一定是那假冒者用了某种方式，切断了他们与灵寐珠的联系。
灵寐珠没能将他们的声音传递出去，所以寐神听不到他们的呼救。
灵寐珠，灵主，灵使，缺一不可，偏偏那日，这最关键的一物两人，都不在。
他们努力说服自己，正是因为三者不在主殿，才会出现意外。
多年的信念已然成型，世代相传，没有精灵愿意轻易的相信，自己和祖先所信奉的，都是一个假象。
他们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并且主动给灵主找了一个能让他们接受的理由。
只需要灵主在他们面前懊恼的哭泣，自责的捶胸顿足，并且立刻收拾东西，带着他们去报仇。
可是，灵主却说，“寐神只会护佑信奉于祂的，最虔诚的信徒。”
方凌仞离开前对着褚清钰说的那句胡，再一次回响于精灵们的脑海——是我们不够虔诚，怨不得旁人……
他们，还不够虔诚吗？
这世代的信奉，难道还不算虔诚吗？
都不足以让他们在主殿里，在受到外族残害之时，获得哪怕一点点真实的庇佑吗？
就连没有跪伏于神主一日的外人，都能在主殿获得胜利，他们却因一句“不够虔诚”，而被否决么？
早已崩坏了边角，出现了裂痕的信念，哪怕此前已经有意“修补”过，也无法阻止其再次崩裂。
“灵主大人，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
“在主殿祈祷，好像并不能化解所有危机。”
“是啊，我们亲眼所见。”
“灵主大人，我们现在不想去主殿祷告，还是赶紧去寻找阵眼，破开这个阵法吧！”
“又有外敌来攻击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去主殿坐以待毙了！”
提出异议的精灵们越来越多。
这吵吵嚷嚷的声音，落在灵主的耳朵里，让他觉得烦躁无比，脸上那温和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住。
“灵主！我们同那人修和鬼修合作吧！他们不是也要离开此地吗？我们的目的相同。”
“不行！”一直以他为马首是瞻的精灵们，有了自己的主见，甚至还想去和已经被他拒绝的人合作，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现在，立刻！前往主殿祷告！这是神谕，不可违抗！”灵主托在手中的银光忽然拉长，化作了一个银色的长杖，杖上缠绕着细细的花藤，那朵尚未绽放的花苞，也被缠绕在银杖之上。
他手持长杖，重重敲地，银光瞬间蔓延至他全身，又延伸到了他身边的传送阵上。
传送阵完全开启，只要靠近，就会立刻进入到灵寐岛。
————
与此同时，石林之中，一只金色的花豹，正在山洞之间飞快的穿梭。
褚清钰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灵识之力，搜寻这附近灵气较多的地方。
那些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阵眼所在之处。
当然，有经验的阵法师，会在设阵时，做一些伪装，隐藏阵眼所在之处，让灵气散到各处。
所以褚清钰这种寻法，也不一定能成功。
随着时间的流逝，褚清钰已经明显感觉到天气渐冷，就连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明明天上阳光正好，就算山里林中再阴凉，也不至于冷到这个地步，显然是受了困兽阵的影响。
“要开始了。”褚清钰低声喃喃。
方凌仞：“什么。”
褚清钰：“困兽阵的变化，会带来不同的灾难，冰雪极寒，意味着撑起阵法的修士当中，有冰灵根修士，炎热干旱，意味着有火灵根修士。
若是有暴雨洪水，亦或是狂风雷暴，那就是有水灵根，风灵根和雷灵根，修士在出招。”
褚方凌仞感觉不到冷，但他看到褚清钰说话时都是白气，便默默放开了抓着褚清钰的手。
褚清钰：？
方凌仞：“我的魂体太冷了，这种时候，就不挨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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