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樊佩江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化作了一个让他不可置信的猜想。
同时，樊佩江也得以看清，褚清钰那一直持于手中的金鳞伞，这会是挡在他的身后，伞上散开的鳞片，裹挟着金色的灵光，朝四周散开，又迅速将他们俩包裹于伞中。
这是在，遮挡其他人的视线！
樊佩江才想明白这一点，就已经被褚清钰逼到了斗场的边缘。
金鳞伞面紧贴着结界，而樊佩江的后背则抵在了金鳞伞里面，再也移动不了半寸。
褚清钰手中的血刃也因此追到了他的脖颈，一点点切破了樊佩江凝聚在脖颈出的小小光盾。
樊佩江听到了那咔嚓一声脆响，满眼都是绝望，“不，不！”
此时的樊佩江，再也榨不出一丝灵力，撑不起一点定的灵盾。
他后悔自己方才为何不管不顾的使出自己的最强杀招，害得他现在一点灵力都用不了。
可转念一想，楚羽竟然能在他的最强杀招之下存活，那他就算使出其他的招式，又有什么用？
不是说楚羽是嗑灵丹才勉强突破到金丹期的吗？
为何会这么强！
樊佩江抬手抓住了血刃，也顾不得双手被血刃割破的疼痛，错愕又惶恐地盯着眼前人。
“不，楚羽，你等等！你等一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撑开的金鳞伞，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挡住了外界的窥探。
褚清钰面不改色地切断了樊佩江抓着血刃的手指，利刃眼见着没入了樊佩江的脖颈。
可就在此时，一股无名的力量，突然制住了褚清钰，让褚清钰顿觉浑身僵硬！
“不要！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杀他！”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彻褚清钰的脑海。
褚清钰心中浮现闪过一丝诧异，正待细想是谁闯入了自己的识海，竟然还控住了他的身体，就听那声音继续咆哮。
“只要你饶他一命，我愿意把这个身体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不然，不然……”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不然！我现在就趁着能控制住身体的时候，自爆！”
褚清钰很快意识到，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了，这就是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识海里，还能控制住这个的身体，威胁他……
能满足这些条件的，只怕只有一个人。
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的魂魄竟然还没被那恶鬼啃干净吗？
以此同时，褚清钰突然感觉到丹田隐隐传来一股异样之感。
原本稳稳悬于丹田当中的金丹，竟开始疯狂的闪烁，大量的灵气不受控地外泄！
在识海里咆哮的声音，也在这时道：“我不是在虚张声势！我真的可以让你自爆！不想死就赶紧放了他！”
褚清钰听着他的咆哮，也迅速反应过来，在识海里笑道，“你现在既然能掌控这具身体，为何不干脆让我直接收手，而是要用自爆来威胁我呢？”
“……”
褚清钰：“因为你根本做不到！”
“不，我可以，我可以做到！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这具身体的金丹已经在散灵！我能让我这身体的金丹自爆！”
褚清钰突然大笑出声。
“你的身体？”褚清钰瞬间明了，“你做不到，因为这不是你的金丹，你直到死，都只不过是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
“……不，我，我可以！这是我的身体，我当然可以做到！你住手！你快停下！”
许是目睹了他好不容易掌控的身体，再一次一点点的动了起来，已经没入樊佩江脖子里的血刃，带出了大量的鲜血，褚清钰听到识海里的声音叫得凄厉又痛苦。
褚清钰无情地戳破了他，“不，这不是你的身体，所有连那炼气一层的修为，都不是你的，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普通魂魄，如何控得住我的金丹。”
不过……
没想到这魂魄竟然没有散去，还残留在这身体里。
许是看到樊佩江濒死，才受了刺激，突然清醒过来。
亦或是主角的光环作祟，想起用这个方式来阻止他。
那魂魄还在坚持，让褚清钰迟迟没法完全切断樊佩江的咽喉。
偏偏樊佩江自身有着无比强大自愈之力，就算没有灵力加持，还能飞快地愈合伤口。
褚清钰垂眸看着同样在哀求自己的樊佩江，“佩江，你说我不是楚羽，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认不出楚羽的樊佩江，真该死。”
