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抽噎着点头,“好,那祖母一定不要忘了。”
“不会忘的,好孩子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陈容将手里的包裹拿过来递给王瑛,“这几天我和秋儿紧赶慢赶做了几身衣裳,里面有两件是穗儿的,有一件是晴儿的,还有一件是给你的。”
“怎么还给我做了一件,我衣裳够穿。”
陈容握着王瑛的手拍了拍,“三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针线活还算凑合,你别嫌弃就好。”
“看您说的什么话。”
陈容抹了把眼角,“路上慢慢走别着急,到了地方给我们写信回来,好让大伙都放心。”
王瑛哽咽的点头,“哎,知道了。”
陈青岩则拉着小弟嘱咐,“我不在的日子家里就靠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少让娘跟着操心,有什么事拿不了主意就跟你姐夫和哥夫商量着来。”
“嗯,我省的。”
“那我们就走了。”
陈青松鼻子有点发酸,勉强扯起嘴角摆了摆手,“一路顺风!”
三人登上马车,车轮滚滚向前,王瑛看着站在原地的亲人们越来越远,拐过胡同就看不见了,难受的他抱紧儿子,陈青岩揽住父子二人,拍着他们肩膀安抚。
等马车走远李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旁人怕她哭病了身子,连忙扶着人进了屋。
这次从冀州出发不再是两辆马车,而是跟着脚行的车队一起走的,同行的除了陈驹和陈占东,还有黄家的两个小子。
几年时间他们已经从孩童长成挺拔的小伙子,还学了一身功夫,这次过来王瑛特地让二顺把两人叫过来询问,要不要跟随他们一起去鄯州。
二人立马跪地磕头应下,当初东家救了他们兄弟的命,如今也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两人辞别了武行的干爹,黄百贯将自己和弟弟攒的钱全都留给了他,便跟着王瑛他们一起启程了。
从冀州到鄯州大概一千八百多里地,除了陆路还有水陆,路上不耽搁的话一个半月左右就能到。
不过这么远的路难免会耽搁几日,十月底能到就是好事。
路上王瑛怕元宝难受,早早就带着他进了试验田里,父子俩一个安安静静的看书,一个记录培育数据写下一本书。
中途在驿站休息的时候,陈青岩带着儿子四处瞧瞧看看,西北这边的地貌跟冀州不同,走过平原这边全都是连绵的大山。此时恰逢秋季,天高云淡,山上树叶随着气候变换五彩斑斓甚是好看,可谓是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如此了。
元宝也逐渐忘却悲伤,对即将要去的鄯州升出许多向往。
车队里负责带路的老把头去过好几次鄯州,他便拿着自己的零嘴跑去求老爷爷给他讲鄯州的事。
那老爷子脾气不错,笑呵呵的收下他的咸肉干,慢慢讲起来。
“说起这鄯州那可有得说,我听当地说早先那里是羌戎人居住的地方,后来汉朝的皇帝将那里打了下来,就成了咱们汉人的地盘。如今还有不少村子都说着蛮语,不跟咱们汉人通婚呢。”
“羌人跟咱们长的一样吗?”
“不太一样,他们那边的人五官粗犷,头发卷,男子脸上多须,到了陇西那边还能碰上黄头发碧眼睛的大月氏人,像小鬼似的……”
元宝支着下巴听得认真,他还没见过外族人呢,心里愈发期待到鄯州了。
第199章
走到第十九天的时候终于快到黄河岸边,要想继续前行就得渡河了,否则得绕上很远的路才能过去。
渡河不光人要过去,车马也得过去,不然到了对岸怎么赶路。
上一世他没亲眼见过黄河,只在电视和手机上看过,如今第一次走到黄河边,那种震撼的感觉简直没办法用语言表达。
河水自西裹挟黄土,蜿蜒如母亲臂弯,水色浊黄却映着千年血脉。
时有波涛汹涌拍岸,仿佛絮絮叮咛,时而平缓如镜,倒映天光云影,恰似温柔凝视。
她以泥沙哺育城池村落,千百年来生生不息,同时这位暴躁的“母亲”又在每一次的泛滥中鞭挞着两岸的儿女。
秋季属于黄河的过渡期,水流不像雨那般湍急,水面宽阔到一眼望不到边,这还不是最宽的河道,毕竟横渡肯定要选择路程短的地方。
河面上能看见不少来往的船只和捕鱼的渔民,大船几十米长,小船一叶扁舟,把河面点缀得繁华热闹。
老李头去找船渡河的船工,此行一共是六辆马车,至少要三条中型的板船才能载过去。
所谓板船类似加大版的竹排,上面是木头排子下面绑着吹起来的羊皮,这种船也叫羊皮筏,是专门用来运送过往车马的。
老李有熟识的船工,过去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
“嘿,杨拐子别睡了,来活了!”
