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叫几乎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只冲魂外，燕十九再也顾不得其他，疯了一样冲到结界边缘，撞得结界嘭嘭作响。
“卫子诃！你——”
“咳咳！”余晖暮在外面拍了拍结界。
燕十九：“……”
第419章 诅咒
燕十九的一腔怒火，在看到站在结界之外的余晖暮的一瞬间，瞬间熄灭。
他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余晖暮胜了那场比斗，只是余晖暮并未结果了卫子诃。
细想来也可以理解，卫子诃被当成替死鬼来养的事，卫子诃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余晖暮此行就是为了揭穿当年之事，卫子诃被利用的事自然也包括在内。
放了已经知晓真相的卫子诃，卫子诃哪里还有心思来找他们，只管去找他那师尊对峙便是了。
是以，余晖暮在结束了战斗之后，便赶紧过来查看燕十九这边的情况。
好在事情的发展还算顺利，在遮挡了结界的青烟散去之后，没过多久，燕十九的身形便出现在了结界之内，看起来应该是安然无恙。
余晖暮不敢在燕十九战斗的时候打扰他，令他分心，所以并未急着唤他。
只是没想到，那个已经被揍晕过去，直至时限结束，都没能醒来的卫子诃，这会儿倒是清醒了。
听到卫子诃呼唤自己，余晖暮心下有些疑惑。
不管怎么想，这会儿的卫子诃，要么是在质问还待在此地的棠锋宗弟子，要么是传讯询问他的师尊，要么……便是亲自回去一趟。
反正怎么算也没必要再盯着余晖暮。
余晖暮循声往站在峰顶的卫子诃看了一眼，正待思考，忽而听到还在结界当中的燕十九怒吼着卫子诃的名字。
原本就是血红色的魂体，骤然怨气暴涨，身下骤然淌开了一滩血液，裹挟着大片的怨气，一齐攻向了挡在燕十九面前的结界！
仅这一瞬间，余晖暮就明白了燕十九所思所想，忧心于燕十九可能暴露身份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愉悦。
他赶紧靠近结界，让对方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并没有战死于卫子诃手中。
一人一鬼隔着结界，视线交汇，余晖暮嘴角微扬，燕十九在怒火渐熄的同时，又有些微妙的尴尬之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似乎有些失态。
可还没等他俩再说些什么，就听得一声音幽幽传来，“喂，你那个师弟好像要做些什么，放着他不管真的没关系么？”
扭头一看，之间一片灰影赫然已至近前，也不知是何时跟过来的，竟是悄无声息。
余晖暮没有微蹙，这才想起那卫子诃方才高声唤了自己，仰头看去，就见对方此时已经咬破指尖，悬空画了一个血色的六边形阵图。
周围还有其他人，不过大家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退远一些，以免招惹麻烦。
反正这是在云顶斗峰之上，若是卫子诃违反规矩，自有契约反噬，还会有斗峰之灵奖罚，严重者，还会有斗峰之灵出面惩治。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有没有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的利益，没人多少人会多管闲事。
也正因如此，在看到卫子诃形容状若癫狂，行迹古怪，一边高喊余晖暮的名字，一边在虚空绘制血色阵图之时，竟无一人出手阻止。
仅有几人出声呵斥两句，“喂！你在做什么？不管是是打输了想诅咒对手，还是想在斗场之外偷袭，都是违背契约的，劝你歇了这歪心思吧！”
“是啊，没看你宗门的那些修士们，走得走，散的散了吗？”
也有人摇头叹息，“这家伙好像也是被利用的。”
“被当成，替死鬼了，真可怜。”
可正在绘图的卫子诃显然听不进这些话。
六边血阵迅速在他手下成型。
余晖暮一回头，看到了的就是这番画面，愕然一瞬，便难以置信的呵斥，“卫子诃！你疯了吗？方才我说的话，你权当耳旁风不成！”
不怪余晖暮匪夷所思，只因卫子诃现在所绘之阵，乃是他们师尊当初最先教导他们的御兽之阵。
只要祭出此阵，即便是一直不屈不从的妖兽，也能瞬间听从他们的号令，甚至愿意由着他们的意识上身。
当然，换一个更简单的说法，就是直接剥离妖兽的意识，自己侵占进去，彻底掌控那妖兽的身体。
境界越高之人，用此法的持续时间便越是长久。
余晖暮也是很认真的学习绘制此阵的方法的，毕竟这是师尊最先教导的东西，还千叮咛万嘱咐他，说这很重要。
直至后来发现了真相，才知道，当初他们那“好”师尊，便是此地，用了此招。
试想，一个已经被“训练”得与他师尊几乎还无差别，就连气息也十分相近的人，在这个地方，又使用了一模一样的招数。