闻言，樊佩江双眼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懂了！
一定是楚羽爱而不得！才会因爱生恨，疏远了他！
“是我错了！楚羽！我知道你是楚羽，我当然认得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与别人走在一起！”
褚清钰：“为何？”
“因为……因为……”樊佩江对上褚清钰的视线，又有些心虚的别开眼，终是强忍着恶心道，“我，我心悦你！”
一直在褚清钰识海里咆哮的声音突然一静。
褚清钰：“可我很厌恶你。”
樊佩江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什么？你此前不是一直喜欢我的吗？”
“哦？”褚清钰冷笑，“原来你看得出来，我还当你看不出来，才会是那般作态呢。”
下一刻，褚清钰突然感觉身体一松。
束缚着他双手的力量，也在这一刻消失。
识海里响起了一声呜咽，随后渐渐淡去，远去。
鲜血溅了褚清钰一脸。
地上传来一声闷响，骨碌碌的滚开，又被长发绊住。
褚清钰动作不停，又将血刃从削开的脖颈处插·入，把自己的血融入其中。
要不了多久，这身体就会被自己的血化开了。
本该是一瞬间就能解决的事，生生拖了这么久，褚清钰都要怀疑樊佩江还有后招了。
血水很快化开了樊佩江的身体。
这速度已经已经比以前快了许多，可褚清钰依然觉得有些慢，还在将自己的血往里放。
直至，眼前的身体，彻底变成了一滩红。
金鳞伞之外。
有灵伞笼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有血从缝隙流出，在地上淌开。
这样根本看不出是谁受了重伤，于是大家都靠近结界，想看到金鳞伞撤开之后的景象。
被樊佩江万剑削散的一青一红两个魂魄，逐渐汇聚到一处，凝聚成了人形。
青魂瘫倒在地，虚弱的一动不动。
燕十九则是缓缓睁开眼，没有了青烟迷惑，他脱离了幻景，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燕十九环顾四周，一脸迷茫。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躺倒在地上的那只青鬼身上，青鬼对上他的视线，眼中闪过惶色，试图远离他，却又动弹不得。
燕十九终于想起，自己方才正在与这家伙战斗！
他瞬间警惕起来，也没有贸然上前对付这青鬼。
要不是楚羽把他召唤过来，他才不会去招惹青鬼呢，他的修为根本不够啊……嗯？诶？
燕十九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鬼力，感受着那些自己魂体当中的疯狂涌动血……这，莫非是要结魂丹了？
依照他所修之道，他的魂丹，应该是血丹。
可是，这些正在他的魂体内涌动的血，似乎，并不只有他的，还有楚羽送进去的。
燕十九万分错愕地看向不远处的金鳞伞。
他认得那金伞，自然知晓，楚羽十有八九就在藏在那伞下。
我的天！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来不及多想，燕十九又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结界之外一片喧哗。
实在是太吵了，反而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燕十九揉了揉眉心，这才再次看向那只青鬼。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青鬼，这会儿瘫在地上，他不敢靠近，青鬼也一直没有过来攻击他。
燕十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青鬼似乎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再战。
这样最好，他现在也不敢贸然催动鬼力。
可就在这时，一阵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声音很响，穿透了围聚在结界之外的嘈杂声音。
声音很远，听起来似乎并不在结界之内。
就连躺倒在地上的青鬼，也仰头看向了他后方，面露疑惑。
“余晖暮！”
短短三个字，让试图努力忽视外界声音的燕十九，浑身一震。
他不自觉的回头看去，就见在这云顶斗峰上，立着一个人。
方才还在上方张开的最大斗场，现在已经消失了，峰顶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站在峰顶的人，燕十九也认识，正是约战余晖暮的那个师弟——卫子诃。
燕十九瞳孔巨颤。
卫子诃还活着，那么，余晖暮呢？
巨大的绝望和怒火，在这顷刻间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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