躺在草堆里的老头被他吓了一跳,睁开眼看见是老李头,笑骂着坐起来,“你个老不死的,啥时候过来的?”
“刚到,准备渡河过来瞧瞧你还活着没。”
“你都死不了,我更死不了。”
老李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这老东西半点口舌上的便宜都占不到,伸手从包裹里掏出一袋子焊烟叶扔给他。
“又给我拿了这么多,今天就要过吗?不在这边住一宿,我那有壶好酒。”
“今天就得过去,这次除了送货还送一位官爷去鄯州上任,耽搁不得。”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这老货怎么突然改了性子,连酒都留不下。”
老李搔了搔头发,“给我留着回来的时候再喝。”
“行,要几个羊筏子?”
“六辆马车,得要三个大筏子能过去。”
“我去叫人。”他跛着腿朝码头边走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把羊皮筏子安排好了。
偌大的羊皮筏子停靠在码头边,两个力工在岸上牵着绳子,防止筏面倾斜,车夫慢慢将马车赶上去,期间一定要小心,因为马儿都是第一次乘筏子,万一受了惊在筏子上乱跑乱动上面的人都要遭殃。
脚行的马车先上了筏子,王瑛他们的车留在最后,老李头亲自牵着上了筏子安顿好。
王瑛拉着元宝小心翼翼的坐在筏子上,这原始的渡河方式还真让人不放心。
倒是陈青岩和元宝两人紧张了一会就放松下来,陈青岩还颇为激动的朗诵了首李太白的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横渡的距离大概是三里多地,因为全靠船工用桨划所以速度非常慢,差不多要一个多时辰才能渡过去。
王瑛水性不好,坐在上面感觉度日如年,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
快到河中央的时候旁边有大船经过,掀起来的浪花颠簸得筏子来回抖动。
“坐稳了!”老李头立马回头叮嘱。
马儿不安的打着响鼻,陈青岩拉着儿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马车,王瑛吓得脸色苍白,紧紧的抱着车轮,这要是掉下去捞都捞不上来。
等这一波浪潮过去,终于看见河对岸的码头,大家都舒了口气。
老李头坐在前头又开始讲起古来,“早些年我第一次渡河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上了船吓得都不敢动弹,浪头一过来都尿了裤子。”
旁边几个摇船的伙计呵呵笑起来,想来是见过不少次这样的窘事。
王瑛逐渐放松下来,询问道:“每次来都要必须这样过去吗?”
“到十一月份河面结了冰就好了,明年二月份冰化开前,期间马车都能在冰上直接走过去。”
元宝歪着头道:“渡河这么危险,有没有发生过意外?”
“怎么可能没发生过,这事算起来有十年了吧,那会儿我还在另一家脚行做工,有一次运一批布料去陇西,结果渡河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那年正值六月份,雨季的时候两岸船工基本上都休息了,很少有人接活,都是等汛期过了才开始渡河。
偏偏那一趟活主家着急,必须赶在七月前送过去,没办法老李便挨着询问有没有能渡河的,哪怕多加点钱都行。
跑遍了码头最后有人告诉他,去找一个姓杨的拐子,他家里媳妇得了病着急用钱,也就他敢这个月份渡河,杨拐子就是刚刚帮忙联系羊皮筏子的老头。
“我们上了船刚开始风平浪静,大家都以为这趟很快就能过去,没想到快到河对岸的时候,老天爷突然变了脸,顷刻间狂风大作雨点如瓢泼般砸了下来。
那真是冒烟的大雨,什么都看不清,大风一挂浪头掀过来,羊皮筏子都差点掀翻。
上面的马车就更别说了,马儿受了惊牵着车就往河里跑,筏子没了重量直接掀翻过去,我们六七个人全都掉进了水里。”
王瑛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后来呢?”
“几个年轻的小子水性好,抓着筏子浮在旁边好歹保住了命,我水性一般被浪打的又远,当时又紧张又害怕凫了几下就往地下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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