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莱州府学比冀州府学还要大。
刚一进门就能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刻屏,上面雕刻着孔孟二圣,旁边还有第一任院长题的字,“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字迹刚劲有力,让人看完不觉浑身一震。
绕过石屏后面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路的两旁种着修剪整齐的观赏树,恰逢夏季树木郁郁葱葱遮挡出一片阴凉。
这会儿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偶尔能看见学子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讨论知识,学习氛围十分浓郁。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马车直接驶进了府学,熟门熟路的来到院长所在的地方。
府学院长叫方云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个子不高身形微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头戴儒帽,留着短须看起来和蔼可亲。
见到粱伯卿到来,热情的迎了上去,“劳烦粱老还亲自跑一趟。”
粱伯卿难得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胳膊,“顺路过来瞧瞧你,许多年未见了,如今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这三人就是您说的爱徒了吧。”
三人躬身问好,“见过院长。”
“不必多礼,快进屋坐下慢慢聊。”
屋里已经提前备好了茶水,有一个年轻的学子在旁边伺候,给二人斟茶倒水。
陈青岩他们三人规规矩矩的立在粱伯卿身后,听着二人叙话。
“上次一别还是三年前,听师父说您要去陈大人老家,本来还有些担心,如今一看又收了两个好徒弟。”
粱伯卿摆摆手,“三个榆木疙瘩罢了,还得好好修剪才能成材。”
方院长与陈靖也是旧识自然认得陈青淮,仔细打量片刻道:“青淮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孩童的模样,如今已经长成芝兰玉树的模样,你父亲调任到鄯州可还好?”
“家父一切安好。”
“那就好,他公务繁忙一直没敢写信叨扰,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时有空能再见一面。”
方云霄又看向旁边的陈青岩和陈青松,“这二位也是陈家子弟吧?光看长相就能认出来。”
梁伯卿捋着胡子道:“是,大的叫陈青岩小的叫陈青松,都是陈靖的侄子。”
“你们仨兄弟齐心,好好读书,以后入仕为官在朝中也算有个照应。”
三人俯首称是。
“景齐你先带他们去舍房安置吧,先跟着丙班的学子读几日书适应适应,待月考后按成绩再分班。”
“好。”
孩子们都离开后,粱伯卿才开口道:“昨日,我去见了蔡公,他竟……竟不认得我了……”
提起这个方云霄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光不认得您,连我和蔡匀他都不认得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没变成这样,瞧过郎中了吗?”
“瞧了许多郎中,都不顶事,也只能这么照顾着。”
蔡老得了病就是后世的阿兹海默症,这种病哪怕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法治疗的办法,更别提古代。
“前几年只是健忘还能认出人,自打今年开始谁都不认得了,性情愈发像孩童一般,身边不敢离开人,生怕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粱伯卿擦了擦眼角,“好端端的得了这样的病,蔡匀也跟着受累,我见他头发都花白了一半。”
蔡老一共有四个儿子,蔡匀是老大,只有他在身边照料,其余三个弟弟都在外地任官,轻易不得回来。
快到晌午了,方云霄要请粱老出去吃饭。
“饭就不吃了,耽误你大半日的功夫快去忙吧,我们在莱州待两个多月呢,什么时候得闲再聚。”
方云霄把他送上马车,“劳烦您老有空多看看我师父……兴许能让他想起些旧事。”
“我肯定会去的,那三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放心吧,晚辈一定帮你照料好。”
目送着粱老离开后他才回到屋子,继续处理府学的事宜。
另一边,蔡景齐带着三人朝后面的舍房走去。
他是蔡老的孙子,今年十六岁已经考中禀生,也准备明年参加乡试。
因为粱伯卿与他祖父是挚友,陈青淮小的时候经常跟着老师去他家做客,两人也算旧识。
他性格开朗话也比较多,主动攀谈起来。“青淮你还记得我吗?有一次你师父带你来我家玩,咱俩还因为一个葫芦吵过架。”
陈青淮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怎么不记得。”
那会儿两人才八九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粱伯卿带着青淮去蔡家做客,结果见到院子里搭的棚上长了许多葫芦,便闹着要揪下一个玩。
蔡老让下人去摘葫芦,可巧蔡景齐也过来,非拦着仆人不给摘,俩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吵到最后都气的哇哇大哭。
最后粱老没办法,只得带着陈青淮出去买了两个葫芦。
提起年幼的事二人都忍俊不禁,关系也迅速拉进了不少。
蔡景齐带着三人先来到住的地方,“这里就是你们住的舍房了,伯父提前打过招呼,让夫子给你们安排在同一间,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
“不用谢,你们把行李安放好,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舍房里不算宽敞,摆着四张木板床,除了他们兄弟三人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应该没住着人。
床铺对面有一排木头柜子,可以存放自己的生活用品和书籍,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平日读书写字可以在这里。
蔡景齐把舍房的钥匙递给三人,“出来的时候记得锁好门,府学里人多手杂,如果有贵重物品一定要放好,省的被别人翻去。”
陈青岩接过钥匙点头称好。
“待会儿跟我去领学子服,就是我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平日上课的时候必须穿学子服,如有衣冠不整者还会受到惩罚。”
陈青松有些紧张的问,“是什么惩罚?”