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斗峰之灵：你当初诅咒之人，就在此地，我来接受报应了！
余晖暮离开棠锋宗太久，身上的气息早就与师尊不一样了，还掺和进了鬼气。
可余晖暮依旧不敢在此使用这样的血阵，就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道，成了替罪羊。
而让余晖暮没想到的是，在他明确提醒了之后，卫子诃竟然还要这么做，且还是在比斗结束之后！
“我，不，信！”绘完血阵的卫子诃，一字一句道，“余晖暮，我不信！”
说话间，似有晶莹从他的脸颊滑落。
余晖暮险些绝倒！
“你他&#%！住手！”让曾经也算是弟子楷模的余晖暮，当众“口吐芬芳”，不经叫旁人呆住，连燕十九都愣住了。
卫子诃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双手之间，赫然出现了一柄黑色的长剑。
他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剑尖很快对准了刚绘制好的血阵阵眼。
一直低垂着头的卫子诃，直到这时，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正骂声连连的余晖暮，这才发现，此时的卫子诃，已经泪流满面，哭红的双目之间，有悲戚，痛苦，但更多的是惊惶，无措，哀求！
“我，不，信！”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很艰难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只不过，方才听他吐出这三字，余晖暮只觉得他脑子有坑。
现在一看卫子诃的脸色，余晖暮才倏地明白，这哪里是不信，这分明就是被控制住了！
早该动弹不得的卫子诃，这会儿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颤巍巍地站着，抖着手，将那柄黑剑，刺入了血阵阵眼之中！
余晖暮自然认得出那柄黑剑。
那是他们师尊曾经的佩剑，后借口说是剑坏了，一直没见其再拔此剑。
眼下，这剑会出现在卫子诃手上，余晖暮用脚趾想都能明白，一定是卫子诃此行下山之前，师尊将此剑交给卫子诃，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余晖暮有意上前阻止，可自卫子诃绘好阵图，到一剑血阵阵眼，不过瞬息之间。
只见卫子诃面前的六边形血阵红光乍亮，一片片血色的花瓣骤然浮现，层层舒展。
单看着那些花，倒是一副美景，只不过被红光照亮的，卫子诃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唯余惊惧。
没什么比明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明知道此时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身不由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走向绝路，更令人感到痛苦和绝望的了。
也是在这个六边形血阵被启动的一瞬间，整个云顶斗峰，都震动了起来。
修士们心道不妙，纷纷御剑飞向高处，远离这是非之地。
卫子诃持着黑剑的双手颤抖不止，浑身战栗。
他疯狂地想要破坏眼前这个血阵，也御剑离开此地，逃得越远越好。
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眼前的阵眼之中。
须臾，在卫子诃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湛蓝的圆镜！
镜面如水一般，荡开了圈圈涟漪，从镜子中间，延展至边缘处。
一个黑色的牛头，缓缓地，从镜面之中，浮现出来。
这牛头的模样大家已然眼熟。
就在不久前，大家还在另一个斗场上，看到了它的身影。
只不过，方才那只是一片虚影，在说完话之后，便升入上方，化作了斗场上新的结界。
而眼前这牛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虚影！
卫子诃对上了那双硕大的牛眼，眼中惊惶更甚，泪水狂流不止。
他想开口说自己不是它要找的人，不是它要阻止的人，他只是一个替罪者。
可话出口便是，“畜生！受死吧！”
被黑剑刺中阵眼的六边形血阵，瞬间化作了无数条血色的长丝，朝那斗峰之灵所在的方向刺去！
斗峰之灵果然被激怒，一双异色的眸子，瞬间被血色染红！
“轰隆隆！”本就颤动不休的云顶斗峰，这会儿震得越发激烈，巨石滚落，生长在山中的树木接二连三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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