“无非就是挑水、扫院子和收拾茅房之类的。”
听到惩罚没那么严重,三人稍稍放下心来。
安置好行李,锁上舍房门三人跟着蔡景齐又去了沐浴的汤池、茅厕、上课的教室依次转了一圈。
他不厌其烦的给三人讲述,府学有什么规矩都讲的清清楚楚,帮三人快速融入府学这个环境。
快到晌午,四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跟冀州府学的食堂差不多,偌大的屋子里有桌椅板凳,学子们拿着碗筷排队去打饭。
不过两地食堂的菜色各有不同,因为莱州靠海,渔业发达,鱼的价格也比猪肉便宜,几乎顿顿都有鱼吃。
刚开始陈青岩和陈青松挺高兴的,直到他们连吃了一个月的蒸鱼、煮鱼、炖鱼、炸鱼后,几乎见鱼色变。
吃饭的时候,蔡景齐遇上几个不错的朋友,叫过来一起认识了一下。
“这位叫孙宴,他是庞鹤鸣,还有赵阑都是我的同窗好友。”转头又帮朋友介绍道:“他们三人是从冀州游学的学子,都是粱老的弟子,陈青岩、陈青淮、陈青松。”
三人一听粱老的名头眼睛瞬间放光,粱伯卿的名声在莱州可比冀州响亮多了,之前多少学子想要拜入他门下。
可惜甭管是多惊才绝艳的,或是处心积虑专门去门口蹲守的,磕头卖惨求拜入师门的,老人家一律不收。
大家只知道他有一个关门弟子是州牧之子,没想到如今又多出两个徒弟。
庞鹤鸣小声道:“粱老这是开始收徒了吗?”
蔡景齐摇头,“我不知晓,你问问他们。”
陈青淮主动开口道:“师父年事已高,说不再收徒了。”
几人一听颇为遗憾,不过对他们陈家兄弟愈发好奇起来,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吃边聊。
三人中赵阑的年纪最大,二十有一已娶妻家中育有两个孩子,陈青岩与他年岁相仿故而话题多一点。
其他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没成亲,唯有青松最小,虽然插不上嘴但听着他们说话也颇为有趣。
他们四人是同班学子,府学共分为甲乙丙丁戊五个班。
这个分班不是固定的,而是按每个月的成绩排名分配,甲班只有固定的四十个名额,采用末位淘汰制,每个月进行一次小考。
如果乙班有学子成绩比甲班的好,就会升至甲班,同理甲班的人考得不好也会降至乙班。
甲班和乙班都有奖励补贴,几乎是带薪上学。学子间竞争非常激烈,压力也很大。
丙丁两个班级就没那么卷了,这俩班没有人数限制,只要是秀才身花钱都可以进来念书,当然成绩如果太差也会被劝退。
至于戊班大多是武将后人,他们以骑射为主,学业为辅跟前四个班级的人不沾边。
吃完晌午饭蔡景齐带着三人去丙班转了转。
丙班有近六十名学子,大多数是来自莱州各县城的秀才,年纪也参差不齐,最小的十三四岁,最大的三四十岁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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